【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 书名:三言两语 作者:弥图 简介 子曰:男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周明明曰:小气记仇的竹签尤甚! “竹签”怒:谁是竹签…… 周明明揶揄:啧,一根竹签儿还妄想自己是狼牙棒! #随手贴#解救单身女汉纸: 俗话说,胸大没脑。 俗话又说,头发长见识短。 周明明正好胸大,头发长,于是负负得正,智商刚好不拙计。 一切只需九毛九,即可打包回家。 ps:这是一个好色贪钱女汉子翻身斗地主的故事。 ================== ☆、周明明语录(一)   周明明语录:现代女性有“三得”,分别是出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斗得了小三。要不然,等到小三上位——就会花咱的钱!住咱的房!睡咱的老公!打咱的娃!简单总结一句话——现代女性的婚姻就是一部与小三小四小五斗智斗勇的励志感人故事。      周明明不相信婚姻。      在她二十多年阅历无数的人生里,她看破了一切。其实统共也就亲身经历过两件事,外加网上道听途说数不清多少件事。      案例一:      周先生和孙女士分别是周明明她爹跟她娘,周明明是周先生和孙女士自由恋爱自由婚姻下的自由产物。      彼时14岁的周明明就跟孙女士组成一支捉奸敢死队,在周先生用于藏娇所租住的金窝楼下的小区门口进行埋伏。为此,周明明付出了她沉重的代价——给小区门口的死蚊子无偿献血一小时。      正当周明明埋头对付蚊子的时候,孙女士却是纹丝不动,严阵以待。      忽闻耳边一声怒斥,周明明只感到眼前卷起一阵风,孙女士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她抬眼一望,果不其然,前方一百米处有一男一女正携手走过来,周明明其实看不太清楚,但孙女士与周先生同床共枕十四年,岂有认不得的道理,就是周先生化成了灰孙女士照样一眼也能把他认出来。      在周先生反应过来之前,孙女士已经揪着那三儿头发狠狠赏了她好几巴掌。      当周先生扑过来分开她们俩的时候,孙女士自然没放过他,反手又是一击,整个手袋拍在周先生脸上,周先生始料不及,生生受住孙女士的迎面一击,吃痛地低吟一声,捂脸蹲在地上。      来前,孙女士特意往袋里放了很多东西,三把雨伞,两支大手电筒,外加零零碎碎的杂物,就差没放块砖头。      袋子沉的周明明无法提起来。      出门前,她曾对孙女士表示关怀,“觉得重吗?”      孙女士怎么答的,周明明至今无法忘记。      她目露凶光,气势汹汹,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重?我还嫌它不够重!”      所以,看着周先生痛得不能人道的样子,也是周明明意料之中的事。      不过周先生也是极不走运的,那三儿趁着孙女士转战周先生的当口早就逃之夭夭,剩下周先生跟孙女士两个大眼瞪小眼。      孙女士自然不肯放过他,连那三儿的份全算到周先生身上,拿着手袋又是一顿狠打,嘴里喋喋不休地骂道:“你个死佬,我让你包二奶找三儿!我说你这人咋那么贱,放古代你孙子几个了,还学人入花丛,也不知羞耻!”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周明明深觉不妙,赶紧去保安亭那借了份报纸把脸挡住赶紧冲上去将孙女士扯走。      后来信息发达的年代,周明明回想当初,暗暗庆幸当时的手机还没发展到照相功能,不然放如今,他们一家三口就是当代红人。      不过自那事后的十年内,以事发小区为中心的方圆十公里里,周明明都不敢再出现,生怕给人认出。      由此得出,童年阴影对一个孩子的成长影响重大。      ……      周明明15岁那年,孙女士发现周先生还跟那三儿藕断丝连。      及后,孙女士邀请了一名大师上到家中给她驱邪避难,耳闻孙女士是在一群同样深受三儿摧残的妇女中得知这位大师。      据说这位大师专门帮助类似孙女士这类型的失婚妇人。      有没有成效周明明不知道,不过大师以及他的助手为孙女士在客厅中开坛作法的过程中,周明明在房间里倒是听到孙女士失声痛哭,其声尤为凄厉。      周明明大着胆子把房门开了条缝隙,却是见到厅中烟雾弥漫,檀香味萦绕着整个房间,孙女士躺在凳上闭着眼哭的死去活来。      那一刻周明明的心里在想,大师真是舍得下重本,一烧就是大把的香,也不知道有没有害。      事后周明明咨询孙女士当时的心路历程,孙女士说哭的不是她,是缠在她身上的女鬼。当然周明明不大信,因为孙女士说这话前加了四个字,据大师说。      但是周明明也无法解释,大概是催眠术之类的。      年过40却婚姻遭逢巨变的女人通常求助无门之后都会选择鬼神迷信一说,尽管世界、社会如何倡导无神论,可是周明明不得不承认存在必有其道理,既然科学无法解决她们的问题,鬼神迷信就成为了她们求得安心的最后一个方法。      自此之后,孙女士就严词厉色地给周明明下达了一个通知,由于她跟周先生的婚姻出现裂痕,以后不可以叫她周太太,全都要改口叫她孙女士。      而孙女士和周先生自周明明16岁的时候开始分房而睡。      不过直到现时为止,他们俩还是同住一屋檐下,尽管日常生活里两人针锋相对,有时候周先生讽孙女士一句,有时候孙女士回刺周先生十来二十句,可是逢年过节的时刻,周明明和他们都会齐齐去参加家宴,好不整齐。      孙女士又声称,她和周先生其实已经离婚。      可当周明明有心无意地试探性问孙女士离婚证是什么颜色的时候,孙女士犹豫了下答红色,周明明大喊胡扯,明明就是绿色。孙女士没有反驳,反而讪笑着飘走,当然其实周明明也不知道离婚证到底是什么颜色,哪想到孙女士一试就给她试了出来。      周明明也曾经问过孙女士为什么不跟周先生彻彻底底地一刀两断,孙女士不以为然地反问:“我为什么要跟他断?”      “要是放手就等同制造了机会给他,让他跟那三儿逍遥快活,反正我也过了大半个世纪,就这么跟他耗着,让他得不了逞。 ”      从孙女士的话里头,周明明听出来了,孙女士就是要跟周先生来个鱼死网破。      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周明明她家活生生就是一部悬疑小说,个中经过峰回路转,曲折离奇,堪比世界八大奇景之一,都能出书了。      案例二:      周明明有一表姐,长得也算是貌美如花,深受一众男士的追捧,照理来说,能挑的机会是一抓一大把。却不想表姐与当时男朋友搞出了条人命。      男方是这样说的,这样吧,你去医院打了他,回头我就跟你结婚。      其实周明明也理解不了男方这是什么逻辑,既然你都想跟人家结婚了,也不差这么个小孩。      不过当时男方与女方同年,都是23的人,大概是年轻人心性未定,不想早早给孩子套住。      女方当然是一万个不愿意,因为医生说她是比较难受孕的体质,却不想居然中招了,她怕打掉对以后的生养有影响,因此犹豫了好久都没能下个定论。      后来双方家长知道了,当然也不愿意把孩子打掉,于是乎趁着月份小不见肚,赶紧过礼摆酒,匆匆忙忙将两人凑在了一起,当时连一套正正式式的婚纱照也没有,因为老人家说拍照对肚子里的孩子有影响。      孩子出生前还没看出什么问题,表姐夫对表姐还是挺好的。      可孩子一出生,家里事儿什么也不理,一天下来跟表姐也没几句话讲,一讲话三句不够就一脸烦躁的样子。据说,这是婚姻冷暴力。      表姐无可奈何,偏偏有了孩子,为孩子将就着也得过,她想着,或许是孩子太小,他又太年轻,等时间长了,孩子大了,他心性也定了,或许会有所改变。      其实,周明明表姐也怨不得别人,毕竟这男人是她挑的,孩子是她坚持要留的。      种什么因,就结什么果,难不成明明种的是苹果籽,你还想它给你结成个圆西瓜,这事儿就是基因突变也有点难做到。      综上所述,自由恋爱这东西,往往就两个结果,能修成正果,幸福美满,那当然是童话一则;可要是不走运,一个倒霉催的,最后就成了笑话。      周明明认为,自由恋爱也能分手,婚姻不过是多了张纸质合同的恋爱,难不成结了婚就不能分手,就是手续麻烦了点而已。      再看看民政局,左边婚姻登记处,右边离婚办理处。每天有大把的人上赶着到左边那儿送死。既然有人送死,自然有人转世为人。所以每天也有大把的人上右边花九块钱拿个离婚证,带着户口本上离异两字重新上路。其实,周明明也觉得忒不值得,人家孟婆的汤还是免费的,功效奇佳,一喝能泯千愁,前尘旧事尽抛脑后,你这里收了人家九块钱,还给人家盖上离异,这不明摆着告诉别人这人就是个二婚么,真是十足的奸商。      最后,周明明从二十多年的经验当中得出了一个结论,婚姻就是个活死人墓,这世上没有第二个杨过,而她更不是小龙女,所以活死人墓这东西不适合她,她也不会这么没眼色自投罗网去送死。       ☆、周明明语录(二)   周明明语录:这世上要说眼睛最好使的种群,不用思考,答案就是男人。他们永远一眼就能从芸芸众生当中找出谁是美女;可这世上要说眼睛最不好使的种群,答案还是男人,而且没有之一。他们永远首先只看到表象,却偏偏不会从表象看到本质,浪费了大把汉子般的好女人,活该一辈子被骗。      到目前为止,周明明背上那棵铁树就开了4朵花。      有道是春来发几枝,周明明的第一朵花就开在她16岁那年的春天,正好赶上早恋浪潮。A君跟周明明是同班同学,彼时的周明明少不更事,不知情爱为何物,于是与A君的这朵花在开了第七天后宣布死亡。人人都说初恋最难忘,可是周明明除了能记起初恋七日毕以外,其他一概记不起,甚至连A君的样子她都要靠着毕业照才能依稀想起来,基本上来说,A君之于周明明就是炮灰一堆。      20岁的周明明与B君相遇于大学操场,彼时周明明刚下课准备回宿舍,途经操场的时候,与迎面走来的B君相撞,这一撞就把周明明的第二朵桃花撞了回来。正当周明明沉浸于她自以为的浪漫爱情当中不能自拔时,不想剧情来了个峰回路转,B君在某一次上周明明宿舍找她时,居然与她的下铺对上了眼,这眼一对上不得了了,顿时天雷勾动地火,这把火还烧的B君立刻跟周明明分了手,两天后正式跟周明明的下铺确立男女朋友关系。于是,周明明的第二朵桃花有了一个童话般的开头,以及狗血般的结局。      说来忏愧,周明明大学里念的是英语专业,为了逃避进入社会,她怂恿孙女士拿了周先生的钱给她读研究生,研究生念的当然也是英语,孙女生一听,能花周先生的钱,大手一挥,准了。      周明明又屁颠屁颠地跑去念了研究生。      C君是周明明读研时她导师的另一个学生,当时24岁的周明明和C君被导师分到了一个课题小组,两人朝夕相对之下,便日久生了情,于是第三朵桃花降临到周明明身上了。      说起来外院的男生本来就少,跟在她导师手下的更是少之又少,偏偏C君就是其中之一,况且样貌也是长得挺不错,就是阴柔了一点,比周明明这女人还像女人。她宿舍里哪个女生不是男朋友帮忙提水上来的,行李之类什么的全都是男朋友一手包办,可到了周明明这里就反了,C君宿舍里的男生都羡慕C君找了周明明这么一个女朋友,又能搬又能抬的,真真是一个顶俩,不过周明明也不是挑三拣四的人,大家有事情互相帮忙就好了,还分谁帮谁的,也太矫情了,况且C君跟她也是臭味相投。      好景不长,在某年某月的某天,Kim跑来她宿舍楼下跟她说,明明,你太汉子了,和你在一起以后,我的雄性荷尔蒙急降,雌性荷尔蒙暴增……周明明觉得他前奏太长了,让他直奔重点,于是Kim梨花带雨地哭着跟周明明说,明明,我喜欢上男人了,怎么办?      周明明没遇过这种情况,倒是愣住了,而后想想,Kim被掰弯了她也是有点责任,于是放宽心地安慰他,喜欢男人就喜欢男人呗,大胆勇敢地去爱吧!周明明说完自己先恶心了一把,可Kim却是被她感动了一番。      就这样,周明明的第三朵桃花在被掰弯变gay以后和周明明成为了中国好闺蜜。忘了介绍,这C君他不爱告诉别人他的中文名字,只准别人叫他Kim。其实在他娇柔的外表下有一个狂野的中文名字,叫金刚,是户口本上实打实印着的名字。      至于第四朵桃花,周明明不才,是C君也就是Kim给她找回来的,Kim说,这个D君还是纯情小处男一个,本想收为己用,可惜人家都不鸟我,肥水不流外人田,明明,别说我不关照你了。      于是,就在今年的五月,27岁的纯情周明明和22岁的纯情D君凑做了一堆,玩了回姐弟恋。      开头D君腼腼腆腆的样子让周明明这个怎么说也拍了三次拖的人觉得太对不起他了,人家还是初尝情爱滋味,自己已经过尽千帆,让周明明忧郁好一段时间。只是周明明哪想到自己谈了几次恋爱还是浅尝辄止,都是些小儿科,根本都不见过什么大场面。      D君有个怪癖,闲来没事最爱看东瀛特产,开头周明明不知道,只晓得这D君最喜欢在她背上,大腿上摸来摸去,她觉得恶心,忍了好几次最后受不了了,就跟D君定了规则,以后她身上能摸的范围只有头顶以下,锁骨以上。D君听到这规则时也愣了好久,最后在她恐吓之下只能点头答应。当时正值夏日炎炎,周明明又是惯常出汗多的人,脖子上总是黏乎乎,D君某次伸手刚碰到,从此以后就绝了心思,不敢再对她毛手毛脚,看到她脖子的时候总是战战兢兢的样子.周明明装作没看到,这就是她要的效果。      终于在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D君说他买了张电影光盘,约了周明明上他家一起看,周明明想着平常这个D君虽然爱毛手毛脚的,可都是有色心没色胆,周明明不疑有他就应承了。D君挑的这电影名字,他在电话里支支吾吾地,周明明也听得不真切,好像叫什么少年不识愁滋味,听起来大概就是一群二逼骚年在二逼年华里干了些二逼事。电影开始了五分钟,画面上那些演员她一个也不认识,场景制作也粗糙,那些台词怎么听怎么别扭,她问D君,你这什么电影,是不是给人骗了。D君含含糊糊说没有,周明明起身拿电影包装来看,D君还想阻止,可惜周明明眼明手快,一把推开他。不看还好,一看不得了,这哪是什么愁滋味,分明就是抽滋味,少年不识抽滋味,还配上封面上那些个让人羞愤的动作,周明明再不明白那就是一等一的傻子,她二话不说一巴掌抽到了D君的脸上,扬长而去。      那天以后,D君都没再找她,周明明想,自己抽了D君一巴掌也确实让人家太难堪,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好汉子,有点思想也是正常,周明明打算寻个机会好好跟D君道歉再委婉地和平地结束他们的关系。可惜周明明迟了一步,始终避免不了被甩的诅咒。      就在两天前凌晨一点,熟睡中的周明明接到了D君的电话,他先给她好好道歉,再委婉地跟她说一巴掌的当天晚上他和他的红颜发生了关系,然后希望周明明能和平地和他分手。周明明半梦半醒中只听到分手两字,她随口应了句随便你又倒头再睡。      于是,这第四朵桃花就在周明明的辣手摧花以及迷迷糊糊中被折掉了。      如果你以为这就是故事的结束,那就错了,周明明的杯具才刚刚开始。      两天后,同样是凌晨一点,周明明接到了Kim的电话,电话那头比较吵,他大喊:“周明明,我刚看见你那个青头仔抱着别的女人在酒吧里卿卿我我!”周明明在半梦半醒中嗯了一声,不想Kim劈头大骂:“周明明,我说的是你男人在出轨,不是你男人在吃饭,你恩个屁啊!”      周明明无奈,勉强应了他:“我跟他两天前早分手了,他是出轨还是出柜关我屁事啊!别吵着老子睡觉!”说着挂了电话想要继续睡,可Kim死缠难打就是不让她睡,过了三秒,电话又响,这回倒是换了个比较安静的地方,Kim问她:“周明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周明明无可奈何,只好简单把事情说了,不想Kim义愤填膺,霎时拍案而起:“操他奶奶的臭男人,明明,这狗崽子是我介绍你,你放心,我替你报仇雪恨!”Kim说这话时咬牙切齿,周明明没深究,又是随口应了句随便你再继续去找周公。      可惜,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周明明注定不能入睡。      半个小时以后,睡梦中的周明明再次被电话吵醒,周明明忍不住骂了声操,接起电话正想骂人,不料电话那头先发制人,抢先说了话,D君哭着叫她:“明明,你要救我啊,Kim找了好几个男人,说,说要爆我菊花!明明!救我啊……”最后一声声嘶力竭,震得周明明耳膜一阵颤抖,当堂睡意都没了,她也没来得及说什么,电话就被挂断了,挂断前,她听见了Kim的声音,他说:“臭小子,我让你找帮手!”      屋里的灯没开,只剩下手机屏幕的白光再亮着,一连几个电话,周明明已经睡不着了,只觉得头疼,太阳穴突突直跳,她坐起身稍微定了定神,才拨了Kim的电话,那头很快接通:“明明,我已经帮你找了几个男人准备把那狗崽子开光……”      “Kim,算了吧!”周明明看着窗外的灯光,平静地说。      可是Kim却不想这么算了:“但是那小子……”周明明打断了他的话:“其实,我也不喜欢他,就是想试试姐弟恋什么感觉罢了。算了吧,金刚~”      “……”      “金刚~”      “好了,好了,我不搞就是了,别再叫我金刚,恶心死了这名字!”接着挂掉了电话。Kim最受不了别人叫他金刚,一叫什么都答应你,百试不灵。       ☆、周明明语录(三)(修bug)   周明明语录:给人捉奸在床的男人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性跟爱是分开的,我在外头的那些全都是逢场作戏,我最爱的仍然是你。放屁!谁信谁傻子!就是一根脚毛出轨你也是出轨,管你是body出轨还是心出轨。难不成把你老二剪了你还能打心底里爱我爱的如痴如醉。      多少杯长岛冰茶,能换我一夜安睡。      答曰:一杯足矣。      18酒吧是周明明家楼下新开的酒吧。      周明明没去过酒吧,印象里的酒吧跟港剧里的DISCO对等,有照的人头晕目眩的射灯,闪烁的镜面球,DJ自以为high到爆的音乐,还有胸口对胸口粘在一起群魔乱舞的男男女女。      昏暗的灯光,迷离的情调,幽幽的女声,坐在泛着蓝光的吧台上,周明明感叹,这里确实高档。再摸摸自己的钱包,里面只有一百二十一块五毛,周明明又感叹,钱确实不太够。      一个小时前。      “好了,好了,我不搞就是了,别再叫我金刚,恶心死了这名字!”      “mua!我最爱你了,金刚!”      “切,你变了性才好来找我……嘟嘟嘟……”      手机屏幕的白光把房间照亮,没了Kim的声音,耳边突然安静了下来,一瞬间,周明明心口里五味杂陈,有些愉悦,有些沮丧,又有些郁闷。      D君比她小了足足五年。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可她比D君大了将近两轮。带他出去,周明明都不敢跟朋友说这是她男朋友。      老牛吃嫩草这名头听起来真不好听。现在终于分手了,周明明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可是分手了,周明明说不伤心那肯定是假的。试问有哪个分手了还能笑得花枝烂灿,比捡到钱还要开心。      你说周明明很喜欢D君嘛,她又不是。只是她很懊恼,怎么每次被人甩的总是她。敢问十二年的光辉岁月里,周明明也就四个男人,可是不是被无故分手,就是给女人无端撬走,再不是就像Kim那样一不留神,就从直的变成了弯的。      大概这世上的好男人都死绝了,不然出现在周明明身边的尽是一些三尖八角,奇奇怪怪的臭男人。      月黑风高,夜深人静,太忧伤了,周明明想哭,掐了大腿将近半小时,一滴眼泪都没有,周明明更沮丧了。      Kim跟D君真是王八蛋,她正在跟周公讨论下期j□j号码。那两个王八蛋就打电话过来扰人好梦了,阻碍她发达的脚步。周明明在床上打滚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了,还是眼光光等天光,想睡也睡不着,只好随便换了件T恤,拿了钱包就搭电梯下楼了。      于是,一个小时候后,18酒吧。      酒吧老板真帅,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从他V领口,周明明隐隐约约似乎瞄到了一些甜头。吧台上围了一群花一般的少女在犯花痴……      A女:”哇,好帅啊好帅啊好帅啊!”      B女:“嗯,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C女:“唔,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周明明支着下巴,脑子里想了好几遍开场白到底要怎么样进行勾搭,最后,指着吧台上的menu大喊:“老板!给我来一杯长岛红茶!”      哼,隔壁那群如花少女对她嗤之以鼻。      A女不屑一顾:“都一把年纪了还来酒吧!”      B女随口附和:“就是,也不怕明天起不来!”      C女装模作样:“你们别这样,阿姨缺男人嘛!”      周明明偏头微微一笑,也不生气,优哉游哉地走到她们三个面前,从左往右,再从右往左,将她们三个看了几遍,随即叉起腰,昂首挺胸:“阿姨是一把年纪怎么样!”说着还不忘把宽松的T恤往后扯了扯,将雄伟的胸器往前凑了凑:“可惜小男生都爱阿姨这样的,有钱有胸有经历!”      A女酸溜溜地小声说:“更年期老女人!”      周明明耸耸肩,用小尾指抠了抠耳朵,最后看着脸黑黑的三人,语音尖细地补充一句:“傻孩子,关了灯,谁理你是老还是嫩呢。”再往下瞄了瞄,语不惊人死不休:“有洞就好了!”      A女跟B女愤懑地偏头哼了一声,唯独C女神来一笔,“咦!”      周明明伙同另外两个气冲冲的女人一起齐刷刷地看向C女。三人顿时闹起了内讧,A女恨铁不成钢:“我说你长点志气好不好!”B女继续附和:“就是,能不能别这么失礼!”      只剩下C女吃了瘪:“……”      美少女哗啦一声全走光了,吧台又变得安静,周明明心里一阵一阵空虚寂寞。唉……难得有人陪她聊聊天,都走光了!周明明垂头丧气:“老板,一杯长岛红茶!”      老板笑盈盈地靠在吧台上,周明明刚刚说的话他全都听到,实在有趣的很,半带调戏地看着她:“美女,我们这里不卖红茶。”周明明没亲身看过男人的肉体,现下老板靠在吧台上,衣服领口遮不住乍泄的春光,她忍不住慢慢撑起身往前瞄了好几眼。      哇塞!胸肌好结实!领口里的风光若隐若现,霎时间周明明脸红耳烫。糟了!鼻子里似乎有东西快要流出来了,她赶忙捏紧鼻子将目光闪开,有些羞有些愤地咋咋呼呼:“怎么会没有,menu上不是说有长岛红茶吗?”      “menu是我设计的,可是我们这里实在是不卖红茶。”周明明怒了:“那个什么……什么long island不是红茶么!”      老板愣怔一下,“哦!你是说长岛冰茶吧!”周明明有些羞愧:“对对对!就是那个什么冰茶!”他笑了开来:“你确定要喝么?这酒后劲很足,如果你喝不惯酒,很容易醉。”一醉解千愁,周明明就是要试试醉的感觉,“喝!给我上一杯!”      高脚酒杯里装着半满的淡淡的咖啡色液体,杯口边挂着一小块柠檬以及薄荷叶,骤眼看去,分明就是一杯柠檬红茶。周明明皱眉:“不是说酒吗。”她推了推眼前那杯东西:“怎么是红茶!”      老板笑着不出声,倒是挑眉示意周明明先试试。这人笑起来,那一双弯弯的桃花眼好像会勾人一样,十足像地府里的黑白无常,专勾人魂的那种。周明明接触男人不多,差点给他勾了去。      她仔细端详这杯长岛冰茶,忐忑了好半响,须臾才摸着口袋抬眼:“老板,我只有一百二十一块五毛,够付钱的吧?”      他笑出声,“你这人真有趣,这杯算我的吧!”老板略略俯下身,双手撑在吧台上,胸口的风光再一次展露无遗,周明明觉得鼻子里又有东西正汹涌澎湃地要涌出来,她又捏紧鼻梁,赶紧将视线飘开,耳边传来魅惑的声音:“咱们交个朋友吧,倪安宇!”      周明明一向遵循别人请吃不去吃,容易遭天谴的定律,既然倪安宇说这杯算他的,她当然不放过这个机会,赶紧握了握他伸在她面前的手,“周明明。”随即又笑吟吟地说:“那我不客气了,是不是多少杯都没问题?”      倪安宇见过厚脸皮的,就是没见过像周明明脸皮这样厚的,心想这人真是可爱:“没问题!可我还是劝你不要喝多。”      周明明半信半疑地举起高脚酒杯放到鼻尖嗅了嗅,淡淡的酒味扑鼻而来,她轻啜一口,冰凉凉的液体入口温润,舌尖处有些甜,有些酸,转瞬又有点苦,周明明觉得口感很特别,却不想吞下去的时候酒的辛辣散发出来,喉咙里当堂火辣辣的,直冲上鼻腔,她又是掐喉咙又是捏鼻子好不容易才适应下来。      虽然这东西喝下去火辣辣的,可是很刺激,这感觉,周明明在心里直喊爽!她又轻啜了几口,慢慢觉得不够,于是举起杯仰头就是一整杯喝了下去,火辣辣的感觉又来了,真是爽到爆!      倪安宇不知道去了哪里,吧台里只剩下另一个调酒师,同样又是小帅哥。这里不卖酒,卖色也能赚钱。      周明明接连豪饮了好几杯,连小帅哥给她调酒都调的目瞪口呆。      切,那个倪安宇还说这东西后劲足,周明明撇撇嘴,她都喝了五杯了,什么异样都没有,反而越喝越精神。      果然帅哥都是骗子。      她又让小帅哥给她再调一杯,小帅哥却一脸为难:“小姐,你都喝了五杯了,这酒……”他想告诉她喝这么多容易出事。只是周明明以为小帅哥嫌弃她喝酒不付钱之余连小费也不付,她赶忙抽出钱包,二十块好像寒酸了点,只好忍痛把红彤彤的j□j抽了出来拍在吧台上,大手一挥:“拿去吧!不用找!”      小帅哥似乎还是不满足:“可是……”      周明明再忍痛唯有把那二十块拿出来搭在一百块上面,努努嘴:“帅哥,我只有这些了,将就点吧!”      小帅哥终于满足了,继续给她调酒,瞅着她一脸欲言又止,周明明在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刚刚先把五毛拿出来,说不定他也肯将就着,她暗暗拍了拍大腿,真是蠢了!       ☆、周明明语录(四)(修bug)   周明明语录: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男人真耍坏,女人只会死得更快。况且男人不是不坏,只是时辰未到,时辰一到,立马去坏。所以世上没有永远的好男人,只有一群心思思等着变坏的候补男选手。      六杯long island下肚,周明明high了起来,伴着幽怨的蓝调音乐,迷幻的灯光,周明明的视线所及之处似乎又恍惚变成了重影,不断有小天使在眼前撒花,一阵晃荡直扑到在吧台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是收了她一百二的帅哥叫醒她的。      再醒来的时候她脑袋里晕乎乎,重影由二变三,再由三变四,胃里翻云覆雨,好像翻腾了几百回合一样。哈喇子在吧台上形成一滩水渍,周明明无视帅哥的一脸嫌恶,转身一边擦着嘴边的口水,一边跳下椅子,却撞进了一个精壮的怀抱里。      没错,是精壮,根据重影以及刚刚的触感估计,这人的胸肌跟腹肌比倪安宇的还要紧实和……凶猛!      淡淡的酒味和令人心旷神怡的男人香味迎面冲进她鼻腔里,周明明忍不住傻笑嘟嚷:“真香啊……”她胃里霎时又翻腾的更厉害了。      男人在被撞的刹那,首先被两团丰满的软肉冲击到,撞上胸口的那柔软感觉真是妙不可言。      这是奇妙的第一印象,可转瞬鼻腔又被浓烈的酒味刺激到,他忍不住皱眉,软肉再好,酗酒的都是不可取。      身前的人一脸作呕的样子,他匆忙抬手格住,惊恐地大喊:“你喝醉了我不怕,可你别在我面前一副作呕的样子!”      周明明被格开,一个踉跄差点往后跌倒,本能下抓住了男人的领口。      时间在这一秒停住,如果男人知道格开她会引发一系列悲剧,大概他宁愿捏鼻子享受天外飞来的艳遇。      一轮晃动下,她胃里已经翻起千层大浪,直冲上喉咙,再直奔到嘴里,周明明吞下去好几次,最后忍不住了,扯开男人的衣领,头往里面一伸……      于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混沌间,一声鬼哭狼嚎响彻全宇宙。      “啊!!!!!!!!!!!!!!!!!!!!”      吐了出来,身心异常舒畅,周明明抹抹嘴扑倒在男人身上再一次睡了过去。      上联:长岛冰茶。下联:带你回家。横批:人伦惨案。      周明明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天花板上明亮璀璨的大型水晶灯,一张一次能躺五个人的kingsize大床。      周明明就躺在这张床上,看着水晶灯不停憨笑。如果她清醒,她第一时间会从床上弹跳起来,不见人就骂三字经,见人就要问候他祖祖辈辈。      可是,周明明彻底醉了。在她的世界里,她变成了伊甸园里的夏娃,kingsize的大床就是广袤的草原,水晶灯变成了漫天璀璨的星星,看看看,亚当正披着几块树叶走过来。      胸腹壁垒分明,尤其腹部六块肌肉线条分明,树叶挡住的地方若隐若现,夏娃周明明不禁咽口水……      这个亚当就是被周明明吐了一身的男人。      倪安宇不肯安置那个女人,他只好在附近找了酒店开了间房。前台登记的人还鬼鬼祟祟地不停偷瞄他们,眼神分明就是怀疑他即将将要对旁边吐了他一身的女人实施犯罪行为。把房卡递给他的时候居然还和他说:“先生,请您自重。”      这个女人不停发酒疯,一路上嚷嚷喊喊,五音不全还唱歌,他只好捂紧她的嘴,半拉半拖地将她带上房间。      419号房,有没有这么巧合。      419,for one night。      男人抬头望了望房牌号,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可身上的脏东西实在太臭了,犹豫好久,才下定决心插了房卡开门。      好不容易把她拉到床上,终于可以脱身去解决身上的呕吐物,这些东西一路上都在发臭,时间一久黏在他身上,他恨不得抽死那个女人。      男人在浴室里一连冲了四次澡,把酒店里的沐浴露都用光了才肯罢休。他没有可以换的衣服,只好围着一条毛巾就走了出去,哪想到那个女人居然拿着房间里提供的红酒色眯眯地望住他。      这个女人不能喝酒,再喝不是她死就是他亡。他一个箭步扑上去抢过周明明手上的酒瓶,可她居然身手敏捷地闪开。他来不及刹车,一头撞到床头的雕花木板上,一瞬间天旋地转,他吃痛地捂着头倒在床上,最后忍不住咬牙切齿:“你个臭女人!”      男人还没缓过神来,周明明又来第三波袭击了。      她趁着男人不注意,一个跨坐用力地坐在他的肚皮上,头上的疼痛还在持续,双管齐下,男人来不及反应,再一次发出哀嚎,比杀猪还响亮。      男人在心里内牛满面,今晚他真的是碰到灾星了!      只是,游戏才刚刚开始。      酒精作祟,周明明是周明明,可周明明又不是周明明,她变成了一只披着周明明的皮的狼。      月圆之夜会出事……      “来!喝一杯安眠纯!”周明明抬手举起酒瓶大喊,不时还在他肚皮上蹭来蹭去,太难受了,他不得不伸手去控制她。      可这个女人像水蛇一样,每次他刚要抓住她又给她逃了,男人愤怒,决定翻身制止她。可惜,他低估了这个女人。女人很可怕,尤其发酒疯的女人的威力不能小觑。      于是,第四波袭击又来了。      男人本来要翻身,没料到这个女人动作更快,左手用力地掐着他下巴,右手拿着酒瓶往他嘴里死命灌酒,还咋咋呼呼地嚷嚷道:“快点给老子喝,喝光它!”酒瓶瓶口塞在他嘴里,完全出不了声,这个女人根本是跟他有仇,要来谋杀他的!      男人拼命挣扎,可这个女人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掐着他下巴的手好像上了锁,丝毫都动不了,他觉得他快要断气了。他想挺腰起身,可这个女人不停用身体有意无意地蹭到他下面,居然还不争气地硬起来,他暗暗骂了句三字经。      这个女人真的疯了,神经病的!男人后悔一时心软带上这个女人。      大半瓶酒,一半洒在白色枕头上形成紫红色的酒渍,一半让他喝了吐了。红酒下肚,下面的反应更厉害了,坐在他身上的女人也没半点危机意识,还在自嗨。他按住她的腰定住她,嗓音变得低沉沙哑:“不要动!”      周明明扬手丢掉红酒瓶,酒瓶落到地毯上滚到一边去。她双手撑到男人的胸膛上,大波浪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从背上滑到胸前,丝丝缕缕扫过他的皮肤,他不禁打了个冷颤,下头的反应又更加明显了。      难得她安静下来,他才能稍稍放松,顺便打量身上的这个女人。      超短的牛仔短裤包裹着肉感的臀部,两条分搁在他腰间的腿笔直修长,宽松的T恤被他放在她腰间的手束起来,尤其她双手一夹紧,那对胸器尤为突出,那个弧度,没有D也有C吧!男人不禁咽了咽口水。      安静的时候还像个女人,好吧,像个性感尤物!可发起酒疯来她根本就不是人,他像个黄毛小子一样毛毛躁躁,要是让人知道他不用出来混了。      在周明明眼前的那张脸从亚当变换成了D君,瞬间又变成了B君。心中那把怒火轰轰地烧了起来,左右手开弓,扬手一巴掌,反手又是一巴掌,咬牙切齿,你们这些贱男人。她戳着B君的脑袋:“你,我说你好意思跟我分手两天就勾搭我下铺么!”她又拽紧D君的耳朵:“还有你,你是不是天天都吃了过期j□j!一天到晚就会想女人,我看你上辈子就是一件折翼卫生巾,不贴女人身你不自在!”      D君微张着嘴,一脸愕然,周明明看着来气,她手往下一探,使出绝门秘笈猴子偷桃,准备用力抓下去……      “住手!!!!!!!!!!!!!!!!!!”      419号房间外,聚集了一群酒店的服务员。      “会不会发生命案,我们要不要报警?”服务员A有些害怕,她才刚来酒店工作没几天,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      服务员B是酒店里的老员工,她赶紧耍手摇头:“先看清楚情况,如果报警以后才发现没事情发生,得罪了客人,组长肯定炒了我们!      “可是,里面叫声好凄厉啊!”服务员C跟服务员A一样也是刚到酒店工作,她贴到门上偷听,“会不会……”      “你们在干什么!不用工作吗!”      组长来了,他们赶紧排成一列,低头顺耳,恭声地喊:“组长!”      “一个二个都不去工作凑到客人房间门口做什么,要是让客人出来看见了,影响了酒店声誉,你们也不用上班了!”      “可是……”有个不怕死的想告诉组长419房间里有异常情况,组长眼睛瞥了过来,她又不敢出声了。      须臾,本来聚集在419房间外的人作鸟兽散,瞬间没了人。      没过多久,419房里又传出一声巨响。      “你是不是女人啊!!!!!!!!!!!”      这一叫声嘶力竭,用尽了生命在呼喊。4层的服务员个个都缩头继续工作,不敢望去419号房。       ☆、周明明语录(五)修bug   周明明语录:对于老婆和情人,张爱玲会委婉的告诉你,那是男人心头上的白玫瑰和红玫瑰。可粗鄙点说,就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说到底,男人就是一只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禽兽,还是一只会穿衣戴帽会说话走路的衣冠禽兽。      俗话说得好,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那晚起的周明明吃什么?      窗外的太阳高高挂,电线杆上的鸟儿吱吱叫。      一觉醒过来,周明明头痛欲裂,嘴巴里竟然还塞着东西,她觉得下巴快要脱臼了,喉咙渴的要死,浑身上下酸酸疼疼,周身都不舒服,早知道昨晚不喝酒。她想举起手把嘴巴的东西拿出来,可是怎么动,手都举不起来。周明明往下一看,他奶奶的!      全身都被被单卷了起来,从头到脚密密实实,到底是哪个王八龟孙子把她搞成这样的!      四周布局看起来是酒店房间,她环视了一圈,房间里找不到第二个人。周明明挣扎着在床上扭来扭去,好不容易终于松开了被单,抽出嘴里的东西一看,日他孙子!居然还把毛巾塞到她嘴里!她身上还穿着昨晚的衣服,只是上身的白色T恤变得又脏又皱巴巴。      房间里到处乱七八糟,红色地毯上还有一个空酒瓶,枕头去了沙发上,床单中央似乎隐约有些红色的东西,她凑过去看,霎时间,周明明风中凌乱了。      居然是一小滩凝固的血迹!周明明惊呆了,她身上没受伤,这血哪里来的。脑袋里闪过各种可能,最后她只想到了一个——她被人破瓜了,还是一个陌生人。可是她不觉得疼,小说里不是都说初夜最疼吗,现在她感觉跟平时没什么分别。周明明咬牙切齿地揪着染血的床单,开始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断片之前,她记得自己撞到了一个男人还吐到他身上,之后的事情什么都想不起来,就连初夜的过程都是一片空白。不过对于那个男人结实的身材她还是有记忆的,只是肌肉结实又如何!居然是吃霸王餐的,白白浪费了一身好肌肉。      周明明拿剪刀把那块血渍剪下来,紧紧攥在手里,暗暗发誓。      要是让她知道是哪个混蛋干的,她要掀他的皮,拆他的骨,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叫他学人吃霸王餐不付钱!江湖规矩,一.夜.情,买毓婷。      他最起码也要留下买毓婷的钱。      可惜,屋漏兼逢连夜雨,船破又遇刮台风。      周明明不但没钱买毓婷,去到车站才发现身上只有一块五毛,连坐公交车回去都不够。      她对天长吼:“天啊,快点劈死那个昨晚玩了我一晚上的禽兽!”      瑞安集团,42层,某办公室。      “阿嚏!”      一个头上包扎着纱布的男人用纸巾擦了擦鼻子,抬起头将已经签名的文件递给于倩怡:“今天我身体不是很舒服,下午的会议取消,时间另行安排。”      “我知道了。”于倩怡偷瞄一眼男人头上的纱布。      她老板太反常了。平日不到9点就回来了,今天居然10点多才回来,一回来就是现在这副模样,额角受伤,脸色苍白,眉头深锁,还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她小心翼翼开口:“老板,你没事吧?”      “阿嚏!”男人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挥挥手,“没事,我想休息一会,等一下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我。”      办公室里终于安静下来,男人往后靠在真皮椅上,放松地闭起眼,额角上隐隐作痛,不断提醒他昨晚的屈辱史。      昨晚上,从他在倪安宇的酒吧撞到那个女人开始,他的噩梦不断,一直遭受非人的折磨。      那个女人都不知道是不是内分泌失调,荷尔蒙失败,像个男人一样,又是掐他下巴灌他酒又是用力掌掴他的脸。      这都算了,他忍。可没想到她这么狠毒,居然给他使出猴子偷桃,幸好他躲得快,不然他今天就是一级伤残人士,终生没性福!      想起昨晚,他不只额头疼,他全身都疼,战斗了一晚上,又困又累。      那个女人疯的。一整晚上吵吵嚷嚷,他让她闭嘴,她居然不断追着他来打,最后竟然还拎起柜上放着的玻璃烟灰缸一把拍到他额头上。      他没有及时躲开,烟灰缸敲中了他额头,立马就见血,一滴一滴地滴到床单上。      这个女人肯定是他的克星!他气的想杀人。      再好的脾气都给那个女人磨光了。他愤然起身拿起毛巾用力地塞到她嘴里,抽起被单将她捆起来,那个女人不断挣扎,他用了死力把她捆得紧紧的,那个女人嘴里还不停呜呜呜地叫。      他没试过一晚上体力消耗的这么快,躺在那个女人旁边很快睡了过去。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将近9点,额头上的血干了,他匆忙换上酒店送来的衣服去了医院。临出门前,那个女人还在床上睡得跟死猪一样。      虎落平阳被犬欺,他暗暗愤恨道,如果再给他遇见那个疯女人,他一定要手刃仇人,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这个大仇他一定会报的!      ……      他老子的,居然把她带到这么远的地方。日头又这么猛,徒步走回去,还没到家肯定变人干。      周明明挡住刺眼的阳光,以45度角仰望天空,明媚而忧伤。      没过两秒,她觉得有点恶心,转身走去了附近的小士多,用了仅剩的一块五做了两件事。第一,花了五毛钱打电话给Kim。第二,在等Kim来接她的过程中,用仅剩的一块钱买了一瓶山寨矿泉水。没错,山寨的,正宗的农夫山泉,变成了农天山泉,还是士多老板给她推介的。      一个小时以后,Kim来到了。      周明明和老板正聊得欢快,老板还很好人,请她吃了一条水工厂,老板还说水工厂在这里很受欢迎,周明明吃着也觉得味道不错。      “明明,我来了!”Kim娇滴滴的声音在士多外头响起,老板问是不是她男朋友,周明明思索,须臾才说,不是,他是我妈。      老板顿时无言。      周明明出了士多见到Kim站在一辆骚包的单车隔壁,大热天时,他居然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其他部位都包的严严实实。      她上前拍了拍他肩膀,“好姐妹,我在这里等了你足足一个小时了,你爹邂逅你娘也不用一小时。”      Kim努努嘴,“人家骑单车过来的!”      “单车骑着你过来的吧,你家到这里不过15分钟路程。”周明明踢了踢他的自行车,“其余45分钟你拿去生baby了?”      “不要踢,我偷室友的,要是花了她不会放过我!”Kim用身体挡住周明明的暴力对待,“你看这么晒,我的皮肤长时间暴露在阳光下会受伤的!”他蹭了蹭周明明手臂,“每10米就要停下来躲躲太阳,不然皮肤会变黑的!”      “既然这样,你这一身行头又是为什么!”周明明鄙夷地扯他口罩,“前方100米有银行,你是要准备去开片么!”      “别扯!”他拍开她的手,“出门三宝,口罩袖套太阳帽!”      周明明赏了他一记白眼。      ……      “周明明,你能不能在树荫下走,晒死人了!”      Kim在后头左扭右摆,周明明不好控制自行车,恶狠狠地说:“你丫的不要再动,再动就车毁人亡,一车两命!”      “你明知道人家怕晒的,还专挑太阳猛的空地走,你是成心报复吗?”Kim抡起粉拳轻打在她背上,却是安分了很多。      周明明已经汗流浃背了,发鬓的地方不停滴汗。想她一个只有1米64的女生还要骑自行车载着后头那个1米78的贱人,她咬牙切齿:“金刚,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把你嘴巴闭上,我载你回去;要么你自行跳车,我自己骑车回去。选吧!”      “周明明,不要这么大声喊我名字!”Kim在后头嘟嘟嚷嚷,却不敢再吱吱呀呀挑剔这样挑剔那样。      半个小时后,瘫倒在家里沙发上连喘气的力都没有的周明明望着Kim幽怨地对镜自怜,“没了没了,我白嫩嫩的脸没了!”      周明明一个没忍住又翻了记白眼,指着他气若悬丝地说:“你奶奶的,老子我在前头帮你挡了大半个太阳,真按你这么说,我都要去人道毁灭了。”      “我和你怎么一样,你现在都没男人。”周明明不甘心地瞥他一眼。Kim嗤了一声,斯斯然从包里拿出一片面膜,他大模厮样地撕开包装抽出滑溜溜的面膜敷在脸上:“况且就算你有男人了,你也不会介意。可是我那些小情人都最爱我这张脸了!”      “……”      Kim顶着一张面膜赶了周明明,自个儿躺到沙发上面,随口问她:“我说明明,你钱包不带手机不带跑去那里做什么?”      “别提了,昨晚让个混蛋白玩了!”周明明浑身是汗,皮肤黏答答,起身去房里拿衣服洗澡。可Kim像打了鸡血一样,露在外头的眼睛冒着光,语气里满是赞叹:“周明明,守身如玉这么多年,你终于开窍了!我以为你要处着过30的!”      “呸,日老子的,要不是喝了酒,我哪会给人攻城略地,城池失守!”周明明进了浴室,一想起昨晚那个王八龟孙居然连买毓婷的钱都不留给她,让她回来的时候只能跟Kim借钱买。她不禁抓紧拳头,又愤恨起来:“千万不要让我知道是哪个混蛋干的,我让他干吃一整盒毓婷!”      Kim却不是这样想的,站在门外笑吟吟:“周明明,既然开/苞了,今晚就敞开身心,让姐姐带你去找男人。”      周明明切了一声:“行了,你那些温心老契自个儿留着用吧!”      “……” ☆、周明明语录(六)   周明明语录:女人嘛,没脸蛋没身材没男人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有钱。有了钱,买张直飞韩国的机票,打个转再回来,脸蛋有了,身材有了,男人还会远吗?      周明明在Kim意味深长的注视下嗑了一粒毓婷。Kim打量她,终于忍不住问她:“昨晚感觉怎么样?”   “没感觉!”周明明睨他一眼,Kim撅撅嘴一副不信她的狗样:“怎么会没感觉,第一次肯定会痛……”   “那肯定是他尺寸太小,痛楚不明显!”周明明脑海里闪过那身结实的胸肌,继续说:“真是浪费了一身好肌肉,好歹也练练下边。”Kim凝视依旧活泼像大虾的周明明,若有所思:“明明,会不会昨晚没成事啊?”   “哼!”周明明从换下来的短裤裤兜里拿出一块布,正是早上在酒店床单上剪下来的那一块,转而沾血的小布块在Kim眼前随风飘扬:“什么没成事,就是太成事,才留下这东西!”Kim拿在手上定睛看了看,还真是一小块血迹,随即又皱眉狐疑,“血倒是没错,可怎么会不痛?”周明明嗤鼻冷哼:“我都说了肯定是尺寸问题,你拿条竹签往手背上戳一下,顶多就痛一痛!”她顿了顿,又愤愤不平,“那条发霉竹签拿了我贞操还用被单捆住我,他奶奶的,老子我还用出来混么!”      这一晚,但凡住在碧水蓝天公寓10栋B座的住客都会不约而同听到大悲咒的旋律。他们不是遇鬼,而是拜周明明所赐。      碧水蓝天公寓,10栋B座,1102室,周明明家里。      周明明跟Kim出去吃完饭回家以后,开始设坛作法。将今早在酒店带回来的那块布镶在相框里,用电脑播放大悲咒,还把音量调至最大。   “膜啊膜,你放心,举头三尺有神明,山水肯定有相逢,有一天我会替你讨回公道的!”周明明一脸悲愤地往那块框在相框里的染有血迹的布块鞠了三个躬,随即又将刚刚和Kim出去吃饭时买的三个苹果搁在桌上,“富士红苹果,先将就着吃!”   自此之后,这个相框就放在周明明的电脑桌上,她要让它时刻提醒自己,酒能乱性,以后万万不能乱喝!      在这个开放的年代,都说女生20没有处,只是内心保守,坚持婚前不发生性行为的周明明活到27岁仍旧还是含苞待放的一枝花,不过就是即将准备迈向凋谢成为三十烂茶渣罢了。   早些年,天涯猫扑微薄还没出来的时候,周明明就纵横各大论坛,只是顶多就潜潜水站边上围观,原则上一概不露脸。那些年还没有绿茶婊白莲花这种东西,各大论坛里洋溢着青春而又清新的迷人芬芳的气息。   后来,渐渐,慢慢的,绿茶婊白莲花横空出世,论坛微博里每半个小时就有一个跑出来炫钻石,炫男人,炫幸福,炫乳/沟,就差没告诉人她最里边穿了什么。又再后来,当维多利亚的秘密享负盛名,为国人所知晓的时候,网络上真真就开始有人炫她那套豹纹内衣裤。   于是,每当周明明潜水各大论坛,见到一张又一张乳/沟像股沟,放出去有损市容的照片,下头居然还有一大群脑残粉热烈追捧和回应,明显就是一批又一批与楼主博主有莫大利益关系的水军。她就忍不住在下面回复:卤煮,整那么大,能呼吸么?   通常,周明明发了这么一条以后,她这马甲又会跟大批受人钱财替人消黑的水军号轮流发生口水关系。   所以,周明明每个星期基本都会不断循环经历三个程序,注册新马甲,吐槽回复,弃马甲。一旁看她乐颠乐颠忙活的Kim对她这样的行为嗤之以鼻,可是她对此乐此不疲。      周明明大学和研究生念的都是英语,研究生毕业以后如无意外投身英翻的行列。可惜怀才就像怀孕,时间久了才能让人看出来。周明明空有一身好武功却没有什么杰出的成就,在英翻的业界里半红不黑,能接到的工作都是让她去翻译外国男女情/色小说,这都还是Kim转介给她的。Kim也做英翻,不过他翻的是外国男男情/色小说。   就在上个月她才完成了历时两个月的闭关笔译,终于完成了一本二十多万字的外国小说,赚了一万多块。   当然周明明的工作也有例外,这都要感谢她的导师。周明明念英语专业,大学时候辅修过一年的法学。研究生还没毕业以前,如果导师手头上有公司合同需要翻译,都会pass给她做,时间短,翻译费的金额还挺可观,承蒙这些翻译金,周明明的生活还蛮滋润的。   毕业以后3年里,导师也会时不时关照她,将她介绍给一些大型的公司企业接一些合同翻译的工作赚赚外快。   就在刚刚,导师打电话过来给她介绍工作,是瑞安集团的合同翻译。      说来瑞安集团是跨国上市集团,集团总部在美国,三年前进军中国,大中华区的总公司恰恰选在了S市。   据坊间流传,大中华区的执行总裁是一个中国同胞,能力卓然超凡,在美国总部一直备受重用。三年前瑞安集团来中国设点据说也是这位大中华区的执行总裁提议的。果不其然,这个替美帝资本家打工的中国人用了三年时间将瑞安集团大中华区打造成了一个业界的奇迹,替美帝资本主义赚了不少人仔。   大集团业务量大,底下合同数目繁多。虽然集团内部有专门人员负责合同翻译,但是有时候大部分合同堆在同一时间要完成,尤其季末,人手不够,为了赶在deadline之前搞定,就会以高于市场时薪水平3倍的价格外聘临时性的翻译人员,签署相关的临时雇用合同以后就可以正式工作。基本上所有大集团都会这样做。如果表现好,完成质量优,有了名气,这种工作就会长做常有,一次性挣到的人工比集团里的正式翻译人员还要高,当然也比翻译那些色/情小说赚的钱还要多。   基本上这是英翻界里都知道的好工作,所以出现的几率也不高,除非有熟人介绍,否则一年也遇不到几桩,周明明幸好有她导师,否则以她宁愿宅在家里发霉死的性格,十年也接不到一单。   另外,听闻这个大中华区的执行总裁极为神秘,平常神出鬼没,除了瑞安集团的最高层,没有人见过他。这人最不爱接受访问,就是在国外的时候也没有接受过任何采访,连一张正式的照片也没有。某网站百科他简介上的照片选的那一张,也是他出席瑞安集团年末酒会时给记者偷拍的背影外加模糊到不能再模糊的一点点侧脸,许多自称见过他真人的爆料者都说这个执行总裁相貌堂堂,长得一表人才。   不过也有消息称,这个大中华区的执行总裁虽然只有三十一岁,但由于早年用脑过度,成了一个亮晶晶的秃顶。还有消息称他身高只有159.5厘米,同时常年不运动又导致他成了一个又肥又矮的圆冬瓜。   于是,尽管这是一个叫价极高又没女朋友没老婆的“笋盘”,碍于他外貌身形的传言,让城中一众向往豪门生活的少女望而却步,好好一个钻石王老五因为谣言变成了灼人烫手的热山芋。当然也有一些敢于挑战死亡的少女前仆后继追捧这男人,幻想自己就是灰姑娘,爱慕她的白马王子奔赴在接她回皇宫的路上。      周明明觉得还是后边现实版的传闻比较合情合理,毕竟貌美多金又厉害的人能出现的几率只有亿万分之一。能坐上总裁位置的人有的是手段,不然怎么能过三关斩六将地爬上那个位置,说他一表人才,周明明比较认同他是一表人渣这个说法。   另外,如果这个所谓总裁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根据两/性关系来判断,怎么可能会没有女朋友。周明明认为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原因,那就和Kim一样,都是弯的。   周明明不禁开始猜测到底这个瑞安集团的大中华区的执行总裁是攻还是受,如果是攻,她还可以把Kim介绍给他,既能促成一段好姻缘,又可以帮她带来赚钱的机会;如果是受的,也没关系,她一样把Kim介绍给他,当一对亲密的好基友也未尝不可,反正到最后还是可以帮她带来赚钱的机会!   周明明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又忍不住在床上打滚,笑出了声,反正怎么想都好,她都走在了发家致富的康庄大道上了,这也要多亏了Kim啊!      俗话说,谣言止于智者。   很明显周明明不是,相反,她乐于做谣言的传播者。      只是,谣言都是不可信。   尤其听起来特别真实,特别有内/幕的谣言,跟酒精一样,都是害人不浅的狗东西!       ☆、周明明语录(七)(补全)   周明明语录:世上贱人何其多,总有一个在附近。遇上贱人的时候,不同人有不同方法。如果你是软妹子,遇上贱人,首先不要惊慌,记得要大喊,还要及时和身边你信任的人倾诉;如果你是女汉子,遇上贱人,更加不用惊慌,他贱,你就比他更贱,要知道好男怕流氓,流氓怕泼妇,没有最贱,只有更贱。      周明明抬头望着面前这一整栋玻璃幕墙的建筑,金光闪闪,璀璨逼人,差点闪瞎她的眼了。      这一整栋玻璃幕墙的建筑都是属于瑞安集团,地处S市CBD商圈最繁华的地块,坐北向南,风水极好。      说实在,以周明明这几年接手的工作来看,这次瑞安集团的工作算是她见过最高端的一份。单单论公司占地面积,瑞安集团实在比她以前负责的企业公司要大太多了。阳光打在玻璃幕墙上,金光四溢,分明告诉周明明前方一百米处的大厦有大把金子等她去捡。在现在工作难求的时势下,居然还给她碰上这等好事。      这次真是大发了!      昨天她接到通知今天过来进行签约,大概是人事部提前通知大堂前台,周明明很顺利地进入瑞安集团,得到前台美女的指示让她上去12楼的人事部。      大集团果然不一样,门口有保安帅哥守着,大堂装潢布置高端,连做前台的都貌美如花。      周明明环视了一圈,大堂右侧有五台观光电梯,现在上班时间,一大群人围在那里等电梯,怎么看她都挤不上去。反倒是大堂的左侧也有一台电梯,不过电梯口处只有一个西装挺挺的男人站着,一眼望过去,他的背影确实不错,约莫估计也有180公分以上,剪裁合身的西装更衬得身形颀长,自信满满。      难道这公司里的职员都爱人挤人!她可没有这个嗜好,放着台空电梯不坐,罪大恶极。抬起脚就往左侧的电梯走去,大模厮样地站到了男人身边。      周明明用眼角余光偷偷从下往上打量身侧的男人,那手臂,那厚度,果真是人间极品,透过几层布料,周明明似乎看到男人厚实的强壮肉体。他的外形在周明明阅览的男人里面,已经称霸群雄。不过他戴着一副墨镜,谁会在室内戴墨镜,真是可惜了,居然是个瞎的,周明明在心里叹气,难得见到个帅哥,却是个有缺陷的。      ……      电梯还没下来,男人背过人群忍不住掩嘴打了个哈欠。昨晚没睡好,今天一早起来眼周黑眼圈厉害,未免给人瞧见,他戴了墨镜回公司。大堂左侧这台电梯一向就专属于他,在瑞安里工作的没有一个不知道,现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个菜鸟也在等这台电梯,他藏在墨镜后的眼睛不动声色地瞄向身侧……      这一看,着实把他吓了一跳!居然是那天晚上蹂躏了他身心一晚的女人!      男人身体不禁一颤,心头惊了惊,随即很快镇定下来,脸上没有表现任何异样,可在墨镜后的眼睛不时偷瞄她。      头发全部束到了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大眼睛,上身一件简单的T恤,下身配搭一条直筒八分牛仔裤,白色高筒帆布鞋,外加一个背包,俨然就是一副大学生的打扮,看起来干净无害。      如果不是那晚上见识过她的厉害,他也会天真的以为她真的无害,可她分明就是无声狗,会咬死人的那种!看她的样子似乎认不出他,不过……敌不动,就算海啸来了他也绝对不会动!      “叮!”电梯门开了,周明明准备走进电梯,却见到墨镜男纹丝不动的样子,想着他眼睛不好使,凑上去小声问他:“先生,你是不是找不到方向,不如我带你进电梯吧。”说着周明明伸手去扶他,墨镜男大概被她突然出声吓了一跳,身体向后缩了缩。      男人确实被她吓住,见她伸手过来以为她认出他,又想要再对他施暴,不禁微微退后避开她的手。但听到她说的话,疯女人应该是以为戴墨镜的都是瞎子。      果然胸大没脑,他偷偷往下瞄了瞄她身体海拔最高的地方,心里已经鄙视了她好几百遍。      周明明向来是个有爱心有善心的新时代女性,况且对象还是个帅哥,就是有点缺陷而已,可丝毫不影响他的美貌,于是她又小声说:“你不用怕,我没有恶意,只是见到你可能不方便,想要帮帮你而已……”墨镜男还是没出声,不过对于她伸去扶他手臂的双手不再抗拒,倒是乖乖地跟着她的脚步进了电梯。      进了电梯,墨镜男慢条斯理地走到了最里边,周明明却没有想太多,站在电梯按键边,径自按了12层的按钮,转头又问身后的墨镜男要到哪一层,墨镜男靠在电梯边上,好半响才沉着声音说:“麻烦22楼。”墨镜男似乎压着声音说话,周明明以为他感冒,嗓子坏了。      男人透过墨镜见到她按了12层。12层是公司人事部,他不禁上下打量女人,心里暗暗想,难不成她要来这里工作。电梯“叮!”一声后门缓缓打开,女人跟他说了声再见后出了电梯,而后门又徐徐关上,男人脱下墨镜,看着已经合上的电梯门,挑眉勾起嘴角,阴暗地微微一笑,旋即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电话那头很快被接起来,恭敬的话立刻从电话里传来:“总裁,您好您好,不知道属下能替您做什么事情呢?”他脑海里闪过那个女人的脸,瞳眸里充满戏谑的笑意跟精光,“王经理,我确实有事情要你帮忙……”      俗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不过可惜的是,他不是君子,所以报仇这事他也等不了十年以后。既然现在有现成的机会送上门来,不好好把握,他就是傻子了。      他要把他的尊严拿回来!男人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发誓。电梯在42楼停住了,门打开的瞬间,于倩怡分明见到她老板一副穷凶极恶,准备杀人的样子,不禁打了个冷颤,见他走过来,立刻低眉顺眼地躬身:“老板早。”      男人出了电梯,神色很快恢复正常,面无表情吩咐于倩怡给他冲一杯咖啡,可等办公室门关上的刹那,男人又对着手机欢呼地大叫了一声。      站在门外的于倩怡冷颤打得更频繁,太恐怖了!      ……      出了电梯就是人事部的范围了,周明明随便找了个人问,那个人往里边的办公室指了指:“经理办公室在那边。”她说了声谢谢以后径自往经理的办公室走去,敲门前特意拉了拉衣服确认无误以后才正式往门上敲了几下,须臾听到里边的人喊了声,“进来吧。”      人事部的经理姓王,看起来四十多岁了,头顶的发量有些少,满身横肉,看来平日生活很滋润。周明明在王经理的示意下坐了下来,回答了好几个问题,王经理就和她签了合同。其实问问题都是走过场,周明明的导师都帮她疏通好一切了,上来签约就行了。      王经理和她说合同签好明天集团的法律部那边就会将相应需要翻译的合同文件资料发到她邮箱去。周明明签好合同在瑞安也没其他事情了,准备搭电梯下楼回家,却不想刚要走进电梯的时候,王经理在后头叫住她了。于是,周明明又重新坐在王经理的办公室里面。      “周小姐,很不好意思,这次的合同翻译不需要你了。”王经理双手叠在办公桌上,一本正经地说。周明明大惊,煮熟的鸭子居然飞了,那3倍的时薪不就打水漂了么,她焦急地问:“王经理,为什么,我们才刚签合同的?”      王经理连忙解释,“你放心,你放心,虽然这次的合同翻译不需要你,可是有另一份翻译工作需要你。”他从抽屉里又抽出另一份合同,“哎,周小姐,你的导师和我以前就是好朋友,他介绍过来的,能力肯定不容置疑,所以呢,我想把一份对公司很重要的翻译工作交给你。”      周明明狐疑地看向王经理,“对于公司很重要的不是应该由你们公司内部人员负责么?”王经理连忙挥手:“我们公司内部的人员都负责企业与企业之间的合同合约,但是,这次的翻译工作是关于一份慈善事业的。”      王经理含情脉脉地望住她:“周小姐,我一看你就知道你肯定是有爱心、有善心的姑娘。不瞒你说,这次的翻译工作是我们瑞安集团跟国内专门帮助失明人士的协会联手合作的,我们集团接到的任务就是帮助失明人士翻译外国小说。如果成功完成,将会对我们集团在S市在国内的声望大大提升……”这话里面充满了金钱的味道,周明明试探性地问王经理:“既然是慈善事业,翻译小说我应该是可以胜任,只是按王经理你说的那么重要。”她抬眼望向他,“那价钱上……”      “这个你大可以放心,原来合同上给你的条件是普通时薪的3倍,我们公司愿意给你再提高1倍!”王经理试图打动周明明,可周明明哪有这么好打发的,“王经理,小说不跟合同,字数多,耗时长,这个价钱……”      “那周小姐说说你心目中的价格,我们可以商量商量。”王经理赶紧跟周明明说,生怕她不肯的样子。周明明也知道自己的实力,说来王经理和她导师认识,但不至于会这么帮衬她,王经理给她开出四倍时薪虽然太可疑了,但既然有钱赚,周明明也不在乎了,反正瑞安集团是大公司,总不会骗她一个小翻译,于是跟王经理用手指比了个七。王经理霎时愣住,皱了皱眉,竖起五根手指说:“五倍。”      “六倍,不能再少了。”周明明坚定的语气让王经理不敢再减,只好忍痛点点头,“成交!”      周明明心里暗自洋洋得意,心想这下暴富了。可是转而王经理又状似为难,支支吾吾地和她说:“价钱谈妥了。只是,这份工作还有一个条件,就是不知道周小姐能不能应承……”      “王经理尽管说!”周明明已经被六倍的价钱深深吸引住,这份工作她志在必得。王经理突然变了个神情,凑上前来掩着嘴阴森森地说,“条件就是……要让失明人士协会派来的人住进周小姐家里,而且这个人是,是男的。”周明明一听瞪大了眼睛,“王经理,只是翻译工作,做什么要找个男人住进我家里,不合常规啊!要是发生什么事怎么办!”      王经理笑吟吟的,立刻安抚她,“周小姐不用担心,这个人虽然是男的,但是是一个失明人士,是失明人士协会总会那边派过来。本来我们集团是安排了酒店,但这个人不喜欢酒店,我们就想着如果找的是男翻译就可以让他住进男翻译家里,可是这几天过来面试的都是女翻译,拖了好几天,我们老板已经不满意了,只好硬着头皮说请女翻译。如果是请女翻译,我想着跟你导师这么熟,就存了私心把机会留给了你。”      见周明明听了以后平静下来,王经理继续解释:“要知道,这次的小说原来就是盲文,总会那边才会派了一个失明人士过来负责将盲文译成英文,再由周小姐将它译成中文,中途可能会出现翻译上的不同就需要周小姐和他进行协商。到时候完成了将译本拿回我们公司就可以了。”周明明目不转睛地看着王经理,王经理有些心虚,可四十多岁的人哪能在一个小女生面前胆怯,面上装作镇定地说:“周小姐,你看你能答应吗,要是不能,那这份工作就不能交给你了。”      听了王经理的话,她总觉得哪里不对经,可是又说不上是哪里,可听到王经理说这份工作不能交给她,她又肉疼那份工资,既然说是失明人士,就应该没什么问题。她犹豫了好一阵,开口跟他讨价还价起来,“7倍!”不理会愣住的王经理,继续说:“无端端要找个人上我家里住,怎么也得薪水高点弥补我有可能发生的损失和危险,另外那个失明人士住在我家的花费要另付!行就行,不行我也没办法了。”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周明明心里没底,也不知道王经理会不会被她唬住。      不过周明明的担心十分多余,这份工作只有她才能做,王经理无论如何也要让周明明答应,既然能让周明明接下这份工作的条件,王经理自然也会接受。      所以,尽管王经理觉得这些条件极度不符合市场原则,他也只能忍痛答应。      最后,王经理终于以高价顺利地跟周明明签下合同,为期三个月,并嘱咐她三天后失明专员就会到达她家,让她自己先准备好。      周明明出了办公室,王经理提心吊胆地看着她关上门,而后才终于舒了一口气。总裁的要求差点害他英年早逝,也不知道这个周明明到底是何方神圣。      10分钟前。   周明明签好第一份合同以后就离开了,却不想她前脚刚走,王经理就接到了总裁的电话,总裁说他有事情要他帮忙。王经理以为是公司里的事情,很爽快地答应了他,不想总裁嘴里所谓的事情却是……   “王经理,我的确有事情需要你帮忙,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没问题没问题,总裁需要帮忙,我肯定死而后已鞠躬尽瘁!”   “放心,王经理,不用死。我想问你,刚才是不是有一个扎马尾,穿黑色T恤牛仔裤,背书包的女生来面试?”   “是有这么一个女生,不过她只是过来签临时合同,就是英翻那些。”   “正好,王经理,我没其他要求,我要你把她找回来,让我以一个失明人士的身份住进她家里三个月。理由嘛,随便你胡诌,总之一定要让我住进她家里。”   “可是总裁,这……”   “难道这么简单的事情,王经理办不到?”   “不是不是,我肯定帮总裁您想办法,您放心!”   “那就好,还有,不能跟任何人透露,尤其是那个女生,如果有蛛丝马迹露了出来,王经理,你懂得。”   “我懂我懂!”   “嗯,那就好!王经理,这个任务以后就叫做X file。什么意思,你懂的。”      于是,X file在周明明签下合同的那一刻正式开档。当周明明满心以为自己捡到宝了,却不知道三个月的噩梦才开始。      她没有想到在合同最下方有这么一小行字,上面写着“合同生效之日起三个月内无条件为陆晓所差遣,任劳任怨,不得有任何怨言,如有不从,视为违约,赔偿违约金的二十倍。”       ☆、周明明语录(八)   周明明语录:男人的尊严和他的生命挂钩,践踏男人的尊严就等于践踏他的生命。不过男人全身上下到处都是雷点,发型、发量、身高、外貌、家庭、学历、尺寸……分分钟一个不小心就踩中地雷,侮辱了他们的尊严。男人总是说女人麻烦,其实最龟毛的是男人他们自己。      孙女士为人虽然啰嗦,但是在钱财方面还是挺舒爽的,花起钱来绝不手软,只是前提这钱必须出自周先生身上。      周明明念完研究生回来,本来是跟孙女士周先生住一块。要知道以周明明的工作性质,只需要她家里有电脑就可以了。于是一个月30天,周明明至少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是呆在家里,从早到晚就捧着部电脑,不是做笔译就是打游戏,当然后者用的时间更多。      一天两天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时间一长,孙女士就忍不住了,总是变着法子要把她赶到街上,美其名就是担心她成天呆在家里憋出个神经病来。其实说到底孙女士就是觉得她迟早要变成个老姑婆,早晚要留在家里塞灶底。孙女士以为她的小心思周明明看不出来,每次总是像唐僧一样有意无意在她耳边念紧箍咒,“你看人家七婶的表姐的弟弟的儿子的外甥女才22岁,上个月都结婚了!”又或者“楼上那个刘姨的女儿上个星期都带男朋友回家见家长了。”诸如此类。      不过基本上每次周明明都会应孙女士一句,“响应国家号召,坚决晚婚晚育,必要时不婚不育,为国家计划生育献出一份力!”当然孙女士听了一次,下回再听,响应两个字还没有说完,孙女士就穷凶极恶地一巴掌拍到她的后脑勺,“你个臭丫头,国家也号召青年去参加西部大开发,怎么不见你积极响应!”      “……”      久而久之,孙女士见到周明明就烦,周明明见到孙女士更烦。两个人是张飞看王八——相看两相厌,当然周明明不认为自己是王八,可她也不敢直兜兜地当着孙女士的面说她就是王八。      后来某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周明明正躲在房里上网,页面突然弹出碧水蓝天公寓的楼盘销售广告,九十平两房两厅的套房首付仅需20万,还送露台,再看看地址,跟她家距离个十万九千里,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周明明不禁在心里头开始打起小算盘。      ……      俗话说得好,小吵怡情。于是,孙女士跟周先生三不五时都会来上一小吵。不过通常吵完以后,周先生的荷包都会大幅度缩水,有好几度接近肝硬化的程度。      那天早上孙女士和周先生刚好又为了点芝麻绿豆小事小吵一番,周明明趁着孙女士还在气头上跟她提起她想搬出去住的事情,孙女士原先不肯,说女孩子搬出去租房住不安全,不如留在家里有个照应。周明明的算盘当然不是这样打的,她小声的凑到孙女士耳边说,“那是不是买套房子我就能搬出去住……”孙女士阴阳怪气地斜眼看她,“为什么一定要去外头住?”      原因神马的不能说,周明明假模假样地挽起孙女士手臂,“哎哟,孙女士,反正我早晚都要嫁出去,现在就是提前出去单住当是实习实习。”孙女士似乎还是不为所动,周明明又再加多两钱肉紧,“况且,孙女士您想想,如果给我买套房不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花周先生的钱了么,一举两得啊孙女士!”孙女士嗤鼻冷哼一声,“周明明,你那条狗尾巴动一动我就知道你打什么算盘了!”周明明一听以为搬出去住的事肯定要黄了,却不想孙女士又继续说,“不过!你说的最后一句倒是挺合我心意,买房我是准了,只是有一个条件,必须离家里近的,到时候我跟你爸去找你也方便!”      太顺利了!她就知道这种机会孙女士绝对不会放过,周明明暗暗欢呼,又在心里跟周先生磕头认罪好几百次。她看中了离家九万八千里的碧水蓝天公寓这事不能跟孙女士说,等下了订付了钱,孙女士也不能反抗,到时候山高皇帝远,孙女士也管不了她!      两个月后,当周明明正式搬进碧水蓝天公寓,横躺在软绵绵的沙发上时,孙女士就打电话过来,劈头盖脸对她是一顿骂,“周明明,你个死丫头,什么叫做离家近,你那套房子哪一方离家里近了!”      “孙女士~”周明明特意拉长尾音,跟孙女士撒起娇来,“坐地铁回去不就15分钟,很近的!我还特意挑了一套两房的,到时候你们可以过来住几天顺便当度假嘛!”孙女士还是恼她,“哼”了声就挂了电话。沙发太舒服了,周明明好不容易才收拾好房间,难得歇一会,想着孙女士不会气太久,没立即回拨电话,反而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隔了三天,周明明才慢条斯理回家。回到家才发现孙女士跟她闹起别扭来了,她接连甜言蜜语几番哄了孙女士几句不见成效,又斯斯然地飘走。倒是对周先生,周明明这几个月一直因为利用了周先生又狠宰了他一笔,很是愧疚,见到周先生,不免低眉顺眼毕恭毕敬的样子。这回轮到孙女士沉不住气了,见到闺女跟她冤家关系亲密,别扭霎时烟消云散,立马拉着周明明和颜悦色的说话,转而叮嘱她在外要注意安全,三餐按时,晚上早点睡……      于是,周明明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地顺利搬出去住,碧水蓝天公寓就成了她的小天堂,顺便想着要是以后不结婚,这里还是她颐养天年的姑婆屋,除了她爹以及不算男人的男人Kim,其余男人跟蛇虫鼠蚁一律免进。      不过……在未来的三个月里,她即将就要跟一个男人同住,不是周先生,也不是Kim,而是一个她也不认识的失明人士。只是这个失明人士忒有面子的。周明明和王经理签好合同后的第二天,瑞安集团那边就派人上来她家里了。      周明明熬了一晚通宵打dota,凌晨4点多才躺下床朦朦胧胧迷迷糊糊地睡着。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一大早就按她家的门铃,周明明试图用枕头捂耳隔绝噪音,门外头的人极有耐心,不断地轰炸她家。周明明无可奈何地顶着个鸟窝头气愤的打开门,张嘴就要破口大骂,却不想到有一大群人堵在她家门口,为首的是一个美女,周明明霎时呆了。      美女见到周明明,立刻扬起灿烂的微笑,“你好,周小姐,我是瑞安集团的总裁助理于倩怡。”于倩怡简单介绍了自己,转而指着她身后的那一堆人和物件说,“昨天我接到通知,由于明天总会那边的专员就要入住周小姐家,所以我们今天之内要将这些东西先行带到周小姐家里进行安置,希望周小姐见谅。”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周明明就是气恼他们大清早扰人清梦,也不能当场发作,毕竟她也是签了合同。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既然收了他们好处,她自然也不能阻拦。      于倩怡领了身后一群人进屋,问了她关于家里布局好些问题以后,就自行指挥人将东西带进屋里来。这会周明明又再一次目瞪口呆。   这是神马情况!居然将她家客房的床褥被单全换成新的,洗漱间里放上了男士专用的沐浴露、洗发露、脸部护理用品,除此之外,于倩怡还让人将她家客厅的沙发也换成高级沙发组。“呃……于小姐,我想问一下,现在是……”周明明实在不解。于倩怡脸上还是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灿烂笑容,“周小姐放心,因为这个专员要求比较高,所以总裁吩咐我们一定要布置妥当,否则会影响我们集团和总会那边的合作关系。”      周明明不是有意挑剔失明人士,只是这个失明人士也太龟毛了吧。到哪不能睡不能躺,偏偏还要搞出这么多事情来。周明明开始担心未来三个月的生活,于是不停上蹿下跳地勾搭于倩怡,希望从她那边可以知道那个失明人士到底是何方神圣。可是于倩怡嘴巴像上了拉链一样,怎么撬也撬不开,周明明每问一句,她就微微一笑,除了指挥搬运工以外,其他一概不说。周明明太泄气了,心里头对这个失明人士越加感到神秘和有压力。      其实于倩怡也很想找个人来问问,到底老板吩咐她做这些事情是为了什么。老板这架势明显就是要搬进这里来,连他惯常用的床褥被单,沙发,日常用品都已经进军这个叫做周明明的女生的家里。按理来说,两人的关系也应该不同寻常,只是为什么老板又要说什么失明人士,什么总会,这个周明明也明显不觉得有异常!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可是于倩怡不敢问,因为老板最后吩咐她的话是,Cindy,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说的也不要说,总之我让你做什么你做好就行了,如果有人,尤其是那个周明明问你事情,无论是不是涉及我,都一概闭紧嘴巴,跟她笑就好了。否则,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既然老板都说到这份上,她还能怎样,就是好奇也不敢吱一声,要知道好奇是会害死猫的!她还想要保住这份工作,不想提早退休。        ☆、周明明语录(九)   周明明语录:男人靠的住,母猪会上树。你对他掏心掏肺,他对你狼心狗肺,这就是现实。无私的爱不可耻,无知的爱才可恨。所以说女生要懂得自重自爱,自主自立,学会爱自己,别人才会更爱你。只会捧高男人,贬低自己,迟早叫人瞧不起,最后连屎壳郎都不如。      同一天晚上,Kim突然杀上周明明家来,连个短信都没有。周明明打开门见到Kim的时候,心里不禁吐槽,做啥子孽了,今天的不速之客怎么那么多。      Kim不是于倩怡,她也不用客气,直接一张黑脸招呼他:“做什么?”Kim死皮赖脸,挽着她手臂乱蹭一通,“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么,我想死你了!”      周明明睨了他一眼,语气淡淡地说,“别装了,能让你杀上来我家里的只有一种情况……”她推开他缠着她手臂的手,“就是,你!给、人、甩、了!”语气还格外肯定。Kim气得跺脚,“切,周明明,我只是吵架,没有分手,你别乱诅咒我!”周明明撇嘴:“所以你是特地上来告诉我你有男人跟你吵架!”      “……”Kim霎时无语,盯着周明明又委屈又可怜,“明明,你忍心这样对我么?”      “嗻!金刚,能不能找天换换招数,我都看腻了!”她无奈地啐道。Kim见被揭穿了,倒是不恼,反而嬉皮笑脸走上前勾她肩,“哎,明明,我就知道你对我好。”周明明斜眼瞪他,顺便弹开Kim搭在她肩上的手,“说吧,到底什么事!”      Kim搓摸着手背,凑到周明明跟前色眯眯地说:“你家小区附近不是开了家酒吧么。我上次去了一转,那里调酒的都好帅,”Kim口中的酒吧就是18酒吧,周明明凝着他,心想,就知道肯定不是好事,果不其然,“明明,不如今晚,我们……”      “不要!”话还没说完,周明明一个干净利落就拒绝了,“没钱,不去。”没钱是一回事,前两天就是在那里失足的事她可没忘记。Kim今晚是打定心思一定要去,拉着周明明好说歹说,软硬兼施,周明明也是岿然不动,决心似乎稳如泰山。      最后,Kim没法子,只好使出杀手锏:“今晚我请客,你真不去?”      周明明没说话,反而迅速从柜上的玻璃碗里拿了钥匙,转过身见到KIm像只木鸡一样呆在门口,“不是说要去么,还不走!”周明明说这话时一脸正色,夷然自若的样子。      Kim脸色顿时像焉了的菜,一下黄一下绿的,刚刚分明一副义正言辞说没钱不去,一听到他请客,倒过来就嫌他慢,他愤恨道:“周明明,你好意思么!”周明明撇撇嘴耸肩,越过他跨出门,顺势把钥匙扔给Kim,“利索点,我先去了,记得帮我锁门!”      Kim从她身上吃了瘪,只好泄恨到周明明家的门上,啐道,死丫头,我摔烂你的门!      ……      第二次来18酒吧,周明明的心境截然不同。四天前,她还是含苞待放一枝花,四天后……      唉,周明明垂头丧气,想找Kim谈谈心事,不想那混球已经眼明手快,锁定了吧台里的一个调酒师,正是上次给她调酒的帅哥。周明明用念力给Kim发出幽怨的电波,可惜Kim眼里只剩下调戏帅哥,调戏帅哥,还是调戏帅哥。      于是,周明明拿出手机,左思右想,最后作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打了好几个字,然后发了出去,一身轻松爽快,对Kim的怨气也消得七七八八。      周明明托着腮坐在吧台边神游太虚,心里想着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把那王八揪出来,“在想什么?”眼前突然出现一只修长白净的手,正将一杯颜色鲜艳的不知名饮料推到她面前。杯中橘红色的液体和冰块随着杯身的移动而在杯子里不停打转却丝毫不洒出来。      “又是酒?”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周明明自上回喝酒出了大事情以后就不敢喝酒了,抬起头警惕地望向倪安宇。被盯着的倪安宇倒是噗嗤笑了出来,随即解释道,“放心,这是Shirley Temple,无酒精的,只是普通的石榴糖浆跟姜水调在一起。”      见周明明不相信,他又补充了一句让周明明羞愧到要死不活的话,“上次你在我这里喝醉撒野,都把我店里仅剩的几个客人吓走了,我怎么还敢卖酒给你。”要是地上有洞,周明明肯定第一个抢着去钻,倪安宇这话不是明摆着暗示她酒品差么,虽然她又羞又愤,还不忘嘴硬:“现在卖假酒的多,我喝你们店的酒醉了也算间接给你们店做个证明,‘此店童叟无欺’。”      倪安宇又笑了开来,周明明偏过头不理他,突然脑子里意识到些东西,刚回头想要出声问他的时候,Kim那边就出事情了。      周明明随意打开手机看了下时间,刚好8分钟,不多不少,拿起倪安宇给她调的饮料轻啜一口,入口清冽甘甜,直达心房,再配上Kim那边的情况,更是心凉!她端起酒杯,翘着二郎腿欣赏着Kim跟他情人亲自上演的年度捉奸大戏,      8分钟前,周明明就发了一条短信给Kim的小爱人,里头有意无意地暗示Kim正要即将另投别人怀抱,让他赶紧过来,顺便在短信的末尾还好心地附上18酒吧的地址。      于是,就在刚刚,Kim的小爱人出现了,正好目睹Kim勾搭吧台小帅哥的过程,快步上去扯起Kim就往门口走去,临走前,Kim瞅到了周明明洋洋得意的神情,顿时恶向胆边生,冲她大喊:“周明明你个混球!”周明明笑得花枝烂灿,挥挥手,用口型跟他示意,“Bye-bye~”      Kim想冲过来掐死她,无奈身不由己,给人扯出了酒吧门口,再一个转身,消失在门口的转角处了。      哼,谁让他到处勾搭,要是他够醒目也不会给人抓个现成,周明明再喝了一口饮料,心里透心凉,因为Kim的落魄,她心中的阴霾都飘走了。      周明明无心恋战,想着明天有人要到家里来,她得赶紧回去收拾收拾,跟倪安宇打声招呼想要起身回家。刚走两步突然想起些事情来,转过头简明扼要的问倪安宇:“你知道送我去酒店的男人是谁吗?”      倪安宇正在吧台后面擦杯子,听到周明明的声音,先是手停住,愣怔一下,须臾很快回过神来应她,“不知道。”周明明转了转黑溜溜的眼珠,而后才耸耸肩无所谓地说,“哦,谢啦!”本来还想着倪安宇应该会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不想依旧还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难不成真的要她上演一套“999谁是凶手”!      ……      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好风光,周明明忙呀,周明明忙啊,忙着dota和搞卫生!      昨晚上周明明从18酒吧回来,原本想拾掇家里,可打开门看见到处乱七八糟的,又打消了收拾屋里的念头。反正没人看见,谁有空管她家干净还不干净,总之她住着舒服就好了!      可是,世上随性的人大概只有周明明一个。      第二天大清早,八点不到,于倩怡就给她来了个夺命追魂call,这边厢铃声好不容易停了,那边厢它又响起来,锲而不舍,非要等周明明接起来才肯消停。      周明明刚接起电话,那头的于倩怡十分直截了当,“周小姐,早安。废话不多说了,专员让我跟您转达,请您在下午3点前把家里收拾干净,如果专员有不满意,视同周小姐违约。”她一听违约,立马清醒过来,从床上跳起,正想问于倩怡什么叫专员不满意就视同违约,于倩怡已经把电话挂了,完全不给时间消化。      他奶奶的,神马专员要大早上地扰人清梦就为了给他制造一个舒适但他又看不见的环境。周明明气打一处上来,转而又睡不着了,脑海里一直闪过违约、违约、违约……王八鳖!周明明仰天花板大吼,起身去了洗手间。      可是周明明这人做事一向拖拉,这头拿着扫帚,那头又跑去打dota、看电影,东摸摸西摸摸地,到了下午1点多,她家就只有客厅茶几是干净的,这干净还仅仅基于桌面上没杂物,灰尘什么的就当做看不见。当叶晴打过来电话,周明明又聊了半个小时有多之后,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14点15分!      糟糕!周明明一看,不得了了,十万火急地冲出去客厅,爆发自己的小宇宙,不理三七二十一,把杂物一股脑地往自己屋里搬,人再啰嗦总不会进她屋里吧!      周明明在仅剩的45分钟内慌手忙脚,又是扫地又是抹桌子,随手拿了只不知过期没有的芳香剂往屋里一喷,“阿嚏!”周明明自己先打了个喷嚏,这味道闻起来有点怪,可她管不了,她这屋里一年365天除了孙女士跟周先生过来那几天,其余时间都和她一样,没日没夜地混乱中。一时间让她全调整过来,难度比打终极大boss还要高。周明明环视一圈她自以为干净的房间,心里洋洋得意,能收拾成这样确实不错!她满意地点点头。当然前提下,她自动忽略了自己睡房里堆积如山的杂物垃圾……      一轮忙活下来,周明明灰头灰脑,扎起来的头发松松散散地耷拉在脑后,浑身汗哒哒,她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上隐隐约约地散发出一股臭味,再配上刚喷上的过期芳香剂,两者简直浑然天成,相得益彰。      她抬头看了下时间,还差十分钟才到3点。   周明明想去洗个澡,却不想门铃响了起来……    ☆、周明明语录(十)   周明明语录: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论小气、论记仇的程度,男人绝对不输女人。      “兄弟,能解释一下这是神马情况么?”周明明拎起那张密密麻麻都是字的A4纸,赫然入目就是开头最醒目的几个大字。      “三大纲领,八大原则”字体换成了红色还加粗了,显然就是有备而来。      周明明光看这八个字就瞪圆了眼睛,下面写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她抬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一时间哑口无言。      这是准备剿灭反贼的架势,可她良民一名,他会不会杀错人了。      10分钟前,门铃响起。      “来了!来了……”门打开,某个一身休闲装的男人正站在她门口,身后是某大知名品牌的行李箱,和上回在电梯里遇见他的时候一样还是戴着一副墨镜,“怎么是你?”周明明大吃一惊,没想到龟毛专员居然是上次碰到的帅哥。      美色当前,周明明早忘了到底是谁害她大清早被吵醒的。她还看着门外男人犯花痴,殊不知男人早在心里把她打量又鄙视,鄙视又打量了好几遍,尤其门刚一打开的瞬间,从里头溢出一股难以言喻让人作呕的气味,他眉头不可察觉的皱了皱,可惜周明明沉溺于美色,丝毫没有发现。      周明明向来是个自来熟的,伸手接过男人的行李箱,径自走在前头,“上次咱们就在电梯见过面了,我认得你!”刚走了几步,回头见男人还站在门口处,她赶紧回去扶着他手臂进屋里,“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看不到东西。”周明明将男人带到客厅沙发坐下,“你先坐坐,我将行李放回你房里去。”      男人眼睛余光在瞄到周明明拎着行李进了客房以后,赶紧将屋里环视了一圈。      中规中矩的布局,墙上挂着周明明和父母拍的全家福。沙发是前两天让于倩怡送过来的,配上满屋的家具,这沙发明显就是客厅里唯一最高级的物件。      玻璃茶几底下放着一瓶芳香喷雾剂,男人随手拿起,居然过期将近半年!      这个奇葩,难道她不知道过期的芳香剂对人体大脑有害吗!      她要死,他阻止不了,可她也不能拉上他啊!      男人触电一般立刻甩手丢进茶几旁边的垃圾桶,又赶紧把客厅露台的落地窗推开再顺势深呼吸了好几口新鲜的空气。      耳朵灵敏地听到客房那边传来门锁扭动的声音,男人冲回沙发边上,不料才坐下,膝盖就撞上茶几,疼得他眼泪水都涌出来。      周明明从客房里出来首先看到的就是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身体半扭曲地上下蠕动着,那姿势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都快要毁掉他一身帅气的形象,“你没事吧?”她站在沙发后边探头关心询问,男人却像见鬼一样捂着膝盖躲到离她将近五公分远的位置上。      隔着一副墨镜,周明明实在看不清黑色镜片下的一双眼睛到底是什么样子。      眼前男人似乎受到莫大的惊吓,她抓抓毛躁的头发愧疚地跟他道歉,“不好意思!”      男人也确实是被周明明吓到了,随之迎面扑来的是一身的汗臭味,他难受地举起根手指挡在鼻子下方,可那女人好像担心臭不死他的样子,又往他的位置凑近,不知死活地伸手准备碰他……      “住手!”      周明明看着男人身手敏捷地站起身,脑里一片激灵,“你眼睛不是看不见么?”      一声大喝之下,男人猛然醒悟自己的身份,转瞬很快反应过来,“眼睛看不见的人,其他感官特别敏感。”见她撅着嘴一脸白痴地相信他的话,男人才暗自松了口气。      要不是她身上的味道实在让人难以忍受,他也不会露出马脚。男人装模作样地伸出手在空气里乱摸一通,又假装不经意间摸到沙发才缓缓坐下来,见周明明走上前来想要坐在他身旁,他立刻出声制止,“你!”      周明明被他吓了一跳,刚要碰到沙发的屁股立马缩了回去,大气也不敢喘。男人对此十分满意,嘴角悄悄勾起,可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胡乱地往周明明所在的位置指了指,“就是你!别靠过来,往沙发边上去坐!”周明明偷瞄了眼沙发上的人,也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里让他不高兴,想发火可又考虑到之后还要住一块儿,只好硬生生把气往肚子里吞,撇撇嘴往沙发末端上去坐,心里骂道,“长得帅的果然都不是什么好鸟,拽个屁!”      在此之前因这男人外貌留下的好印象瞬间被粉碎。      周明明不知道这些仅仅只是男人给她的下马威,好戏还在后头。      她眼瞅着男人从裤袋里摸索着抽出了一张纸,神情厌恶地递到她面前,她有些恼,“干嘛!”男人挡在鼻子下的手不肯松开,眉头紧皱又不可一世地吩咐她道,“拿着!”      气归气,周明明还是不情不愿地接过男人手上的纸,结果刚一接过手,男人像避瘟神一样瞬间就把手缩回去,还当着她的面往衣服上明目张胆地蹭了蹭。这回周明明忍不住了,她还没问他有没有艾滋,他反倒先嫌弃她起来。      哼!周明明得意洋洋地向他展示国际通用手势,冲着他看不见这一点,又是摇头又是摆身,心里各种舒爽,暗道,谁叫他看不见,谁叫他嘴贱!      男人本来就不是瞎的,自然将周明明的一举一动收在眼里,隔着墨镜翻了个大白眼,心里鄙夷周明明无下限的智商,嘴上恶狠狠地道,“你在干嘛!”      周明明玩得正痛快,被他一声大吼立刻制服住,身体仍然保持住S型的姿势不动,眼风扫过去,见他不是看向这里才放心地咋咋呼呼:“没事,能有什么事!”随即打开手上的纸,眼睛看到纸上的字,嘴巴就张得越发的大。      他奶奶的,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三大纲领,八大原则!      他当她是什么,奴隶还是奴隶兽!      周明明失声冷笑,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见,指着上头的几个大字问道:“兄弟,你能解释一下这是神马情况么?”      男人耸耸肩一脸欠揍的狗样,要不是他已经瞎了,周明明想立刻冲上去敲爆他的墨镜,戳瞎他的眼,只听到他用斯斯然的声音说道:“就是你看到的情况。”周明明抿抿嘴,深呼吸一口气,而后试着温柔地问他,“可是兄弟,咱们是战略合作伙伴关系,跟这个……”她用力地戳了戳纸上的大字,沉着声继续说道:“跟这个纲领原则好像没什么直接关系吧?”      “周小姐!”男人挑眉,须臾慢慢举起三根手指,不疾不徐地开口,“我必须跟你重申三件事。”      “首先,我姓陆名晓,不是叫兄弟。可鉴于我跟你的熟络程度实在连路人甲乙丙都算不上,烦请你以后一律call me陆先生!”      “第二,我跟你的关系不是什么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确切来讲应该是主仆关系。当然我是主,你是仆,这是毋庸置疑的!”      周明明以为自己耳塞听错,忍不住插嘴,“Excuse me!兄弟,我不是很明白什么叫做主仆关系!是我听错还是你神经错乱理解错了?”      陆晓把身体往落地窗的方向凑过去,别过头偷偷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再回头又是一脸认真地纠正周明明的话,“周小姐,我说了,我不叫兄弟,请叫我陆先生!”      “最后关于主仆关系的问题就是我要申明的第三件事,请你不要随便打断别人的话。”周明明忽略陆晓话里的尖酸刻薄,定睛看着他从裤袋里又抽出一份东西,心里头愕然,这厮的裤袋有多深啊,怎么东西一沓一沓地随手就能拎出来的!      可周明明不能深究下去,陆晓从裤袋里抽出来的东西就是三天前周明明在瑞安集团12楼人事部王经理办公室里亲手签署的合同。      她的目光从合同移到陆晓的脸上,“做什么?”      “你不是理解不了什么是主仆关系么?”陆晓看着她傻头傻脑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痛快,嘴角又忍不住往上勾,“根据这份你亲笔签名的合同,第三节第二十一条规定,合同生效之日起三个月内,周小姐你必须无条件听从我的差遣,任劳任怨,不得有任何怨言。”      周明明扯过他手上的合同大喊:“凭什么!”      陆晓也不恼,反倒慢条斯理,从容不迫,就像猎人对待被捕兽夹困住而动弹不得的猎物一样,摊摊手淡定地说:“不愿意也没有关系,根据合同规定,如果周小姐不履行该合约条文,就视为违约,必须另外赔偿违约金的二十倍。”锐利的目光透过墨镜射向周明明,就差没把她给吃了,咧着嘴笑吟吟地,也不和她客气,张嘴直呼她全名,“周明明,你是要履行合约还是要赔钱?”      周明明没有答话,匆忙掀开合同翻到陆晓所说的条文位置,果不其然上面真的有这么一条规定,可那行字拿放大镜看也嫌它小,她咬牙切齿地指着上头那行字,愤恨地看向陆晓:“这行字也能算数么!”      陆晓冲她笑得花枝烂灿:“算,怎么不算,还有你签名的!”周明明用力掐紧手上的合同恨不得把它撕烂,可瞎子陆晓好像知道她心思一样,赶在她动手前就开口制止她,“别妄想撕掉它,这个只是副本!”      周明明揪着手上的合同,凝着他脸上那副墨镜,突然心生疑惑,凑上前试图盯着他被遮挡住的眼睛,“你是真瞎还是假瞎!”      见她凑过来,陆晓赶忙闭上眼,嘴上依旧不饶人,“笑话!那你是真女人还是假女人!”周明明蹭过来以后,空气里顿时浑浊起来,他掐紧鼻子,扬手在面前扫了扫,大怒,“别蹭过来,臭死人了!”      周明明本来就气,见他怕她身上的味道,装作无辜地又往他身上蹭,“什么?您说什么?我听不到啊,陆先生!”报复让她获得瞬间的舒畅,可陆晓一句话又打碎了一切,他说,“你再凑过来,我就当你违约!赔钱!”周明明一听要赔钱又蔫掉了,跺着脚坐回原来的位置。      玩够了就要鸣鼓收兵,可是戏也要做足全套,陆晓忍着臭味只能假意让周明明扶着他回他房间。周明明本来不愿意,可陆晓又搬出赔钱两个字,她只好配合他,将他扶到客房去,刚要靠近床边,陆晓又来挑衅她了,“周明明,等一下能不能请你去洗个澡,你身上的味道真的……”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周明明看着就来气,扯起嘴角冲他灿烂一笑,随即在陆晓准备抬起脚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往他跟前伸出左脚,陆晓没留神,一个趔趄,如周明明所愿,他整个人往前扑倒在床上,下巴正好磕到床边。      床褥虽软,可冲力还在,陆晓这一磕把下巴都磕麻痹了,他捏着下巴还来不及反应,耳边就传来周明明装模作样的声音,“哎呀,陆先生,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她装作要扶起他,可手即将碰到他的时候又缩回去,“我知道陆先生肯定疼,可惜我身上有味道,必须现在就去洗个澡,不能扶您了!陆先生,您就自求多福,啊!”最后一声周明明特意拉长了尾音,陆晓又恼又恨,可下巴痛得说不出话来,等回过神来,周明明已经出了房间。      周明明,日子长的很,咱们走着瞧!      另一边厢的周明明……      陆晓,死瞎子,看你能嚣张多久!       ☆、同居月(一)   “我说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连碗面都能煮糊的!”他老子的,老娘平常都是吃方便面,从来不煮面。      “屋里脏得要死,赶紧去收拾收拾!”他奶奶的,他哪只狗眼突然开窍了能看见家里脏了!      “浴室地上那一大摊子水渍是怎么回事,想谋杀我是不!”周明明抠抠耳朵,躲在暗地里翻白眼,心想,就怕摔不死你!      “大晚上的你看什么电视,八大原则第十小节里明文规定,晚上九点过后屋里一律不能发出任何声响,想要赔钱么!”家有一狗,如有一贱。周明明斯斯然将电视调成静音,随即听到客房那扇木门因为被用力关上发出“砰”地一声,心里暗骂,他个混蛋要是把她家的门摔烂了,她就把他这人摔没了!      话说自从陆先生进驻她家以后,周明明就没有过上一天安宁日子,比跟孙女士住一块的日子更要折磨人。      动辄她做什么,他都能把那个“三大纲领,八大原则”搬出来砸到她身上让她没话说。      她好不容易出个门,自然想着在外头吃了再回去,不想准点时刻,陆老板一通电话过来,二话不说直接让她立刻回家做饭。      周明明不愿意。陆老板也豪爽,大手一挥,不愿意是吧,成!赔钱!      再说周明明向来不打扫卫生,孙女士对她这行径早就见怪不怪了,只要她上来她家的时候,周明明做做门面功夫拾掇干净就好了。      可陆大爷不跟孙女士,天天都像鬼上身一样蹲在客厅里,监督周明明必须打扫屋里卫生,一日三餐不落的架势。      周明明想偷懒,陆大爷只挑挑眉,一副无所谓的臭屁样,不想干活是吧,成!赔钱!      这样的日子好不容易熬过第三天,周明明觉得好像过了整整三十年,内心无比沧桑,说她老了三十年也不为过。尤其每回看到陆晓,她都要强抑住心底里想爆碎他那张脸的欲望,准备冲口而出要骂人的话都给他“赔钱”两个字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周明明感觉快要崩溃了,抑郁之气无处抒发,只好转而对付陆大爷专用的沐浴露、洗发水。      每次从他那里受气了,不打紧,进了浴室把门锁上,扭开他的沐浴露当洁厕剂一样大手笔地倒进厕所里,拿起马桶刷把茅坑当做陆晓这贱人死命地刷……再从浴室里出来又是好汉一条。      于是仅仅三天,周明明家里的马桶刷就用烂了十支。      连负责楼里清洁的阿姨不免关心起来,“周小姐,你家厕所是不是出问题,怎么马桶刷都烂了?”      ……      再提起那个“三大纲领,八大原则”,周明明就更来气了。      他大爷的,那东西不仅仅只是简单相加的十一条规定,而是每条纲领、每条原则下边都列举了好几十条丧权辱国的条文。      周明明拿到这张纸的当天晚上就坐在书桌前仔细琢磨,最后的结果就是她直接趴倒在书桌上睡死过去。早上还是陆晓过来拍她房门大吵大闹让她给他做早餐的时候,她才从一滩口水上醒过来。      说来那个陆晓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病,她煮的东西基本都是不能入口,连她自己都不敢恭维,大晚上的都要偷偷摸摸泡个杯面充饥。那陆大爷自己也没吃上几口她煮的饭,可他天天都要让她做饭、      周明明泡面吃多了,脸色也黄的跟面条一样,Kim还不知好歹地调戏她说她上街不用买黄纸。照理说,陆晓也应该和她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陆晓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好,神清气爽地像吃了春/药一样,两人乍一对比之下,很快就分出个高低来。      终于在第四天的清晨,周明明再一次被吵醒起来做早餐的时候,她实在忍受不了了。      “王经理,上回你给我签的那份合同里面,第三节第二十一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上次你根本没有跟我提过有这么一档子事的!”周明明做完早餐回房以后,第一时间拨电话兴师问罪,“就为合同里这么一条,我生命跟生活都受到莫大的威胁!王经理,你怎么也得给我个说法吧,这合同无论如何也不能作数!”      王经理刚接起电话,那头劈头盖脸就是一长串的话,静默了好几秒,王经理终于记起是谁了,“哎,明明啊,专员他人虽然烦了点,可人品还挺好的,你也别想太多。”毕竟是老同学的学生,这事他也有份当帮凶,心里自然有鬼。      碍于贱人还在外头,周明明也不好大声发作,那人耳朵特灵,让他知道不得了了。      第一天给他使绊子就已经让她三天没好果子吃了,要是让他知道她私下里戳他脊背,她怕她过不了今晚,只好做贼一样躲在被窝里压着声音说,“王经理,看在我们导师跟你是老同学的份上,你就帮帮我吧,我真的快要给他折磨死了,这回不是我死就是他亡,照情况看,估摸着我死的几率还更大。”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希望打动王经理一颗善良的心。      可王经理早就修成人精了,三下五除二地也不挑重点说话,反倒是旁敲侧击地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最后直接撂下一句,“哎哟,我这边信号不好,下回有机会再聊啊!”就把她电话挂了,周明明再打回去,王经理那头已经是打不通。      王经理自然不是傻的,挂了周明明电话以后立刻将她的号码丢进黑名单里面,直接就是拒接,再从通信录里找到另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于是……      “什么事?”周明明把煮好的早餐丢下就回房里去了,剩下他一个坐在饭桌边,裤袋里的电话却突然震动起来。      陆晓没有角色扮演的经验,要不是靠着一副墨镜,装瞎实在有难度,好几次差点要被周明明发现了,幸好她那人脑子不好使,给他插科打诨随口就能蒙过去。      他眼睛盯着周明明的房门,一边认真听着电话那头给他汇报刚才发生的事情。      王经理是聪明人,脑子清醒得很,知道谁才是他的米饭班主,谁才是给他出薪水的人,在这场他和周明明的战争当中,王经理自然知道自己要往哪边站,要知道站错队了可是容易出事情的。      陆晓不停用勺子搅动白瓷碗里的粥,原本的粥就不稠了,给他这么一搅和变得更稀,可丝毫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周明明说的没错,确实是她会死的几率更大,谁叫她这么不走运摊上他了!      “王经理,年末分红肯定少不得你!”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这么一句,比周明明说破嘴皮子要来的管用,可惜周明明背后没有雄厚的实力,也不知道王经理敦厚的身形居然还是个无间道,她就连自己上了贼船也不自知。      ……      王经理的电话还是打不通,周明明看着光亮的手机屏幕不禁垂头丧气,连最后一根稻草也弃她而去,让她情何以堪!      周明明耷拉着脑袋走出房,却见到陆晓右手迅速地将某些东西塞进裤袋里去,墨镜挡住的眼睛似乎定睛看向她这边,脸上神情在她出来以后变了好几回。      她狐疑地凝着他不说话,倒是陆晓先出声:“等会我要出去一趟,今天就不用做饭了。”      敢情他是一直把她当佣人使是吧!周明明张嘴就想嘀咕两句,可听到他说要出去,不免担心,“人生路不熟的,你知道路的么?”她虽然被打压的厉害,可内心还是挺善良的,瞧他眼睛不方便,人道主义上还是要关怀他一下。      陆晓大概也没料到周明明会问上这么一句,愣怔了好几秒才开口答她,“等一下会有车来接我。”他后背流下几滴汗,心道,差点又露出马脚!      周明明没留意他,心里倒是想着按照王经理的反应,他肯定将她的号码拉黑。合同上实打实地签着她的名字,能尽快结束现在这种状况的,唯有赶紧把那个什么小说翻译出来。可过去三四天了,这人还没有一丝要给她文本的苗头,她想赶进度也不行。思索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委婉地提醒他,“可是陆先生,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小说文本交给我,现在都过去几天了,我翻译也需要时间……”      小说翻译什么的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陆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弄这些,可周明明提起,他又不得不交代一下,“文本什么的再过两三个星期才能交给你。”反正先拖着就对了,她也不能奈他何。      周明明看着他站起身,手在空气里东摸西摸的寻着路回房间,本想上前帮他一把,不料他居然淡淡地跟她说,“还有,周明明,趁有时间先把你的厨艺练练。”周明明看着他眉头轻皱了下,而后继续不知好歹地说,“不是我说你,你煮的东西实在很难吃。”      “……”周明明瞅着他大模厮样的脸,她眼里的光如果能杀人,他已经死了好几百回。      于是,这天下午,周明明又大把大把地将陆晓的沐浴露倒进厕所里当洁厕剂用,回头又将他的沐浴露跟洗发水互相混在一起,自顾自地啐道,“我让你这么嚣张!等着变地中海吧你!”      周明明正混的欢快,丝毫没有留意到大门处有人正用钥匙打开她家的门锁。      她两只手还在忙着,不想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周明明,你在干什么?”      她一个心慌,手滑将整瓶沐浴露丢进了厕所里去,看着堵在茅坑口的蓝色高端沐浴露,周明明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回糟了!       ☆、同居月(二)   “周明明,你在干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呵斥。      “啪嗒……扑通!”      原先还在手上的蓝色瓶以抛物线姿态直插/进茅坑里,与亮白的瓷砖形成鲜明的对比,充分体现了色彩艺术的美。      周明明看着没有任何遮掩的瓶口泡在水里,乳白色沐浴露与坑里的水缓缓混合在一起,这一刻,她能冲口而出的只有两个字。      尼玛!      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慢慢回头……      “周明明,你傍大款了!”就在周明明以为站在她身后的是折返回来的陆晓,Kim已经一个箭步冲到她身旁蹲下身来,伸手捡起瓶子,叹息道,“这牌子的沐浴露可是要上千元一瓶,你就这么倒掉也不便宜我,也忒小气了吧!”      呼~她捂着胸口舒了一口气!      吊起来的一颗小心脏终于平复下来,看着Kim呆瓜一样的后脑勺,周明明做出了一个人生最正确的决定。      “你干什么!痛死人了!”Kim捂着被周明明狠狠拍下去的位置嚷嚷大叫。      周明明斜眼睨他,掐着他手臂上的肉“温柔”问道,“金刚,你什么时候拿了我家钥匙的!”此刻她恨不得将Kim的头塞进厕所里去。      “之前不是来你家住了几天么,钥匙一直忘了还你。”Kim揉着被掐的手臂驳斥,“今天想起来,特地拿来给你,哪想到你这没良心的上来就掐我一把!”      周明明嗤鼻冷哼,抢过他手上的瓶子,里头空空如也,全都贡献给她家的厕所,一滴也不剩,她扭头看向Kim,“你再说一遍,这个多少钱?”      大概是她问这话时,面容有些扭曲,Kim定睛看了她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确切数字我也不清楚,但是起码也要四位数。”周明明盯着他的两只眼睛刷刷地冒火花,Kim不禁咽了下口水,随即往后退几步,才敢小心翼翼地给她提建议,“其实……我也不是,很肯定。”      Kim慢慢移到门边,“要不你上它官网看看……”话音刚落,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      “行了行了,周明明你别扯我耳朵,我帮你找就是了!”Kim试图摆脱周明明的虐待,可惜事与愿违,最后只能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被迫坐在电脑前。      三分钟后,“我靠!坑爹的吧!这东西怎么看都是城南批发市场出品的!”      “这东西在国内有钱也买不到。周明明你到底是不是傍上大款了,真傍上了别忘记你战友我!”Kim也被数字吓到了,不过很快恢复过来,“下次像这些贵重物品你要是用不顺手,通知我一声,我立刻拿我家的舒肤佳跟你换!”      屏幕上的数字实在太惊人了,周明明一时间目瞪口呆,须臾才手指抽搐,颤抖着声音喊道:“这东西也要上千块,镶金吗?还不如直接用人民币洗澡好了!”      “庸俗!”Kim也不嫌恶心,把鼻子凑到瓶口边不断吸气,惋惜地说,“这瓶东西不便宜,多吸几口也不浪费!”转而又抬头问她,“快说吧!到底是哪个有眼无珠,居然愿意把你包了。”      她眼睛凝着电脑屏幕,嘴里啐了Kim一道,“放屁,你才给人包了,你全家都给人包了!还有这么资本家的东西才不是我的!”      “也对,怎么看你都不像会被人包起来……”周明明挑眉点头正想认同Kim的话,不想他继续说,“倒像那些会包养小白脸的!”周明明扯起嘴角冲他微微一笑,扬手往他后脑勺又是一巴掌,而后不疾不徐地说道,“金刚,我不管!这瓶东西你要负责到底。”      “为什么!”Kim不肯,拔高声嗓就喊,被周明明一巴掌打下来又蔫了,“刚才明明就是你自己手滑……”Kim说话音量越来越小,抬眼瞅见周明明瞪他,最后连话也不敢说了。      “刚才要不是你大呼小叫,我会把这瓶东西丢进厕所里去!要不是你之前没把钥匙还给我,今天会发生这事情!”周明明站起身,双手抱胸,凶神恶煞地俯视他,“哼!反正这事情你肯定要负责,我也不瞒你说,这瓶镶金沐浴露不是我的!”      “骗鬼吧你!不是你的会在你家里!”Kim撇撇嘴,眼神充满了鄙夷,见到周明明伸出手又赶紧闭嘴。      周明明将手上的蓝瓶翻转再翻转,始终找不到这瓶东西到底哪里值钱了,说起话来更闷声闷气了,“这事说来话长,总之就是拜你导师那个老同学所赐,坑谁不好偏偏来坑我!”      她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告诉Kim,本来也不指望他会有什么好的建议,可Kim就是个白目的,浑身上下只有两个功能,就是欠揍跟挨揍。周明明说了将近五分钟,他最后从所有事情里只想到一个问题,“帅吗?”同时还附加两只闪闪发光的钛合金狗眼。      周明明盯着他,十分认真地问道,“找死吗?”      “……”      “我不管了,金刚,今天你就是死也要给我弄一瓶回来!”她掐着他脖子威胁,Kim极力挣扎,几近翻白眼的状态,“周大姐,国内没有专柜,就算把我弄死了,我也挤不出一滴给你!”      见Kim快要吐白沫的怂样,她撒开手,“不行,今天搞不定,你也别想有活命出我家门口!”      Kim幽怨地望向她,思索了好半响终于说出一句人话来,“办法不是没有,就看你接不接受,怎么样!”      周明明的目光在Kim跟蓝色空瓶间来回徘徊,最后定在Kim的脸上,仰起头就义一般,“死就死,总比没办法好!”      最后……      “这办法能行得通吗?他鼻子比狗还要灵,怕不怕穿帮!”周明明接过他手上的瓶子,脸色实在有些为难。      Kim扬扬手,“周明明,现在上网去订购起码也要一个星期才能到货。况且!价钱还不便宜!”他伸手勾住她肩,凑到她耳边,鬼鬼祟祟地低声和她说,“你全身上下除了肉体是货真价实以外,其他用的穿的通通都是山寨。就连你那台手机,人家sony,你就弄了台suny。你会愿意花几千块给他再买一瓶新的?”      他按住她手上的瓶子,比推销员还要卖力地怂恿她,“相信我吧!都是沐浴露,闻起来也差不了多少。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会发现的!”      望着手上这瓶six god,周明明实在忍不住要怀疑可行性到底有多少,犹豫好久终于幽幽开口,“你付钱。”      “成交!”Kim笑得花枝烂灿,比起要花几千块钱来讲,six god算不了什么!      ……      晚上的外语频道正在播笑笑小电影。陆大爷把钥匙j□j锁孔的时候,周明明已经冲到门边恭候大驾。等陆晓开门进来,首先入目的就是周明明的一张大脸,配上客厅昏暗的灯光,场面异常诡异,碍于身份问题,陆晓好不容易忍住没骂出来。      周明明一下午都心虚得紧,所以陆晓回来的时候也格外殷勤,又是帮忙提东西,又是陪着进房里,陆晓觉得不自在,皱眉问,“你有什么企图!”      “嘿嘿~”周明明站在他身旁,低眉顺眼地讪笑,“什么企图不企图的,我像这种人吗?”      陆晓趁她不注意,轻轻翻了个白眼,起身推开她搭在他身上的手,不耐烦地说道,“借过借过,我要准备洗澡了。”      “哎哎哎!别急嘛!陆先生,你都搬进来好几天,咱们都没认真聊过天。”周明明急急忙忙扯住他衣袖,试图拖延时间。陆晓微微侧开身躲开她的手,目不斜视地望着地板毛毯,狐疑地开口问道,“你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哎哟,这都什么话,我哪有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啊!呵呵……”周明明做了亏心事,连说话底气也不足。陆晓挑眉,“那就行,我真要去洗澡,你也别挡路了。”说完拿起衣服摸索着上浴室的路,周明明知道肯定躲不了,只好小跑着跟到他后边扶着他进浴室,末了在陆晓快要关上浴室门的时候,还不放心地用手把门格开一条缝。陆晓本想拿下墨镜,见周明明那张脸还在门缝边闪动。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周明明平常对他都是阳奉阴违的多,哪有今晚这么卖力讨好他的,陆晓盯着她那张脸,神情十分不耐烦:“周明明,你到底想怎么样?”      周明明从门缝望进浴室里边,蓝色瓶装的沐浴露正好好地立在不锈钢架上,只瞄了一眼,目光又很快飘回到陆晓脸上,随即搓着手背,扯起嘴角笑吟吟,“没事没事,就是想跟你说,洗澡的时候小心点。”末了,周明明又冲陆晓扬起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陆晓把门锁上才终于把墨镜拿了下来,将浴室上下看了好几遍,依旧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不禁撇撇嘴,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周明明是个神经病的。      浴室里响起水声,周明明趴在浴室门外听着里头的动静。      五分钟,十分钟,三十分钟过去……      时间长的周明明脚都麻了,好不容易站直身往后伸了个懒腰,不想里头大喊了一声:“周明明!”      重心一个不稳,周明明不慎跌倒在地上,靠在墙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浴室门,脑里一片空白……      被发现了么!       ☆、同居月(三)(修)   “我就说了肯定没事,你不信,老在那边瞎担心!”Kim一副“我早知道”的口吻,丝毫不顾她是死是活。      刚才陆大爷无端端喊她,差点没把她吓死。      还以为偷龙转凤的事情被拆穿了,不想那大爷在浴室里头嚷嚷吵吵,就为了她把他毛巾换了这事情。      周明明本来也是好心。她要洗毛巾,顺手也帮帮他,当然还是有些补偿的意味。      可这年头嘛,帮人也是件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你想帮忙,还要看人家大爷乐不乐意。      这不,陆晓就嫌弃她给他换的新毛巾布料粗糙,质感差,用起来跟用张砂纸没分别。      周明明觉得冤屈极了。那条毛巾还是去年超市抽奖抽中的三等奖,标榜柔软舒适度no.1的。她向来没中奖的运,难得走运一次,拿回家也没舍得用。      要不是自己理亏,她才不愿意拿出来。哪想到他大爷的居然还在那里挑三拣四。      最后还十分认真地质疑了她的日常生活自理能力一番。      周明明这人没啥优点,就胜在能屈能伸这一点上。陆晓说了这么一堆,她就站在门外低眉顺眼地“是,是,是……”      一个巴掌拍不响。陆晓说了几句自觉无趣,周明明不说话还好,一直“是、是、是”的样子,活让他吃瘪。      陆晓搞定出来的时候,电视上的笑笑小电影正好在播某个女人用沐浴露捉弄别人,里边情节跟她的有异曲同工之妙。平常周明明还会配合笑几声,可陆晓就在身后,虽知道他看不见,但她还是莫名其妙的心虚起来,只顾盯着电视机傻笑。      等陆晓踱步回房里,周明明才急急忙忙跑回房间给Kim打电话。      Kim一向是个马后炮,下午的时候还和她说不会被发现的几率只有一半一半,几个小时以后又说自己未卜先知,还特别不识相地冷嘲热讽她:“周明明,你又怕死又要做土匪的,有没有再窝囊点!”      “放屁,我这是识时务。要是他一个不高兴找人赔钱,到时候是我赔还是你赔。事先申明我可是没钱的,找个钢镚来刮痧都没有。”周明明捻起手指将那份“三大纲领,八大原则”从昨晚装宵夜的碗底下边抽了出来,白溜溜的纸上已经沾上了一圈油渍。      他还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我不管赔不赔钱,下次你那室友要是进了新的日用品,记得提前通知我,让我试用试用看高级品有啥不同的。”      周明明撇撇嘴不屑地说道,“能有什么不同,不就是沐浴露一瓶,挤出来抹在身上最后不也是要冲掉!难不成用了还能变个样,傻子才花钱买!”自知道陆晓带过来的东西价值不菲以后,她就倍感压力。      丫的她就是拼老命赚钱也不敢花大钱买奢侈品,可陆晓同志随随便便拿上手用的都是她没见过没用过的高级奢侈品,当然这是Kim告诉她的,东西真伪先不辨识,可人家偏偏神马都懂一点。      于是她就活脱脱成了一个土妞,套Kim一句话文艺点说,她那是“country feel”,这让她情何以堪。      对于陆晓这人,除了知道他眼睛看不见以及沾上瑞安集团这层关系以外,其它的周明明一概不知。可他这人搬进来以后,秒秒钟刷新她的三观。周明明忙的像条狗一样的时候,他就翘着二郎腿坐在边上戴着耳机,专心致志地闭目养神。周明明还在惆怅一日三餐的时候,他就优哉游哉地给她指手画脚安排事情。      说他忙,确实也挺忙,就忙着打发时间。      Kim在电话那头高谈阔论地一边分析陆晓,一边YY臆想,周明明冷不丁地冒了一句浇灭他满腔热情,“他最讨厌的就是好基友。”      他沉默了好一会,随即大呼小叫起来,“他丫的凭什么歧视基友,好基友携手一辈子。”Kim开始语无伦次,隔着话筒大声嚷嚷,气的连说话都跑调了:“哼!周明明,下回倒沐浴露记得找上我,他丫的我要让他一生只用six god!”      周明明听着Kim无厘头的论调,忍不住点头认同,而后斯斯然地笑着说:“欢迎加入“反陆”俱乐部!”她丢开手上的纸,原先还想试图认真看一遍,可她平生最恨那些密密麻麻通篇都是字的东西,好像一大群蚂蚁在上面翻来覆去,就为了亵渎她眼睛。      Kim还在自顾自地介绍基友的好处,周明明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放到桌上,从衣柜里拿了衣服就去洗澡。几分钟过后,Kim终于发表完了一通感想,才发现周明明那厮早就不知道跑去哪了,根本没在听他说话,他大怒:“周明明,你就是这样对待盟友的么!”      ……      王经理的电话还是打不通,大概他手机跟他人一样注水了。周明明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陆晓同志依旧不理世事只懂劳役人,当然劳役的对象还是她。      翻译文本连个影子都没见着,周明明已经被陆老板当成个免费佣人一样来使。她多次试图反抗,最后结局当然是败北而归。      于是,不管关不关她的事,陆老板就是有事没事都找她而已,虽然十件事情里面,有十一样都是不靠谱兼之有耍她的成分在,可看在他身残志坚的份上,她一个身没残志也坚的人忍一忍就算了。      中国领导人也曾经三起三落,她就是一时虎落平阳被犬欺罢了。周明明还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可她今年就是无端端走起霉运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尽找她就是了。      就在昨晚夜深人静,周明明正睡得跟死猪一样的时候,陆老板的手机,一台隐退江湖已久,不知道能用不能用的的黑白手机,他身上唯一一样层次略低的物件,竟然华丽丽地掉进了厕所里。      这事情本来很简单,谁掉的谁捡上来就是了。      可陆大爷与常人不一样,大半夜地拍她房门,把她叫醒,就说了四个字:“我的手机。”      一句话没头没脑的,周明明还想问他手机做什么了,可跟着他进了洗手间,低头看到厕所里的那台古董手机以后,周明明顿觉头上一大片黑乌鸦飞过,乌云盖顶。      看着茅坑里的手机,她都快要分不清楚到底是她跟厕所有缘分,还是陆晓跟厕所纠缠不清。甚至很有可能这是一段孽缘,是她跟陆晓还有她家厕所形成的三角关系。      不然怎么一个月里,两次都是陆晓的东西掉进厕所里,然后两次都是她来收拾……      这事情周明明觉得有些为难,可看到陆晓就靠在门框等她,也许等得久了,还不忘催促她,分明就是她不捡就大家都不要睡的架势。      早说做坏事肯定有报应,前几天才把他沐浴露倒了换成six god,没过上十来二十天的好日子就要找她算账了。      最后的结局是,周明明被迫着用保鲜袋套住手,别开脸伸手往坑里把手机捞上来。本来以为捞上来就没她的事了,不想他丫的居然又说,手机湿哒哒的,要擦干净了再给他。      胜在二十多年良好的文化教养,她差点没当场把他祖宗问候个遍,皱着张脸不情不愿地又替他把手机擦干再准备塞到他手上的时候,不料他大爷的又一脸嫌弃:“啧,脏死了,别碰我。手机先放回我房间。”一句话堵得她没话可说,憋着股气什么也做不出来,那一刻,周明明心里多希望能够把手机塞进他嘴里让他好好尝尝厕所到底是什么味道,让他这般嫌弃它。      大晚上忙活一轮,拜陆晓所赐,他就安心睡了,周明明还坐在客厅沙发上睁着两只眼睛等天亮。她开了电视,上面正播放一套黑白老片,戏名演员什么的她通通叫不出名来,加上又是静音的,就像在看着几个人形纸片在动来动去的样子。她靠在沙发上托着腮,望着电视里头那几个人上蹿下跳,眼皮子不自觉地耷下来,直到完全闭上眼睛就真的躺在沙发上睡死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因为一整晚睡沙发上,弄得肩膀酸疼,头又落了枕,所以醒的特别早,墙上挂钟的指针才刚刚对准数字7。      大概昨晚在沙发躺了一晚,吹了风,脑袋里晕乎乎的,一片混沌。周明明迷迷糊糊地起身走去洗手间,刚脱了裤子准备蹲下的瞬间,洗手间的门突然被推开。      陆晓的一张脸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周明明仍然处于半蹲半站之间,裤子卡在膝盖上不上不下,她看着站在门口的人,大脑回路瞬间短路。      两个人四目交接,转而神情呆滞。      厕所里暗黄的灯光打下来,周明明一时间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同居月(四)(小修)   时间:7:00 a.m.      地点:碧水蓝天公寓,10栋B座,1102室,周明明家洗手间里。      四方格一样的洗手间里正上演一幕死寂一般的对峙。      当事人一号周明明双手拉着裤头半蹲着,正目瞪口呆地望向陆晓,一时间连话也不晓得说了。      当事人二号陆晓自然没错过眼前这番风景,本来仅剩的几分睡意当场就被打散掉。此刻他也微微张着嘴一时愣在那里,眼睛在看到某些不该看到的东西的瞬间立刻紧闭,隔着一副墨镜,周明明也看不出来他眼睛的变化。      虽然他立刻闭上眼睛,可脑海里不停闪现刚刚打开门的那一刹那,震惊的程度依旧不减。      今年都不用指望有好事情了!      而周明明这边就更悲催了,看着眼前的人,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他看不见,可她又不敢发出声响,最后只能默默地把裤子拉上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心里早就已经泪流几千遍了。      他奶奶的,到底她做错了神马!      洗手间里的气氛并没有因为周明明拉上裤子而有所改善,一男一女,两人还在对峙着。      周明明捂着嘴不做声,试图将自己掩盖。      她瞅着陆晓倒也好,大概还没睡醒,站在门边呆愣了好一会才慢条斯理地走进洗手间里,摸索着墙壁走到了洗手盆前开了水龙头。周明明趁着哗哗水声的空档蹑手蹑脚地走出去。她前脚刚踏出去,后脚已经加紧速度跟上,势必尽早脱离此地。      一进屋里,周明明淡定地锁上门,刚转过身又立刻不淡定地捂着脸靠在墙边死命地捶。      想她这么一个大姑娘,何曾在男人面前脱光裤子!虽说是瞎的,可也是男女有别!周明明苦着脸,狠狠地龇牙咬着身上的衣服,又伤心又烦躁可偏偏还不能发泄到“目击者”身上。她想着想着又气岔了,转而扑到床上撕咬床单。      ……   陆晓迷迷糊糊地拿起牙膏往牙刷上挤,思绪慢慢飘远……      那个女人明明就快二十有八了,可审美眼光跟品味还是那么幼稚。      今天的睡裤是她惯常穿的蜡笔小新图案,三角小内裤藏在睡裤底下只露出一条小边,似乎是棉质带卡通图案的款式。      虽说她俗气,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的身材确实……不错,应该算得上是前/凸/后/翘。      裤子卡在小腿肚上,挡住了一小部分,可依旧还能瞧出她两条腿的大致形状。小腿笔直,大腿部位就连赘肉也没有,想她平常邋邋遢遢,不修边幅的样子,内里其实还是有些看头的,不过她自己不知道罢了。      从小腿慢慢往上来到大腿,再从大腿慢慢往上移……      滴答……滴答……      安静的洗手间里突然响起两声突兀的滴水声,将他三魂七魄拉了回来。      他低头看向洗手盆里,光亮的白瓷上居然莫名其妙地多了两滴血,跟盆里小水珠搅在一块晕开了,像两朵小红花一样。      牙刷还搁在嘴里,鼻子下湿黏黏的,陆晓慢慢抬头望镜子……      靠!      不知什么时候鼻子下竟然冷不丁地多了两行血!      只不过随便想了想而已,不用这么快见效吧!      手忙脚乱地将牙刷拿开,抽起手边的纸巾将血擦走。仰起头看着顶上的天花,他的思绪又不知道飘哪儿去了。      几秒钟后……      洗手间里传出一声巨吼,“有病!”      ……      分坐在饭桌两头的人各自闷头解决温饱问题,谁也没说话,就连平常最爱挑剔的陆晓竟然也不吱一声。      周明明觉得这一顿早餐吃的特别憋屈。      碗里的皮蛋瘦肉粥大概煮的时候放多了水变成了皮蛋瘦肉水。      陆晓最讨厌的就是粥不像粥的东西,可早上发生的事情太突然了,一时之间连他都没办法调整过来,心不在焉地一口一口把碗里惨不忍睹的东西吃进肚子里。      两人各怀心事,丁点声响也不敢发出,眼睛更是不敢随意乱瞄乱看,头一回安安静静地把早餐都吃完。      “那个……”      “那个……”      周明明和陆晓两个人突然异口同声地开口,刚抬起头又立刻变得面面相觑,霎时间两人又哑口无言了。      静默好一阵子,周明明扯起嘴角尴尬地讪笑:“陆先生,你先说你先说!”      陆晓本想说话,可看到周明明那张脸,脑里再一次重播早上看到的画面,他一时半会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跟着周明明一块发傻地笑,“周小姐,你先说你先说。”想他打从进这屋里住了这么些天,他什么时候礼貌性地喊过周明明一声周小姐的,可以肯定的是,陆晓自己现在也已经蒙了。      认识陆大爷以来,一直都是哭丧着脸,如丧考妣的样子,何曾冲她笑过。      陆大爷对她笑的时候,她后背突然吹起一阵阴风,周明明不禁打了个冷颤,可嘴角扯得更开了,一脸伏小做低的样子,谁晓得他以后会不会给她小鞋穿,忙挥挥手说道:“哎,还是没事了没事了。你说吧,陆先生。”      陆晓早忘了自己想说的事情,只好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没事,我也没事要说了……呵呵、呵呵。”      周明明眼神飘来飘去,见他笑了,自己也跟着呵呵、呵呵的尴尬地笑起来,试图安慰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      于是莫名其妙地,这两个人就对着干笑起来,活像两个找到失散多年小伙伴的傻子和疯子一样。      ……      今天注定是个好日子,不到十点,外头已经是太阳高高挂,不时有阵阵凉风从露台那头吹进屋里来,米黄色的纱帘被风吹得飘扬起来。      周明明给他开了电视以后就去收拾碗筷了,不消一会,厨房里响起了洗碗的声音。      好不容易得了空闲,陆晓忍不住把墨镜托起来,用手轻轻按了按鼻梁两边的穴位,紧接着又用双手搓了搓嘴角两端,舒缓着因为笑多了而紧绷的脸部肌肉。      就在刚才,他居然跟着周明明无端端干笑了足足五分钟,想想都觉得自己有毛病,偏偏那个周明明竟然还能越笑越畅快,真是一个神经病。      缓缓搓着脸,几圈以后,脸上肌肉终于恢复正常。一早上的,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多事情,陆晓双手搭在脑后,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沙发上正想好好放松一下,不想后背刚刚贴到沙发上,就觉得不对劲。      他微微往旁边移了下,身后依旧似乎有东西硌着腰。陆晓伸手往后探去,果不其然,真让他摸到了东西。      好像是两条绳子,可摸着摸着又不像了,倒像是两块棉布,拿上手感觉还挺大块的,再揉几下居然还有两条钢箍。      “……”      难道是……      陆晓定神,深呼吸一口,须臾终于鼓起勇气将东西迅速从身后抽了出来。      他的手只抓到一撮,其他部分还半吊在空中,因为惯性,不停地慢慢左右摆动。      陆晓凝着手上的东西,霎时间心中各种凌乱,各种不知名情绪涌上心头。      眼前这两块大饼一样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周明明那女人最最最贴身的衣物,通俗点叫它胸罩,洋气点叫它bra。      在酒店的那晚上就知道她的size肯定不小,可现下这么冲击感官的还是头一次看到并且真实感受到。      脑海里不自觉地又想起早上在洗手间的那一幕……      “你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周明明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不知为何,陆晓明明没有做错事情,可就是觉得心慌不已,只好赶忙将手上属于周明明的东西塞进裤兜里,幸好裤兜够深,能藏得住,可那bra实在有些大,都将他右边裤袋塞得鼓鼓的。      陆晓还来不及思考,周明明已经走到他身侧,他立刻双手捂住裤袋,用力地压了下去。      “你刚才是不是拎着什么东西?”周明明狐疑地看着陆晓鬼鬼祟祟地捂着自己裤袋,刚才她似乎看到他拿着一块黑色布料。“没、没有!你看、看错了!”陆晓有些心虚,故意拔高声嗓,可一句话说的支支吾吾,断断续续,明显此地无银三百两。      突然听到周明明大叫起来,“你流鼻血了!”陆晓慌张地举起一只手往鼻子下方去摸,不想真的摸到黏黏的液体,还没回过神来,周明明已经拿着纸巾帮他把血擦掉,她还想俯下身去仔细看看他有没有事。      看着周明明越来越接近他的一张脸,陆晓只觉得一瞬间太阳穴突突直跳,立刻伸手按住纸巾,转而突然站起身,压在裤兜上的另一只手依旧没有放下来。      周明明被他吓得往后退了几步,随即听到他畏畏缩缩地说:“我、我先回房!”说完匆匆忙忙地左拐右拐地走回房间,手依旧放在右边的裤兜上不肯松开,丝毫不理会在他后面喊了声“要不要我扶你……”的周明明,像见鬼一样神色慌张,连额头都隐隐约约地冒了几滴小汗珠。      陆晓也说不通自己为什么要闪闪缩缩,还把那东西收到裤兜里去。他想来想去,最后只能归结为是他最近被周明明的智商拉低了自己的水平。      回到自己屋里以后,陆晓就后悔了,他做什么要把周明明的bra收起来呢?他的鼻子竟然还不争气地给他流出血来,算上三个小时前的那一次,今天一个早上他就流鼻血足足两次了,像话么!      陆晓从裤兜里拿出那件害他丢脸的罪魁祸首,定睛望着它,刹那间有种被嘲笑的错觉,他扬手一甩,转瞬那东西不知道飞去哪里了。      正好,眼不见为净!       ☆、同居月(五)   “给你,拿着。”      电视上某套当红电视剧正在热播中,周明明看得兴起。陆晓不声不响地突然站在她身后,将一沓纸丢到沙发上。      周明明用眼角余光随意瞄了下,很快又回到电视上,随口问了一句:“干嘛?”      陆晓对电视剧没兴趣,对她的行为更是嗤之以鼻。先前催他要译文催的要死不活,好不容易昨天趁她出门的时候,才能让于倩怡拿了一份稿子过来。现在终于给她了,没想到居然是这副德性。      “哼……”他不可避免地翻了个白眼,转身回房去。      周明明一副心思都扑到男主角身上,哪里有空管陆晓高不高兴。等片尾曲响起,周明明才想起他还有他丢下的东西来。      回过头,那人早就不见了影。周明明低头捡起那份东西,掀开几页才发现竟然是译文!      他丫的,不如明年今日再拿给她好了。      陆晓这人看起来斯斯文文,一言九鼎的正直样,不想居然是个没信用的。      说好的两个星期后把译文交给她,她等了将近三个星期,连块纸屑也没见着影,一丝动静都没。      要知道,本来周明明就打好如意算盘了,只要她拿到译文的稿子,天天宅家里,个把月搞定这本小说肯定不成问题。剩下的就等着尽早完事把这人请出她家,接着就后会无期,各不相干。      可惜,幻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两个星期过去,可陆晓只字不提译文的事情。反倒是他这人,该吃的该喝的一样都没落下,偏偏到了正事上通通都忘的一干二净。      她只好有意无意地从旁提醒暗示,意图唤起他丢到西伯利亚的记忆。      周明明看着手上这份来之不易的译文,倍感欣慰,想来她这些天的努力都没白费。她埋头快速阅读起来,没有注意到在她身后有一双透着精光的眼睛正在小心翼翼地认真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      话说半小时前,陆晓故作潇洒地把译文丢给周明明以后。      怎么还没有动静?      陆晓在房里一边来回踱步,一边装作不经意地望向房门,照理来说,周明明现在的反应应该是拍他房门才是,没理由一点反应也没有的。      他又来回走了几圈,门外依旧没声响,只有隐隐约约的电视声。      啧!早知道他就不该这么好心把译文交给她,让她干焦急一头半个月也好!陆晓闷闷地拿出藏在床底下的手提电脑。电脑开机也需要时间,他视线又不知不觉地飘向房门那边。      依旧还是没有动静……      陆晓捧着电脑,越想越坐不住。最后实在忍不住,直接跑到门后,鬼鬼祟祟地把房门开了一条小缝,蹲在墙边偷偷摸摸地开始窥视周明明,位置正好能够看到她露了出来的半个后脑勺。      他所在的位置只能看到周明明的头以及画面不停转换的电视屏幕。周明明纹丝不动地坐在沙发上,就连广告时间她也是一动不动,如果她不是举起手挠了挠耳朵,陆晓大概会以为她已经断气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陆晓躲在门后的姿势从蹲变成了坐,最后直接挨靠在墙边。就在他昏昏欲睡快要闭上眼睛,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的时候,客厅的电视机响起了音乐声,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抬起头才发现电视剧结束了,而周明明终于正眼瞧他放在她旁边的东西。      陆晓想探头出去,不料周明明突然转过头来,吓得他刚忙把门掩上,可转瞬他又想起来。      他房间是盲点区,他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周明明的一举一动,可周明明只能看到他房间门边的框框,他压根就不用担心会被周明明发现。      这么一想,陆晓又大着胆子悄悄把门打开,只看到周明明一颗脑袋微微左右摆动,应该是在阅读文稿。他押着门露出半张脸,贼头贼脑地盯住周明明那边,心里不停算着时间。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八分钟……      “这什么意思!”陆晓目不转睛地盯了好一段时间,眼睛已经发涩,举起手想要揉揉,不料周明明突然大喝一声。他抬眼望去,周明明正气势冲冲地拿着译文往他这边走来。      来了来了!陆晓手忙脚乱地把门关上,又急急忙忙地把门锁顶上,起身抬脚准备跑回床去,却因为蹲太久了两只脚都发麻。刚站起身,又一个趔趄整个人往后倒在地上。      “砰!”,后脑勺好死不死地撞到了门板上,发出一声巨响。      与此同时,站在门外的周明明用力拍门,力度之大都快要将他的房门震坏,声音几乎将他撞门的响声覆盖。陆晓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撑在地上勉强挣扎着坐直,脸部肌肉因为疼痛而揪在一起。      后脑勺撞到门的位置迅速火辣辣的疼起来,陆晓还没反应过来,门外的人已经自顾自地嚷嚷大叫了:“陆先生!你给的这份译文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周明明压抑着怒气,因为不好发作,只好沉着声问房门另一边的人。十几秒过去,周明明的问题似乎被黑洞吸了进去,连个呀嗯哼啊都没听到。      她把耳朵贴到门上,里头隐约传出一丁点的声音,音量不大,可周明明听得一清二楚,敢情是想要给她装没事发生!      伸手搭在门锁上一扭,不动,再扭,还是不动。他老子的,居然还锁门了!      “陆晓,别装了,我知道你还没睡。”周明明已经豁出去了,不管不顾地狠狠敲响他的门,大喊:“你给我说清楚,这份译文到底什么意思!”      她就知道这人肯定不安什么好心,从他给她订立什么“三大纲领,八大原则”开始,就已经看出来,他不是好人。这次给她的译文原稿也是,他压根就没想过让她又好日子过。      整整三十多万字的内容,他居然只给了她二十来页,统共也就不过两万来字,距离三十万的大关遥遥无期。      他丫的,不给全就算了,竟然还在最后一页纸上面写了一行字,“欲知后续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分解你妹啊!周明明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陆晓,给我说清楚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后头那些内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给我!”周明明撒泼似的敲门,真是来气了,这样子没完没了的,这瘟神啥时候才能给送出她家。      再拖下去,她迟早都要疯了,整天像个奴隶兽一样,任人差遣。      这都算了,她还不能抱怨两句。      他老子的,想她周明明活了这么些年,哪有这样憋屈过的。      “陆晓,开门!不说清楚,咱俩今晚就别睡了!”      屋里的陆晓好不容易坐直身,刚才那一撞,差点没把他撞成个脑震荡,扶着后脑勺缓缓定了定神,耳边不停传来周明明的鬼叫狼嚎。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脑子进水了才搞成现在这个鬼样,后脑勺被撞的位置似乎肿了起来,偏偏外头那个始作俑者还不懂得问候一声,就知道嚷嚷吵吵。陆晓扭头愤懑地凝着被拍的蠢蠢欲跌的房门好一阵子,随即气急败坏地冲门外那头的周明明吼了一句,“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三章,晚上不能在屋里大吵大闹!再吵,赔钱!”      外面突然没了声音,周明明竟然没接话。陆晓蹑手蹑脚地趴在门上仔细地听着外头的情况,心想,就知道你怕这个!      陆晓暗暗勾起嘴角,正洋洋得意,不想那扇房门失惊无神地猛烈震动,他一个趔趄又再次跌倒,只听到周明明咋咋呼呼地叫喊:“约定你个头,我什么时候跟你约定了!还有这是我家,我就要吵就要闹,怎么着,你奈得我何么!我现在就是脱光衣服唱最炫民族风,你也阻止不了我!”      屋里头一时没人说话,周明明被打压久了,一股脑地把多日来积聚的怨气发泄出来,忽然陆晓的声音从门的另一头传了出来,“有种你就脱啊,唱啊!最怕你不脱不唱!”里头那人不屑地嗤了一声,而后周明明听到了让人气愤的话,“不过依你那身板,估计脱了也没人看!年纪大了就别瞎折腾,还是悠着点吧你!”      “我呸!你哪只狗眼看到我年纪大了!”她特意抬头挺胸,试图将胸前两座傲人的小山丘更为突出的显现出来。      身材神马的不是重点,年纪神马的才是硬伤。      周明明最受不了别人指着她说老女人,陆晓那混球一上来就戳她痛处。她愤恨地拿出手机,随即屋里都响起动感十足的音乐。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周明明冲着客房门扯开嗓子大喊大叫,开始唱了起来,心想,我让你不准我吵,我偏要吵!      十五分钟后……      “俺老孙,俺老孙,住花果山,啊哟……”      周明明唱的全不在调上,开头就是为了恶心陆晓,越唱到后头就变成了自娱自乐。陆晓在里头不声不响,也不喝止她,于是她越发唱的欢喜,这下还不恶心死他!      “叮咚……叮咚……”      龚姐还在金箍棒,门铃突然响了起来,随即又响起了急促的拍门声。      周明明被迫放下手机跑去开门。      “谁啊,大晚上的……”      门一打开,等周明明看清门外三人以后,刚要吐出来的话卡在喉咙里出不来,如鲠在喉。       ☆、同居月(六)   不锈钢汤匙碰到白瓷碗发出清脆的响声。      大清早的饭桌上除了这些声音,只剩下一片死气沉沉。      陆晓若无其事地吃早餐,试图忽略从对面不停发射过来的阵阵充满怨念的眼波死光。      坐在他对面的周明明斜眼恶狠狠盯住他的脸,手上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用力戳着碗里的荷包蛋,同时已经脑补了陆晓那脑袋被戳得血肉模糊的场面。      “你也不能怪我。”陆晓慢条斯理的舀起一口粥,低下头淡定地吃了起来。周明明手上的筷子依旧狠狠戳着碗里食物,扯高嗓子反问:“不关你的事!?”她过于气愤以至于最后一个字的音调往上飙了好几度,濒临破音的边缘。      陆晓挑起眉撇撇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谁叫你自己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偏偏在我房门外头唱歌。”他拿起水杯不疾不徐地喝了一口水,而后又讨人厌地补充道:“自作孽,不可活。”      “哼!”周明明咬紧下唇,半抬起眼盯紧他,像咒怨里的那个小男孩一样,周身上下散发着阴森森的气息。用筷子戳碗的手更加卖力,标准型的生人勿近。      一切的恩恩怨怨又要从八小时前说起……      “金箍bang ba ge……”龚姐的声音响通天,躲在客房里的陆晓依旧锁着门不肯出来。      周明明不死心,又跑去翻箱倒柜的找出移动音箱。      不出来没关系,吵得他睡不着更好!      “咚咚咚……咚咚咚……周小姐!周小姐!咚咚咚……”      音乐声中夹杂着阵阵的敲门声,周明明一时反应不过来,以为手机出问题了,再仔细一听,不对,敲门声是从门口那边传来的。      “谁啊,大晚上的……”周明明不情不愿地把手机放下,起身跑去开门,嘴上喋喋不休地抱怨,“要是让我知道谁……大晚上敲门的……”门咔哒地被打开,等看清楚门外的人,周明明的喉咙像卡到鱼骨一样,后面的话硬是吐不出来。      “周小姐,是吧?您好,我们是南兴社区警务室的值班警员,10分钟前我们接到投诉说碧水蓝天公寓10栋B座的1102室滋生大量噪音,已经严重影响到其他住户的生活,所以我们上来想询问清楚情况。”门外其中一位穿着制服的警员向周明明道明来意,另外一位侧身望向她身后。      楼下小区管理员也上来了,见到周明明开门,赶紧堆起笑脸颇为尴尬地解释道:“周小姐,真是不好意思,你看我也是良好市民,怎么样也要配合协作……”      周明明没跟警察打过交道,对于警察的印象仅限于儿歌里头唱到的,“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里边……”      敬畏之情油然而生,周明明一时忘了说辞,只好躬身点头陪笑。      “出卖我的爱,逼着我离开……”慕容晓晓的歌声不识时务地响起来,两位警察的眼睛不免又越过她往屋里张望,最后看着她正儿八经地对她进行了一番简短的教育。      “周小姐,难道你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钟吗?”他举起手,轻轻指了指手腕上的手表,沉着声严肃地说:“现在已经夜深了,就算自己不睡觉也应该要顾及别人。”周明明大气也不敢喘,一味点头称是,虚心受教。      另一位警察继续接话,语气倒是轻缓了不少,“姑念你是初犯,我们也是先对你进行告诫,可如果我们再接到投诉,到时候我们不排除有其他处理方法。你明白吗,周小姐?”      “是是是!我明白!”周明明哈着腰认错,只想尽早了事。警察又训了她几句以后和小区管理员搭电梯下楼……      碗里的荷包蛋已经被周明明戳烂戳碎了,盯着他的眼睛始终不肯移开。      金手指依然大模厮样淡淡定地吃粥,周明明越想越气愤,霎时拍案而起:“你个小气鬼,居然给我报警,有你这么变态的么!”      陆晓还是斯斯然的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巴,而后托起下巴嘟嘟嘴一脸欠揍地无辜地说:“哎,我像这种人吗。昨晚上你音量开那么大,都料到有人肯定投诉你的。怎么能赖在我身上。”      “呸!不是你是谁,全栋大楼就你一个跟我过不去,就你一个变态喜欢做这些事情!”周明明叉着腰愤怒地控诉,陆晓倒不介意,站起身特意绕开周明明往客房走去,临走前还若无其事地留下一句,“是平常得罪人你不晓得吧,下次就不要了!”边说着边摇头慢步走回房去。      “我靠,你才得罪人,你全家都得罪人!”      ……      “往他食物里加泻药怎么样?”      “不行,他肯定猜到是我做的,到时候又说要我赔钱,得不偿失!”      “那……不如你搬出来住怎么样?”      “你耍我吧,搬出来我上哪住。”周明明歪头啧了一声,皱眉望向Kim,“Kim,你能不能讲些有建设性的!净说胡话!”      Kim乜了她一眼,顺势翘起二郎腿,拿起指甲钳开始修指甲,“周明明,先前不是才有算命的说你今年红鸾星动么。”      “切,红鸾星动!我看是灾星入命。”她瞧不惯Kim整一个女人似的在她面前锉指甲,伸手夺过他的指甲钳,不理Kim幽怨的目光,闷声继续说道:“首先是你介绍那个,跟着就是陆晓。一个比一个极品,也不知道是不是给人下了咒,专门遇上极品男的毒咒。”      说起算命那事,跟Kim也有莫大的关系。      话说在情人节那天,Kim瞧她孤身寡人一个的忒可怜,把她约了出来。路过桥底的时候,正好也有一个和周明明一样孤独的算命大叔坐在一张小板凳上兜揽生意,但凡见着有人经过了都搭讪两句。      于是,Kim和周明明就这样被搭讪了过去。      全因为算命大叔的一句话。他说,算不准不收钱。      该怎么说呢,这话中听,完全符合周明明的要求,至少比说她跟Kim郎才女貌要来得顺耳动听。      S市的二月还是乍暖还寒的季节,尤其在桥底这些偏僻的地方,寒风凛凛,吹得人直打颤。大叔竖起来的招牌被吹得左摇右摆,白色的布帛已经泛黄变色,大概为了省钱,招牌上的大字都是用油性笔写的,看着十分粗燥简陋。      “真的不准不收钱?”周明明半信半疑地凝着大叔,Kim则站在一旁拈起大叔的招牌认真观察起来。      大叔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说:“是,保证不准不收钱!”      周明明本着但试无妨的心态,况且不准又不收钱,于是大大咧咧地摊开手掌。大叔揪着她的手掌仔细研究了好一阵,随后又拿起放在地上的一本砖头一样厚的书掀开来看,有模有样的架势。      几分钟后。      “小姐,你今年是难得一遇的红鸾星动,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子要出现了!”大叔脱下老花眼镜,热泪盈眶地抓着她的手激动地说道。      Kim像打了鸡血一样,凑到她身旁,自顾自地跟大叔聊了起来,“大叔,你说真的还是假的,除了她身上散发的男人味以外,她都好几年没碰着男人了!”      大叔啐他一道,“什么真的假的,我神算子的称号在这行里头可是出了名的,多少人想要找我算还要看我有没有空!”      又有一阵冷风呜呜吹过,卷起一张被人随意丢在地上的过期报纸,正好从大叔身后飘过。      桥底除了他们三个,实在找不到第四个人,就是连只苍蝇也没有。      面对Kim和周明明质疑的目光,大叔有些呆不住了,“我是见天寒地冷才选在桥底摆摊。”而后又定睛望着周明明,认真地说道:“小姐,你千万要相信我,一定要好好把握,今年要是错过了,以后就难找了,说不定会孤独终老。”      周明明抿着嘴唇没说话,而是望着大叔的眼睛久久没有移开视线,Kim则瞧着她,一时间三人相视无言。      就在桥底刮起第二阵风,周明明拉着Kim站了起来转身要走,大叔赶忙扯住周明明的衣袖,“哎,小姐,还没付钱呢,十块十块。”      周明明斜眼睨了他一眼,“不是说不准不收钱么?”大叔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是不准不收钱,可你怎么知道一定不准呢,这位帅哥,你说对不对?”他偏过头望向Kim,试图寻求帮助。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就一定准,说我红鸾星动,好男人我没遇过,贱男人就一大箩。”周明明继续往前走。      大叔不肯松手,难得有人送上门来岂能轻易放弃,他叹了口气,“小姐,我真没骗你,书上怎么说我就怎么跟你说的。你看我今天也没做成一单生意,就当是关照关照我,八块钱怎么样,发财发财,好意头!”      周明明不为所动,大叔又降低了价钱,从八块直线下降到四块,周明明依旧岿然不动。      最后大叔实在没办法,“小姐,看在咱们今天有缘,又是我第一个客人,咱们一人退一步,三块钱,真不能再少了。”      周明明扭头勾勾嘴角,示意Kim拿钱出来。Kim这愣头青偏偏没眼力,还站在一旁等着看好戏,周明明动手推了他一把,没好气地说道,“喂!回魂了没有,付钱了!”      “没了?付钱了?”Kim傻头傻脑,周明明受不了他,冲他翻了个白眼,“对,付钱,还是你也想算一把看看是不是命犯孤煞?”      ……       ☆、同居月(七)   算命的确实也没算错,这一年的周明明确实遇上了两个男人,不过怎么瞧怎么都不像是那大叔口中的真命天子。周明明有些后悔,不应该付他三块钱,早知道一块钱打发他就算了。      Kim花枝烂颤地笑了出来,见到周明明睨他才稍稍收敛,随即解释,“不是知人口面不知心么,我给你介绍的时候,哪知道那个青头仔居然是个人面兽心的。”      他装熟稔地勾住周明明的肩膀,试图转移话题:“那个陆晓也是,怎么说报警就报警,真是的!”      “所以我才说他是变态,他老子的,我现在经过小区保安亭都不敢抬起头走路,遇上楼下的大妈我也要绕路走。”提起陆晓,周明明一肚子的怨气,“你说说看我什么时候会跟警察打交道的,我就是在街上捡到的两块钱也是自个儿花了它的,绝不会上交到派出所。他丫的一个电话,就有两个制服男上门找我谈话了!我都快吓尿了,我容易么我!”      Kim一想到周明明被吓尿的怂样,忍不住掩着嘴偷笑起来,装模作样地附和她的话,“就是,那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船到桥头自然直,要是把我逼急了,大不了我就跟他来个鱼死网破!”周明明捡起桌上的铅笔,用力一掰,在Kim惊愕的注视下将铅笔掰成了两截,狠狠地说道,“让他跟这支铅笔一样,一分为二!”      “咿呜……嗬嗬嗬……”      “呀!胖次!快过来,过来我这边!”一只身形发福以至于肉腾腾的哈士奇从房门转角绕了进来,感应到周明明的深情召唤,随之热情地飞身扑到周明明怀抱里,摇头摆尾地蹭来蹭去。      Kim恨铁不成钢地揪着哈士奇的耳朵教训道,“臭小子,她这么重口味的你居然也下得了手,眼睛是瞎了么!”周明明眼明手快地趁着Kim不留神,也伸出手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威胁恐吓:“就你那米粒大的两只眼睛也敢提出质疑!还有什么叫我这么重口味的,说说看,我怎么重口味了,让你这么瞧不起!”      “你看你说的,什么瞧不起,你那是女神级别的,我不是怕这条死胖狗脏了你的手嘛!”Kim见风使舵的技能越发高深莫测,插科打诨起来已经脱稿成文,出口成章,气不喘眼不眨的。      周明明不动声色地往搭在她肩上的手背“轻轻”一掐,对着Kim“温声细语”地说,“最脏的就是你的手。女神的肩膀是你可以搭的吗?”      Kim笑脸相迎,慢慢缩开手,心想,当然是女神,女神经病的女神。      周明明不理他,转头继续逗哈士奇玩,嘴上不停喊着胖次胖次。Kim实在看不过那条死胖狗不把尊严当回事,终于出声纠正,“它叫猛男,不叫胖次,要叫也叫胖子,胖次胖次的多难听,和它俊俏的外形完全不符。”Kim试图替胖次挽回失去的威风。      “猛男?!”周明明指着那条趴在她大腿上发福走样,跟猛男二字配不上的肉感哈士奇失声大笑,不可置信地反问,“它也算猛男,就它身上那一坨肥肉也能称得上猛男!”      无知是一种福气,就像猛男。      天真单纯的猛男以为周明明逗它玩,仰起头舔了舔她的手指。这条哈士奇实在丢人丢到家了,简直有辱广大哈士奇同胞的威武。      当初收养它的时候也是为了镇家宅,哪想到这条哈士奇不争气,就知道吃吃喝喝,让它去做做运动吧,它就跟死尸一样躺地毯上一动不动。Kim顿觉给卖他狗的人骗了,不禁恶狠狠地拍它脑袋,“死仔包,不争气,就知道吃,给人当笑话了还傻帽一样!”      周明明不置可否,倒是扒拉着它的耳朵往两边扯,和它四目相视好几秒……      “哈哈!哈哈……”她笑得前俯后仰,“你看看,我就说它是胖次,你不信!”      Kim侧过身正好看见猛男的头被周明明捣弄成一个倒三角形,“什么胖次?”      “这你都不懂,你看它的头,整一条镶了黑色蕾丝边的白色高衩内裤还带图案的!”      “……”Kim不愿意承认周明明说的,可他再多看几眼猛男,那张胖胖圆圆的脸真有几分跟三角内裤相似的。你说它一只威武堂堂的哈士奇怎么长成了一张内裤的脸,以前看着觉得帅气,现在是拉着它出去都嫌丢人了。      周明明还想再折磨那张内裤脸,她放在桌上的手机不识时地响了起来。      她刚划开接听键,陆晓就劈头盖脸地急匆匆喊话,“周明明,你在哪里!现在赶紧回来,你家——”      “什么……”周明明还没来得及反应,陆晓说的话她也听不清楚,只听到电话那头一片嘈杂声。可话还没说完,那头就挂断了电话。      “喂!喂!陆晓……”她试图叫住陆晓,可陆晓却率先挂了电话。周明明放好手机以后第一直觉就是,他不知道又耍什么花样了,转身继续逗弄猛男。      可过了三分钟后,周明明坐着坐着又觉得浑身不自在了,一直想着陆晓的话,总觉得不对劲。再待个十来秒,周明明终于坐不住了,“我要先回家一趟看看。”      “这么快?”Kim望向她,随后长长地“哦”了一声,不怀好意地挑眉,“男人?你别不否认,我刚才可是清清楚楚地听到是男人的声音……哎哟!”      Kim的话说到一半,被周明明一巴掌拍到他后脑勺打断了,“你个混账东西,满脑子j□j思想。世风日下,道德沦丧,你对得住你爹妈,对得起你老师吗?”周明明一番义愤填膺的言辞让Kim无言以对,接着又听到她说:“先闪了,你待会带胖次去跑跑步做做运动!再这样下去,它迟早跟你一样跨种族变异成猪。”      话音刚落,周明明急急忙忙跑了出去,猛男本想起身迈腿去跟,可惜反应实在太迟钝,动作都慢了好几拍。等它终于走出去,周明明早就不见人了,而后才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回屋里去。Kim回过神来,第一时间想驳斥周明明的话,可她撒腿跑得比马还要快,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着趴在他脚边的猛男,Kim很是鄙视,伸脚踢了踢它的屁股,“出息点行不行啊你!好好减肥,回头我给你找一只纯种漂亮的女朋友!”      男人都好色,就是一只畜生也不例外。      猛男这条雄性的哈士奇听到Kim说要给它找个女朋友,立马激动地冲Kim叫了两声,开心地抱他大腿讨好他。      ……      话说回来,周明明这边厢从Kim家里出来搭了一辆计程车回碧水蓝天。      她手机电池快没电了,中途给陆晓的手机跟家里座机打了电话,都没人接听,空留一把冷冰冰的女声和她对话,“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而陆晓的手机更离谱,第一通打过去没人接听,之后再打过去直接就是“机主已关机”。      “搞什么鬼啊!”周明明把自动关机的电话塞回包里,视线终于得空往车窗外移去。      碧水蓝天和Kim住的小区之间的距离不算远,用两条腿走的话,不过十来分钟的路程。陆晓在电话里说的不清不楚的,周明明感觉事态严重,想着坐计程车回去能快一点。      可是……      哔哔!又一台车从后面鸣着喇叭越过他们。      “师傅……能开快点吗?”周明明实在看不下去,往前攀附在副驾驶的座椅后,试图跟计程车师傅交涉车速问题。      司机轻叹一声,缓缓开口教育,“小姐,马路如虎口,开车切忌争先抢后。”话虽如此说,途中又有好几台车越过了他们。周明明已经上车将近七分钟,电话都拨了十几个,可现下他们所在的位置仅仅离刚才上车的地方只有八百米,周围的景色正以龟速缓慢向后移动。      周明明刚想要说话,司机师傅又一句话堵得她哑口无言,他说,小姐,你搭了我的车,我就要对你的安全负责,说什么我也不会违背我的原则。      “……”一时间,周明明无话可说,连气也泄了,只好无奈地软坐在后座椅上,再望向车外,人行道上有几个年轻人骑着自行车经过,正无声无息地超过他们的车,她额头瞬间冒出三条黑线,“师傅,你要顾忌行车安全,我能理解,四个轮子的比我们快,我也能理解。”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而后尖声喊道,“可是你看,连两个轮子,还是充气的都比我们快,我实在不能理解。”      前头的司机师傅还想把他的安全理论抛出来,这回周明明不肯了。      “stop!”她听不下去了,现在不止浪费时间,更浪费她的钱,“师傅,我家真有急事,你就帮帮忙开快点!再这样下去,到了碧水蓝天我也没有足够的钱付你!”      “行行行!”司机大叔听到没钱付他,立马精神起来,脚下立刻踩紧油门。      咔哧——      汽车突然刹停下来,周明明因为惯性,整一张脸往前冲到座椅上狠狠磕了一把。“发生什么事了!”周明明捂着被撞疼的鼻子坐直身体,发现车头盖居然冒白烟了!      “师傅!什么情况!”她焦急地询问司机。      司机师傅倒是一脸淡定,似乎一切在他预料之内,幽幽转过头来用他憨厚忠实的脸看着她认真解释道,“小姐真不好意思,我这车今年就预备报废,本来想着再用两个月,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你刚不早说!”      周明明忍着不骂脏话,甩手把车门关上。      她上的是什么黑车,明知道车子要报废了还出来载客,偏她一个倒霉催的上了贼船,要是还收她钱,看她怎么收拾他!      抬起手腕的表看看时间,竟然白白浪费了她十分钟……      陆晓、家……      糟糕!       ☆、同居月(八)   周明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去碧水蓝天。从在Kim家接到陆晓电话,再到她真正回到碧水蓝天,凑巧刚好过了半个小时。      周明明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要不是先前上了一台黑车,她早就到家了。现下她气喘吁吁,累得像条狗似的,都怪那司机。那个死陆晓也是,在电话里又说的不清不楚,回拨他电话又关机,不如索性直接扔了它算了,还要手机来干什么,就他那台黑白砖头连贼都不想偷。      ……      “今年真是邪门到家了,好事不上门,坏事轮着来……”周明明从电梯出来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翻着包包找钥匙。      刚走到离家门口几步之遥……      眼前的境况让周明明完全愣怔傻眼了。      她家门缝底下竟然不断有水汩汩流出,在走廊的地砖上形成好大一滩水渍。      今天发大水了?还是仅仅她家局部洪水来袭?!      周明明手忙脚乱地抽出钥匙,好不容易把门开了,还没进屋,已经被吓呆了。屋里头的情况比在外头看到的还要触目惊心,视线所及之处都被水淹着,没一块是干的。      屋里头的灯亮着,可一个人影都没见到。周明明踮着脚进屋,水还源源不断渗出厅来,她沿着水渗出的方向找去,终于走到厨房门口。      水流得越发急,厨房里边传出“沙沙——”的水声,洗碗池前有一人影跃跃闪动。      “陆晓,你准备把我家拆了么!”周明明冲他的背影怒吼,陆晓慌张地往后退了几步,却因为地上打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亏他眼明手快,攀住了洗碗池才勉强站稳,可是……      “搞什么鬼呀!”      陆晓离开洗碗池后,霎时好几条水柱瞬间向四周喷薄而出,怎么止都止不住。      周明明没有料到会这样,一时间来不及反应,连她也被淋得通身都湿透。陆晓那傻帽光顾着站在一旁愣住,周明明气急败坏地啧了他一声,急急忙忙扶着墙走到洗碗池边,拿起手边的抹布试图堵住出水口,须臾连抹布也被浸湿。      俗话说得好,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猪队友陆晓光站着一动不动,神情呆滞地“盯”住她。慌忙之中,周明明终于第一次见到他的眼睛。骤眼看上去,那双眼睛和正常人没两样,眼珠子比她的还乌黑光亮得很,搭上他那张小俊脸,特别的好看……      可惜现下这情况,周明明根本没心情研究他的眼睛怎么黑怎么亮,反倒是越瞧着他就越觉得碍眼。这人眼睛不好使,还把她家的厨房搞得一塌糊涂,也不指望他能帮忙,不帮倒忙就不错了。她抬手又从壁柜里拿出几条干毛巾捂在水龙头上,转头让陆晓先出去坐着,免得到时候滑倒受伤了又赖在她身上。      猪队友三魂不见了七魄,眼睛视线一直定在她身上。周明明低头看了看自己,除了身上那件花了10块钱淘回来的地摊货T恤已经湿的可以扭出水来,倒是看不出其他异样。      周明明不疑有他,冲他喊道:“你干嘛?”      “呃……没、没事!”陆晓惊醒过来,视线缓缓从往右平移,直至从她身上离开,却始终不敢抬眼。周明明看他神色不对劲,以为他吓到了,拿抹布捆在水龙头上以后,伸手过去扶他到饭厅坐着。陆晓左闪右避地,好像她身上有脏东西一样,磨磨蹭蹭好一段时间才出了厨房坐在饭桌边上,等她再回到厨房,那水龙头又开始闹脾气。      周明明是典型的生活白痴,以前还跟孙女士周先生一块住的时候,家里有什么问题,周先生一手包办,再不济。还有一个孙女士。      水不停地涌出来,无可奈何之下,周明明只好找外援……      陆晓靠在椅子上,望着周明明踮着脚尖小心翼翼进厨房的背影,隔着那件根本起不了自有功能的湿T恤,他清楚地看到周明明穿在内里的bra的花色,衣服服帖在她的肉上,身材线条完形毕露,丁点遮掩都没有。      跟上回在客厅沙发捡到的那款花式不同,这次她穿的是蓝色带蕾丝边的,好像还隐约有花……      陆晓直愣愣地坐着,忽地鼻腔一热,好似又有些液体要流出来。      怎么又来了!不就是看两眼罢了!他立刻仰起头捏住鼻梁,视线却又不住地飘到了厨房里头去……      “叮咚叮咚——周明明!开门!”思绪被门铃声和男人嗓音扯了回来,甫一抬头,刚好看见周明明风风火火地从厨房跑了出来,嘴上不停喊着“来了!来了!”      “那个……”陆晓轻轻抬起手想要叫住周明明,告诉她,不如换件衣服再去开门……可惜话到嘴边,周明明已经走到门边把门开了。      “爽快点,我家都快成池塘了。”饭厅看不见门口的情况,陆晓只听到说话声,是周明明,“怎么把胖次也带过来了?”      又一把男人的声音出来,说起话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刚才,刚才带猛男去跑步,已经……尽力赶过来了!你,你要是再嫌三嫌四的,自己搞定去!”      照对话看来,来人应该是和周明明认识的,而且是个男人,还是她自己找来的。      陆晓不禁撇撇嘴。      那个周明明也是,明知道有男人要上来,也不晓得要穿整齐妥当一点。她那件衣服穿了等同没穿,该露的不该露的全都让人看光了。      你说她袒胸露乳的成何体统!陆晓越想越觉得她这人行为举止,就连作风都极有问题。      门口的说话声突然变小,陆晓一时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正想起身去探听,转瞬就看见周明明向着这边踱步走了过来,随即后头又出现了一个男人,身形高挑,皮肤白净。      切,还以为什么好眼光,居然喜欢小白脸的!陆晓在心里头暗自嘀咕。      两人慢慢走近。陆晓不敢再仔细看,怕他耍的把戏会穿崩,赶紧低下头,两只耳朵却竖了起来仔细听着周明明和男人的对话……      男人说话语气变正常,随口问了一句,“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坏了?”好半响,陆晓都没听到周明明回话,悄悄用眼角余光偷瞄,正好见到周明明鄙夷地盯住他,随即凑到男人耳边轻声说,“还不是他做的好事!”      这回周明明带来的男人终于正眼看向他了,两人的视线在一秒间对上。      “……”      陆晓头冒黑线,他没遇见过这种情况。      “帅哥,你叫什么名字?认识我的都叫我Kim。”……      “你怎么不说话的,听周明明说你只是眼睛出问题。”……      “你是怎么练成这么一大块肌肉的,我好羡慕!”……      美色当前,Kim大概已经忘了自己爹娘是谁了,两只手在陆晓背上若有似无地摩挲打转,转眼又跑到他的手臂上胡乱捏了一通,嘴上的笑容尤其贱尤其淫/荡。陆晓试图漠视眼前这个自称Kim的小白脸,微微侧身不动声色地避开他在他身上毛手毛脚的咸猪手。可Kim似乎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手上的动作有过之而无不及,硬是要把他摸个遍。      就在陆晓奋力躲避小白脸的时候,一只身形彪悍的“狼狗”突然从周明明身后蹿了出来,就在即将扑到陆晓身上的刹那……      “啊——”    ☆、同居月(九) 补全   “滴答……滴答……”水珠滴在洗碗池里,水滴声有一下没一下地从厨房里传出来,在异常安静的饭厅里尤显突兀。      Kim跑去洗手间关水阀不消片刻又跑了回来。饭厅里的两人一狗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他幽幽地飘到周明明身后,贼头贼脑地小声问道:“还不肯下来?”眼睛不住看向蹲在饭桌上直打颤的男人,嘴角不禁微微往上抽搐起来。      一个大男人,居然怕狗?!      陆晓蹲坐在饭桌上,目不转睛地盯住趴在桌边瞪眼伸舌的“狼狗”,又惊又慌,声音发颤地要周明明赶紧把它拉走。      周明明暗暗翻了个白眼,冲他啐道:“这不是狼狗,只是哈士奇而已,不如你先下来再说,我的饭桌快给你压坏了。”她那饭桌可贵了,真给他踩烂,不心疼死她。      可猛男似乎对陆晓一见钟情,一直围在桌边不肯离开,好几次差点跟着跳了上去,就因为地上的水打滑连站都不能站稳,猛男才打消了念头。否则按陆晓那怂样,猛男真要跳上去了,说不定他就晕死在她面前,可以直接叫救护车了。      狗似主人型,果然什么样的人养什么类型的狗。      可猛男又跟Kim有些不同。Kim是同性相吸,猛男则更凶猛,只要合它眼缘,不管男女,一律通杀!      陆晓不走运,让猛男看上了。      顶一个窝囊废,连只过度肥胖的哈士奇也怕,周明明不易察觉地翻了个白眼,随即不耐烦地开口了,“不就一条狗,还是一条比你还要傻帽的胖狗,你说你一个大男人的,还怕它!”      “谁说男人不能怕狗的,我就是男人,我就怕狗!你别再多啰嗦了,快点把它拉走,我、我开始脚软了!”陆晓浑身发颤,连舌头也打结,说起话来已经开始语无伦次。      Kim站在她后侧捂着嘴偷笑,瞪了他一眼才稍稍收敛。      窝囊晓还在和猛男对峙。真是一对冤孽,周明明扶额摇头,推搡了Kim一把,让他把他亲密的小伙伴带走。Kim笑意吟吟地又是扯又是拉的,好不容易才将猛男带到她家露台上关着。      蹲在桌上的那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全身心顿时放松下来,瘫坐在桌上。猛男在她露台上屁颠屁颠地趴在玻璃窗台上拼命扒啊扒的,两只爪子刮玻璃发出刺耳的声音。      Kim瞅了瞅陆晓,复又凑在她耳边掩着嘴小声地说:“你不是说他瞎的么,怎么我看着不像。”偌大的饭厅,一时间没人说话,就是掉根针也听得清清楚楚。虽然Kim的声音不大,可陆晓也听得清清楚楚。      方才放松下来的心情,转瞬又给Kim这一句话闹得他提心吊胆,脖子梗得直挺挺的,连脊背都快要绷成一块钢板。周明明还没来得及回话,陆晓已经心虚地抢在她前头说话,“都说瞎子眼睛不灵活,耳朵特别灵,不懂不要乱说话。”      周明明看着满地板的水渍,正烦心到底要从哪里开始着手清理,忽而听到陆晓叫她名字。她抬起头看向他,却正好撞上他的视线,焦点恰恰落在她的脸上。周明明眉头轻轻一皱,心里有些疑惑,再认真观察他的眼睛,瞳孔已经是失焦的状态。      陆晓说要回房,屋里一片狼藉,周明明想着他在这里也没多大用途,转而跟Kim说让他扶陆晓回房。陆晓一听到是Kim要扶他回房,脸色霎时一阵青一阵白,死命甩手摇头,“不用、不用他!周明明,你来扶我回房。”      “啧,你这人怎么那么麻烦啊,把我家弄得一塌糊涂,还要挑三拣四的!”周明明嘴上嚷嚷,心里当然也恼他,可行动上又不自主地抬起脚走向他身边扶起他,转而偏头跟Kim说,“你先帮忙清理,我等一下出来。”      Kim不大情愿,抬头想要说两句,刚好瞅见陆晓转过身前嘴角那一抹得逞的奸笑,他身旁的周明明竟然无动于衷,丝毫反应都没有,气得他直跺脚,最后只能闷闷不乐地哼了一声之后不了了之。      她家多久没来一次彻彻底底的大扫除了。      自上回他搬进来之前的那一次,这一次她又要再次感谢陆晓那个衰神,周明明终于有机会了,可以从上至下,从左到右,把她家翻转一遍来清扫。      不但如此,这次的局部性水灾把她家好些东西都报废了,譬如她在号称折本清仓,卖完回老家的大卖场里以跳楼价淘回来的地毯,又譬如去年Kim送她的人形抱枕,上头印着的就是Kim的一张脸。虽然周明明觉得恶心,可是这抱枕还是有些用途,平常拿来垫脚也挺舒服,不顺心的时候还能拿来出气。不过抱枕进了水,Kim那一张小俏脸已经皱得不成人形。      只是周明明怎么想也想不通,那个陆晓和她好像天生八字不合,但凡和他沾上关系的,绝对没有好果子吃。掐指算上一算,这一个月下来,丁点便宜倒没占着,闷亏反而是吃了不少。      陆晓要搬进她家来这事也奇怪,好端端的酒店不住,偏要上她家里来。说好了三个月完成一部小说翻译,可时间都快要过去三分一了,那厮还是吊儿郎当的,完全不是干活的样儿。而且那个王经理把他塞给她以后连影儿都不见,害她投诉无门……      这个陆晓到底是何方神圣。周明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硬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是二更分隔线=============================      周明明已经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不过她却很清楚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八点,没错,是早上八点,还是被人吵醒的。      房间外头兵兵乓乓,人声嘈杂,周明明试图翻身用枕头捂住耳朵闷头继续再睡,可外边的声音越来越大,周明明忍无可忍,终于起身……      看着屋里人头涌动,周明明再一次咋舌了。      谁能给她解释一下,这又是什么情况。      陆晓背对着她坐在饭桌边上优哉游哉地喝咖啡,那个叫于倩怡的站在厨房里头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还有一大群穿着深蓝色制服的人在她的客厅搬搬抬抬。      接连两天的情况,周明明感觉自己已经有些神经错乱了。      她走近陆晓,小心翼翼地问道:“陆晓,现在是什么情况?”眼睛不时瞄向四周。陆晓这回带了墨镜,倒是不怕周明明了,悄悄斜睨了她一眼,随即挑挑眉,正儿八经地纠正她,“周明明,别忘了我们的协议,要叫陆先生。”      周明明暗自嗤了一声,心想,也不知道昨晚上哪个窝囊废怕狗怕得要爬上桌去。      既然他不肯说,她就找别人说去。      于是……      “于小姐——”周明明鬼鬼祟祟地蹭到于倩怡身边,嬉皮笑脸地打探问道:“你们一大群人上来想要干什么?”      于倩怡和周明明一样,都是没睡醒的,不过周明明是刚刚才被吵醒,而她是昨晚上凌晨两点多被人故意叫醒的。      “你家昨晚不是淹水了么?”她扬起手随意指了指,“诺!这些人就是上来收拾烂摊子的。”于倩怡微微侧身打了个哈欠。      周明明悄悄附在于倩怡耳边小声地问:“那是谁叫你们上来的?”      “还不是我们老……”于倩怡头脑还在混沌当中,想也没想就冲口而出,刚要说到重点,她霎时顿悟过来,立刻转口风,“还不是我们老……老黑着张脸的陆先生!”于倩怡说完不忘偷偷用眼角余光瞄了下坐在外头的男人,见他没什么异样才稍稍松了口气。      “可是……”周明明还想继续问下去,可于倩怡随口胡扯了几句又跑到了客厅去,厨房里顿时又剩下了她和正在维修水龙头的男人。      周明明又幽幽地飘到陆晓身侧坐了下来,恰巧看见前头有四五个彪形大汉把矮柜上的电视机抬走,换上了一台52寸的液晶大电视,足足占了电视柜的三分之二位置。      不止电视机被换,还有音响、冰箱、茶几、地毯……几乎将她家来个大翻新。      周明明揪揪手指头,思考了好半响才终于说话,“那个……”      陆晓轻呷了一口咖啡,心想这回周明明还不好好谢谢他,得意了没够两秒钟,却不想周明明竟然厚着脸皮问,“这些你都付钱了吧?”他差点没被噎死,随即又听到她喋喋不休地念叨,“事先申明,我没钱的。”      他气恼地放下手中的杯子,重重地发出“砰”的一声,杯中的咖啡差点溢了出来,双手抱胸扭头不说话。周明明不死心,非要气死他不可,伸着手搭在他的肩上不识时务地跟他聊起天来,“我说陆晓,你很有钱的么?”      陆晓不想搭理她,偏偏这个女人不到黄河心不死,一定要问出个答案来,凑在他耳边叽叽呱呱说个不停。他用力地拨开她的手,“周明明,我刚才说了什么,要叫我陆先生。况且我有没有钱关你什么事?”陆晓心里还在牙痒痒地愤恨她这个没眼力的,语气不住有些重,话刚说出口,他就有些不自在了。      不过周明明天生神经大条,也习惯了陆晓三不五时的挑刺儿,偏头低声嘟哝了几句又是一条好汉子。      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两人各有各的想,心思不在同一个点上。      那台52寸的液晶大电视瞧着应该价格不菲,况且以陆晓的为人这么挑剔,照计不会用山寨,这次真是赚到了。周明明刚要沾沾自喜,可转念又想,陆晓那人小气又抠门,指不定两个月后走的时候连带这些也一块带走,那她不就得不偿失!      这边厢周明明还在盘算着要怎么把新家具套到手,那边厢陆晓心思思地想着些事情,却是踌躇着要怎么开口问周明明。      丁倩怡站在露台边上监工,应该听不到他们的对话。      陆晓目视前方,可眼角余光却是扫向身旁的周明明。他又喝了一口咖啡,稍稍定神,终于半吞半吐地说了两个字出来,“那个……”      “你说什么?”周明明听不清楚,皱眉瞅向他。她一副大嗓门怵得陆晓手忙脚乱,倏地直起身左顾右盼,生怕有人看见,赶忙喝住她:“做什么!做什么!小声点,你一个女人说话这么大嗓门干什么!”      现在哪个嗓门更大!      周明明看不惯他那张嘴脸,老是对她呼呼喝喝的,低头小声嘀嘀咕咕了两句,“死陆晓!迟早有人收拾你!”反倒是陆晓被她这么一惊,心猿意马,拿起桌上的杯子将里头余下的咖啡一口气喝进肚子里去,须臾才沉着声挤牙膏似的,好半响才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那个……昨晚那个Kim……跟你、跟你什么关系?”      切!还以为他想问什么。周明明不屑地瞟了他一眼,问个问题也要支支吾吾,瞻前怕后,整一个小男人,连Kim也不如。      要是其他人问她,周明明肯定如实作答,可是……      特别的人自然要特别照顾,对付贱人,当然要来阴的。      她戒备地盯住他,“你想要干嘛?”陆晓被她瞪得直发毛,舌头又开始不自觉地打结,“没……没,我就想问问而已。”      周明明忽地站起身,椅子脚压着地砖往后扒拉着发出尖锐嘶哑的声音,转而陆晓的肩膀上又多了一只手。周明明俯下身附在他耳边,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打在他的脖子上,身体霎时烫热起来,不禁绷得紧紧的,眼睛直挺挺地看着前方。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只余下客厅那边传来的“啪嗒啪嗒”的碰撞声。      寂静片刻后,陆晓突然听到戏谑的笑声。      “我记得……我和你的协议上,好像没有说过你可以干涉我的私生活啊。”周明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故意压着嗓子娇滴滴地叫了一声。      “是吧,陆、先、生?”      一字一句,有板有眼的,周明明说的都是合情合理,陆晓一时也挑剔不出错处。      可是这话怎么理解,都似乎、似乎有些……      冷嘲热讽的意味。      “周明明——!”       ☆、同居月(十)   “呼呼……嗯……”黑漆漆的屋里针落有声,就连均匀微弱的呼吸声更加尤其明显。      床上正有一人大字型地趴在枕头上睡死过去,搭在身上的薄被已有一半掉在地上。      照理来说,这是一个安静无事,一夜无眠的晚上。      却在此时……      “咔、哒……”      门锁不易察觉地轻轻往左转动,发出微微的响声,随即房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小缝。      漆黑的房间里霎时有个小光圈不停随处闪动。床上正在熟睡的人大概依稀感觉到有外来光线入侵,下意识地翻了翻身,屋里倏地又恢复一片黑暗,小光圈霎时消失不见。      片刻后,房间里再一次变得悄无声息。      须臾!有个黑影迅速蹿进了屋里头……      借着窗外洒进来的灯光……      床边一道黑影,突然抬起双手,毫不犹豫地将手上的枕头往床头的方向压了下去……      丝丝缕缕的日光透过窗帘洒进屋里,屋外蓝天白云一片祥宁。      床铺上的被单异常凌乱,薄毛毯早就掉到地上去了。躺在床上的人,没有丝毫动静,一动也不动,似乎……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墙上的时钟“嘀嗒——嘀嗒——”地作响,秒针不疾不徐按着固定的节奏往顺时针方向转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霎时!床上的人缓缓举起右手……      好半响,一直躺在床上像死尸一般的人终于咿呀发出两声,“嗯……嗯……”      ……      沉溺在睡梦中的周明明觉得难受,鼻腔吸进去的空气,进的少出的多,像被人压着鼻子一样,快要窒息了!      她依稀睁开眼,眼前一片昏暗。      周明明迷迷糊糊地举起手,想要揉揉鼻子。手刚要碰到脸的刹那,她却首先摸到了其他东西,触感类似棉花一样软绵绵的。      是枕头……混沌间,周明明终于猜到了盖住她的脸的是什么了,是枕头,没错,是枕头。      只是……      周明明猛地张开眼,一个激灵挣扎着坐起身,覆在脸上的枕头顺势跌到床上。枕头平常放在床角,不是惯常用的。她一把抓起它,定睛看了许久,挠破了头始终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时候盖到脸上去的。      陆晓的房门敲烂了都没人应门,周明明怀疑他,可转念想想,他瞎子一个,又没去过她房间,倒不像会是他。      难道……      “啦——啦啦啦——”空荡的屋里突然响起一声幽怨的女声,周明明吓得一个愣怔,往后退了两步,而后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兜里的手机响了。      “行了行了,你别催我了,我现在不是在开电脑么!”电话那头的Kim一直喋喋不休,周明明连牙都没来得及刷就忙着应付他。Kim之所以能和周明明成为好闺蜜,全因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嗜好。      “你个死丫头,昨天说好了把东西发给我的,我通宵没睡等了你一晚上,你倒好,一觉睡到天亮!”Kim一整晚没睡,嗓子都沙了,可骂起人来中气十足。周明明自知理亏,倒是顺着他意说道,“我那一时忘了!哎!电脑开了,我现在立马就给你发过去。”      Kim嘀嘀咕咕地又嚷嚷了几句,转而不做声了。等了好几十秒,周明明好像没了声息,Kim刚想开口,忽然听到她大叫一声,他急急忙忙地问道,“干什么?”      “没了,没了,全都不见了!”周明明滑着鼠标来来回回好几遍,装着图片的文件夹全都不见了,偏偏那么巧合,不见的全都是一些壮男、美男的照片,是她和Kim多年搜集回来的成果。      不过相比于Kim,周明明的反应算不上什么。      Kim一听到照片全都不见了,霎时醒过来,尖着声大叫道,“怎么会这样的!”      “我也很想知道!”周明明没空安抚他。F盘里除了这些文件夹不见以外,她熬了好几个晚上翻译出来的资料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连残骸也找不着,回收站里空空如也。      周明明跌坐在椅子上,失神地看着电脑,嘴上不停喊着,“惨了……惨了!”Kim也失魂落魄地在电话那头跟着附和她,“是惨了,我的壮男都没有了,真的惨了……”      “我不是说这个,我的资料都不见了!”屋里的窗户被拉开了一条缝,周明明霎时觉得后背一阵阴风吹过,不禁打了个冷颤,全身毛管都不住地竖了起来,连说话的声音都微微发颤,“Kim,我怀疑……”她疑神疑鬼地向四周看了看,复又掩着嘴沉声说道,“不如我们出来再谈。”      酒吧里零零丁丁只有小猫三两只,周明明还是特意挑了比较隐蔽的角落坐了下来,她鬼鬼祟祟地左右张望了一圈。刚准备拿起杯子,忽而看见吧台附近有一个人正和倪安宇在聊天,他的背影笔直修长,再仔细看……好像某个人。灯光有些昏暗,周明明觉得眼熟,可又看的不清楚,让她说出是谁,又一时说不出口。      “Surprise!”肩膀倏地被人重重一拍,吓得周明明岔了气,一口水噎在喉咙里,呛得她拼命咳嗽,抬眼见到Kim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她想骂人,可喉咙火辣辣的出不了声,只听到Kim嬉皮笑脸地说道,“周明明,我告诉你,原来那些照片在我电脑里留了份,之前设了隐藏我没看到,都忘了!咱们不用发愁了!”      周明明哆嗦着喝了两口水,好不容易顺了气,立马指着Kim那贱人破口大骂:“你丫的就是想谋杀我!”Kim低声喃喃,“那么大反应,肯定做了什么亏心事……”周明明依稀听到些,凶神恶煞地回瞪了他一眼。      她视线又在酒吧里略略扫了一圈,方才还在吧台附近聊天的倪安宇和另一个男人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门口处又有几个人走了进来。周明明欺身往Kim的方向靠近,贼头贼脑地冲他招了招手,附在他耳边压着嗓子小声说,“Kim,我怀疑我家有鬼!”      Kim神情严肃地盯着她的脸,片刻后笑出了声,还笑得前俯后仰的,“我知道,我早知道你家有鬼。”周明明信以为真,瞪圆了眼扯着他紧张地问道:“真的,你真的在我家见过‘它’了吗?”Kim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扬起手指着她笑得更欢乐了。      “不但见过,我还认识她!你也很熟悉的,每天早上照照镜子就能看到了……喂!周明明,别打脸!”      ……      一遇损友误终生。      她倒霉,遇上了Kim这种贱人。发生什么事情来,尽干些落井下石的龌龊勾当。揍了Kim一顿以后,周明明气冲冲地往厕所走去。      走廊的尽头才是厕所,虽然天花板上的射灯都开了,可两侧的镜面玻璃照得人脊背发毛,好像随时都有“东西”突然冒出来一样。周明明不禁拉紧衣服领口,匆匆忙忙地往前走,却不料经过一道半掩着的门时,意外地听到了一把熟悉而又讨厌的声音。      明亮的灯光从门缝跑了出来,里头的声音时高时低,周明明听得不大清楚。她站在门外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蹑手蹑脚地慢慢走近那扇门,偷偷往里面张望。      果不其然,她看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甚至不应该和倪安宇认识的人正坐在单人沙发上。一贯的黑脸神不知道先前和倪安宇说了些什么,脸上的笑容灿烂,嘴角勾起的弧度大概是她这个把月见过的加起来的三十倍。他脸上的墨镜脱了下来,那双本该无神失焦的眼睛现下正聚精会神,笑意满满地看着前方。      周明明站的位置只能看到陆晓的侧脸,倪安宇大概就在他的对面坐着,她听到陆晓鄙夷地说,“……她电脑里全是男人的照片,还是欧美型的。难怪每天凌晨才睡,原来夜夜都在看这些照片。”又见他沉思了一会,半响后不解地问倪安宇,“你说咱们中国男人有什么不好啊?……”      “还有,阿宇,我跟她住一块都快一个月了,可我实在理解不了她的审美观!”陆晓似乎想到了些事情,忽地大笑出声,手舞足蹈地活像一只猴子。“她居然拿个相框将一块看不出名堂的红布裱起来,那块布的剪裁还奇奇怪怪的。你说她是不是莫名其妙的。”      放在身侧的两只手紧紧握成拳头,头顶似乎开始冒烟了……      房间里的另一个人终于说话了,语气里带着浅浅的笑意和无奈,“那你还想玩到什么时候?话说你这么捉弄她不大好吧?”      陆晓不屑一顾地撇撇嘴,理所当然地回他,“哼!时间还长的很,谁让她那晚上吐了我一身脏东西,我好心送她去酒店,她还恩将仇报地把我额头都磕破了!有什么不好的……”      站在门外的周明明心里头那把怒火刷刷地往上蹿,火冒三丈地想要破门而入把房里头的那个贱人给灭了。手刚搭上门锁,周明明又顿住了,这么闯进去,陆晓那狗贼肯定不认账!      里头两个人的话题转了转,陆晓爽朗的笑声又传了出来,尤其刺耳,周明明盯着那张十恶不赦的脸,忽而计上心头。      ……嘿嘿!出来混的迟早要还。陆晓,你等着!周明明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容,转身立刻按着原路跑了回去。      傍晚时分的酒吧陆陆续续开始有客人进来,Kim早就不甘寂寞跑去吧台那边勾搭小伙子。他端起高脚酒杯轻呷了一小口,目光不断逡巡,须臾终于瞄准了前方三点钟的位置,他搁下杯子正要起身,突然肩膀一重……“Kim!”      他慢慢转过头,只见周明明一脸阴森地站在他身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轮到你报恩的时候了!”       ☆、同居月(十一)   “哼哼……哼哼啦——”浴室里蒸汽弥漫,挂在墙上的镜子蒙上了一层小水珠。陆晓站在淋浴花洒下头一边搓着头上的洗发水泡泡,一边欢快地哼着小曲,心情处于极度亢奋状态。      资料都删了,周明明肯定又得重新花时间再翻译一遍,这样他留在这里的时间又推迟几天……      想到这里,陆晓更加欢快了,搓泡泡的手更加卖力了。      “哼哼……哼哼啦——嗯?没水了?”忽地,花洒的水猛然收住,只余下几滴水珠落下来,打在地上发出“滴答”的声音。陆晓头上的泡泡刚洗了一半,连眼睑都沾上了睁不开眼。他匆忙地摸索着找到开关,可花洒像上了锁一样,滴水不漏。      手刚搭在毛巾架上,浴室里的灯突然就灭了,狭小的空间里霎时黑漆漆一片。这什么破屋子!陆晓冲门口高声唤了几声周明明,除了他自己的回音以外,丁点其他声响都没有。      一时间没了热水,挂在身上的水滴开始被蒸发掉,身体的热量慢慢被消耗,陆晓冷不丁地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全身不住发颤。      哆嗦着将浴巾缠在腰上,陆晓低声暗骂了两句,转而扶着墙壁慢慢踱步走近门边,慢慢扭开门锁……      屋里伸手不见五指,空无一人。陆晓凭着记忆顺利走到客厅,墙上的挂钟“嘀嗒——嘀嗒——”作响,露台的落地玻璃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敞开了,大片大片的冷风吹进屋里来。陆晓身上除了缠在身下的大毛巾,身体都暴露在外,寒风凛凛,吹得他更加哆嗦颤抖,肩膀一耸,不住猫着腰拿起沙发边上的电话开始拨号码。      “啪嗒……”      屋里莫名其妙地顿时光亮起来,灯光刺眼,陆晓一时适应不了,半掩着脸眯眼环视四周。      倏地,耳边传来一声吆喝,“开门,放狗!”      陆晓狐疑地缓缓扭过头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忽而见到那只吓得他现在还惊魂未定的身形彪悍的“大狼狗”正以时速100米的速度,扒拉着舌头迎头飞身跑向他,嘴边还挂着长长的哈喇子。      ……      “你……你快点把这只臭狗拉走!我,我……阿——嚏!”一阵冷风又打在身上,被困在露台上出不去的陆晓不禁再打了一个喷嚏。      “胖次!有人说你是臭狗,怎么办?”周明明嘟着嘴忧伤地揉了揉猛男的毛,转而又继续说,“你这么可爱,比那些长了两只狗眼的人好看多了!”虽然她目光定在那条狗身上,可那话明明是说给他听的,陆晓气得牙痒痒,瞪着她咬牙切齿道,“周明明,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周明明对他视若无睹,好像听不见他的话一样,只顾着低头跟那条狗扯东扯西,“胖次,你说说看,要是有只不知死活的母狗占了你便宜以后又把你当傻子一样来耍,你会怎么做呢?”她眼角余光狠狠瞪了陆晓一把,随即又继续说,“不给他点颜色看,怎么对得起自己,怎么对得起广大人民群众,你说对不对?”      “大狼狗”咿咿呀呀应了周明明两声,陆晓瞧着害怕,心头一惊,随即佯装镇定地喊道,“谁占了你便宜,谁把你当傻子耍了,周明明,你别随便栽赃人!”      周明明又给胖次顺了顺毛,抬起头看向玻璃门后的人,嘴角扯开笑得更加花枝烂灿了,“陆先生,我也只是在假设嘛,况且我说的是母狗……”她上下打量了陆晓好几遍,最后定在他身上某位置,偏过头不屑地嗤了一声,复又抬眼笑问,“难道你凑巧也是母狗?”      周明明跟“大狼狗”就蹲在玻璃门的另一边,陆晓很后悔躲到这里来。方才那条臭狗跑过来的时候,他想也没想奔到露台,顺手把玻璃门关上,于是就让周明明她有机可乘,堵在出口那里,现在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陆晓想要张嘴反驳她,一阵冷风又“呼呼”地吹过来,话到嘴边立刻变成了两个大大的喷嚏。      “胖次,你不懂,现在世道险恶,贱狗特别多,在街上打个转,保准遇上十条八只!你别不信啊,我家就刚好有一只,还贱得要装残疾狗!”周明明睁大眼睛看着胖次认真地教育道,“还有啊,知狗口面不知心,有些狗瞧着好看,可那颗心是黑的。说到底,好看的狗都是信不过的!记得擦亮眼睛看狗!”      “周明明,什么狗不狗的!话说清楚点,别指桑骂槐,含沙射影的!”陆晓又冷又气,周明明那女人居然拐着弯骂他是狗,真是岂有此理!      哦!让她话说清楚点,让她别指桑骂槐,别含沙射影是吧,行!那她就光明磊落地跟他说清楚!      “陆晓!”周明明忽然扯高嗓门大叫一声,震得他耳朵几乎都聋了,继而又见到她神色恢复正常,平静地告诫他,“我给你一个机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到底是不是瞎的?”      陆晓知道肯定东窗事发了,周明明现在就是来兴师问罪的,他死活也不能说真话,“我……我当然是……是瞎的。”他眼神飘忽,始终不肯正眼望向周明明,说起话来结结巴巴的。周明明不怒反笑,而且笑得十分开怀,随后缓缓说道,“陆晓,那我再问你,一个月前把我从酒吧带去酒店的男人是不是你?”      她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刺眼,陆晓一个自尊心发作没忍住,立刻挺起胸膛大喊了一声,“是又怎么样,你又奈得我何么!说起那天的事情,我都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想恶人先告状!”      “找我算账?!”陆晓一副嚣张的死样把周明明彻底激怒了,可她忍着心里头那把火,脸上不露声色明了地说,“既然承认了那天晚上带我上酒店的人就是你,那你肯定不会否认那天晚上占了我便宜还跑人的也是你吧?”      陆晓愕然地望向她,失声问道:“占你便宜?周明明!你也未免太会抬高自己了吧,我是眼睛瞎了才会占你便宜!”      “哦——眼睛瞎了才会占我便宜,那你的意思就是说你眼睛没瞎是吧?”      一来一往,陆晓才发觉自己被周明明绕了进去,明知道被揭穿了还死鸭子嘴硬,“是呀,我眼睛是没瞎,怎么样!”周明明冲他微微一笑,不轻不重地说道,“没瞎最好。判刑也要讲证据,你没瞎,就正好让你看看你占我便宜的罪证。”她说着说着,反手在身后抽出件东西,陆晓定睛一看,正正就是那个放在周明明房里裱着块小红布的相框,他指着相框不解地问,“这又关我什么事?”      周明明看着他发出一声冷笑,“不关你的事?这就是那晚你占我便宜以后留在床上的证据!”陆晓盯着那片红愣怔失神,苦思冥想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跟她解释:“你那什么证据,那是你拿烟灰缸敲我的头以后,我留下来的血迹,你满脑子想的什么事情啊!”      “但是……”周明明刚说出两个字,陆晓气急败坏地冲她喊道,“别但是了,要是你不相信,咱们大可以拿这东西去验一下DNA总行了吧。”周明明半信半疑,看他言之凿凿,仔细想想他的话也不像有假,那晚之后她确实也没觉得有异样……她狐疑地盯住他,“你那晚上真的没有占我便宜?”      “没有!要是那晚上我占了你便宜我就……我就断子绝孙!”露台的风实在太大了,陆晓都冷得嘴唇发紫了,为了尽快进屋,他什么狠话都肯说了。      可惜周明明没想过这么轻易放过他。自陆晓踏进这里,她就没有一天是安宁的,他折磨她也折磨得久了。就算那晚上他没占她便宜又怎么样,那天在厕所他突然冲进来的时候也把她看光了,这个怎么算!      周明明越想越气,愤恨地咬牙切齿问道,“所以说是你跟王经理串谋起来骗我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失明协会要弄什么小说翻译,你之所以想法设法要进来我家纯粹就是为了要找我报仇,对吗?”      陆晓冷得全身发颤,只好双手交叉搭在肩上,试图留住身体的热度。见被拆穿,他支支吾吾的,硬是没有做声。      周明明忽地冷哼出声,抬眼瞪向他,龇牙咧嘴阴森森地说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偏就来!陆晓,谁叫你不识好歹,待会就别怪我没给机会你!”话音刚落,周明明抬起手不疾不徐地伸向玻璃门的扣锁上。      陆晓立刻趴在玻璃门上喝住她,“周明明,你想干什么!”      “看了不就知道!”周明明轻轻一笑,手起手落间,玻璃门上的锁“啪嗒”一声地就被扣上,陆晓还来不及阻止,玻璃门已经被周明明锁上拉不开了,“快点开门!周明明,你是想赔钱么!”陆晓慌张地扒拉着玻璃门,可两扇门纹丝不动。      “赔钱?等你有命走出来再跟我要钱吧!”她嗤了一声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丝毫不理被锁在露台出不来的陆晓的叫唤。刚走两步她又回头,不过视线定在了懒洋洋地趴在地上的哈士奇,认真地吩咐道,“胖次,给我放醒目点,好好帮我看着出口,千万不能让这贱人舒服!做得好我自然重重有赏!”说完,又抬起脚径直往前走去,完全不理会身后陆晓的嘶吼。      “周明明!你快给我回来开门,这里冷——冷死了!阿——嚏!周明明       ☆、基情四射(一)   又是一个大晴天,天朗气清,万里无云。      进出瑞安集团的人匆匆忙忙地低着头自顾自往前走,丝毫没有注意到躲在大楼不远处的某条柱子后面的某个人。      差不多是时候出现了!周明明抬起手腕瞄了眼时间,小心翼翼地从柱子后面探出半个身子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大楼门口的方向,为了某个人面兽心的贱人,她已经等了足足三个小时了,连洗手间也不敢上,就怕让他跑掉前功尽弃。      天色渐渐变暗,出入大楼的人也越来越少。周明明眼睛都发涩了,始终没见到她想见的人。她不禁揉了揉眼睛,手刚放下,就这么一瞬间竟然让她看见了大楼门口的位置出现了一个贼眉贼眼,行为举止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男人。他似乎在躲避些什么,谨慎地在门口处往外面左右张望,确定安全了才敢轻轻抹了把汗走了出去。      周明明微微勾起嘴角,想走?没那么容易!      她来势汹汹地从柱子后面走出来冲着他的背影大喊。      “王、经、理!”      被点到名的王经理整一个被吓得鸡飞狗跳,倏地耸着肩定在了原地,隔了三秒后才敢梗着脖子慢慢往后回头,可刚轻轻瞄了这么一眼,周明明连他那张大饼脸都还没看清楚,转眼他就已经夹着公事包迅速跑得连影都没有了。      “妖怪!站住!往哪逃!”周明明没料到他居然真的跑了,吆喝一声赶紧撒腿跟在他后面死命追。      ……      “周小姐,那事情你真不能怪我!我也是受人指使的,我也是逼不得已的。”王经理已经不管不顾地直接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墙不住地抚着胸口顺气,公事包里头的东西都七零八碎地散了一地。      周明明十年也不做一次运动,当年读书时候的体育课几乎能逃的都逃了,就连综合体能测试也是求着体育老师给她个六十分勉强过关。她以为以王经理那种体胖腿短型的,跑不了两步就肯定能追的上,可她万万没想到他那两条腿像上了马达一样,步伐小,频率高,穿街过巷地整整追了他九条街才喘着大气在某条巷子里头把他逮住,刚一停下来她两只脚已经发软了。      “王经理,原来你也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啊!”周明明俯身双手撑在发软的膝盖上拼命呼气吸气,抖着根手指指着王经理气喘吁吁地说道,“你、你怎么也要给我一个解释,我、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要弄这么大一个陷阱让我踩下去!”      王经理松开扎在领口的领带,身前凸出来的大肚腩随着他大口的呼吸不停地起伏。他从公事包里抽出条小手帕往额头脖子擦了擦汗,好不容易舒缓了才慢慢抬起头看向周明明,“周小姐,你也知道,我本来是真的给你安排了合同翻译的工作,咱们不是连合同也签了么!可我怎么想到你居然把我们大老板得罪了!明明,我也只是一个打工的而已,大老板吩咐下来的我不能不听啊!”      周明明学着王经理那样在他对面靠着墙坐了下来,凶神恶煞地盯着他说,“所以说现在住在我家里的是你的大老板咯!”      王经理没有说话,反而心虚地撇开脸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那个弧度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她无力地抚了抚额,心酸地说道,“王经理,念在我们导师跟你多年朋友的关系,当时你总该给我提醒一句吧!你知不知道,你们大老板像瘟神一样快要把我逼疯了!”周明明见他低着头不说话似乎开始心软了,开始低声软语地试图对王经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希望能够劝服他帮她忙,“王经理,我也不想其他的,就是想让你帮帮忙看能不能让那份合同作废了,或者要不你把原件偷出来给我!我保证我肯定不会跟别人说是你帮我的,尤其是你们大老板!”      王经理的头越来越低,周明明觉得这是他心有不安的表现,双眼忍不住发光,跑这一趟看来应该是会有收获了,快要胜利在望了!      果然,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黑暗的。      就在周明明暗自满心欢喜之际,她没有料到王经理那只看似空无一身长处的死肥猪竟然是个会耍阴的,趁着她一个不留神,捡起公事包起身就往街上跑去,等周明明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追上去,那只王经理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当中不见人影了!      不过她还是依稀听到他临跑前给她扔下了一句不应该是人说的话,他说,“不关我的事!有什么事你们自己解决吧……”      我靠!我擦!我呸!死肥猪!臭肥猪!烂肥猪!      亏她还以为他良心未泯,还有一丝丝人性,没有想到……      哼!看来那个神马瑞安集团都不是什么好鸟。俗话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集团里边从上至下全都是些阴险小人,譬如还死皮赖脸住在她家,据说是瑞安集团大老板的陆贱人,譬如对她见死不救同时就在刚刚弃她而去,号称瑞安集团人事部经理的王肥猪。      掐指算算,距离合同约定时间还有两个月,她熬了好几晚通宵做出来的部分翻译又给陆晓删了,再重新翻译一遍不是什么难事,难就难在她手头上的文稿只是一小部分,其余的还在陆晓手上。况且昨晚她才把他锁在露台上一整夜,按他那小气又记仇的程度,肯定又怀恨在心不肯给她好日子过。      总之!      四个字总结,走投无路。      五个字归纳,赶狗入穷巷。      回到碧水蓝天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周明明耷拉着脑袋开门进屋,屋里没开灯,她在墙上乱摸一通终于找到开关,随手一按,屋里顿时通亮。放眼看过去,露台那边的玻璃门被拉开了。      去找王经理算账之前她就把胖次给Kim送回去了,陆晓已经从露台逃了出来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就是想找个人吵架也没人陪她一块,周明明有些闷闷不乐。      平常这个时候,陆晓肯定吵吵嚷嚷地指使她做这个指使她做那个,反正不把她累个半死决不罢休。现下屋里安静得很,就是掉根针也能听到声音,周明明一时间也适应不过来,在沙发上坐了不到三分钟又起身回房里去。      就在她经过客房门口,她看到客房那扇门半掩着,里头传出隐约可见的微弱暗黄的灯光。周明明犹疑了片刻,最后还是蹑手蹑脚地轻轻把门推开,却不想竟然让她见到床上躺着个人动也不动,像条死尸一样。       ☆、基情四射(二)   微弱暗黄的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周明明想了一阵还是决定走上前把客房的门轻轻推开。门一打开,首先入目的是那张名贵大床,以及侧躺在上头像死尸一样一动不动的陆某人。      “喂……喂……”周明明低声冲床上的‘尸体’喊了几下,却不见有什么反应。      不会这么脆弱,昨晚上吹吹风就那样冻死了吧?她的小心脏不禁一沉,随即轻手轻脚地踮着脚尖走进客房,往床边那儿走去。陆晓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动也不动,他背对着她躺在床上,一时间她也看不见他的脸,只好猫着腰探头审视。      周明明借着床头的灯光,发现他一张脸通红通红的,额头上还蒙了一层薄汗,双眼紧闭,眉头深锁,似乎很痛苦的样子。周明明心头一惊,暗骂一声,糟了!难不成昨晚上把他锁在露台上真把吹傻了?!      “喂!陆晓!你没事吧?”她赶紧俯下身轻轻拍打他的脸颊,放柔了声调问了他两句,除了咿咿呀呀貌似很辛苦的j□j声以外,倒是听不到他说了其他。周明明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手刚触上,灼热滚烫的热度倏地传到她的手掌心上。      这么烫手估摸着温度有些高。周明明低头看了他两眼,转而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陆晓觉得自己好像处在冰火两重天的世界,额头是热的,身体是冰冷的。喉间火辣辣,脑袋里好像塞满了东西又沉又重,整个人都浑浑噩噩找不着边似的。      刚才好像有人进来又出去了,陆晓想翻身看看是谁,可全身骨头都像散架一样连张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来不及思考,转瞬他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迷糊间好似有人拉扯着自己的手臂,耳边传来一声凶狠的呵斥,“起来!赶紧起来!”陆晓觉得这把声音很熟悉,可一时间又说不出是谁来。手臂被扯得疼,陆晓挣扎着眯起眼睛,随口低声骂了两句又闭上了眼睛。      周明明看着床上神志不清的陆晓又是气又是无奈,可谁叫他病了还是她把他弄病的。本着一颗善良的心,周明明还是继续发扬人道主义精神,伸手要把他拉起来。      这人重得很,周明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将他扶起身,不想刚脱手,陆晓就开始嘟着嘴闹脾气了。      “你想干嘛!我要睡觉!睡觉!”他的声音都沙哑了,整个人气色看起来像是快死又死不了的。周明明沉着气坐在床边软下身来不住哄他,“你发高烧了,不如我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也不知道这个病秧子哪来的力气居然将她的手甩开了,嘴上嚷嚷着“不要,我不要去看医生,我不要去打针!”随即倒头又要睡过去。      周明明趁着他还没有得逞,赶紧揪住他两只手腕说道,“不看医生没关系!那咱们先吃药好不好!”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和陆晓谈起条件来。要是谈得成不说,可陆晓偏偏跟她对着干,都病得浑浑噩噩了,还要跟她闹起别扭来,“走开!不吃,我不吃药!”      她接连哄了陆晓几声,可他扭来扭去,硬是不肯妥协。终于,周明明怒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理他是不是还病着,狠狠地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在他耳边大吼一声:“陆晓,你给我仔细听着!本来你就是病死了也不关我的事,可这里是我地盘,要么吃药,要么滚,自己选一个!”      才松开手,就看见陆晓的耳朵都给她捏红了。周明明自觉己这样子做不大好,可又拉不下脸来,别过脸双手抱胸地坐在床边一声不吭。      难不成真让她在这里坐到天亮?!可是她又不好意思就这么跑了,总归不厚道。      屋里就只有床头柜上的一盏小台灯开着,陆晓不做声表态,周明明只好干坐在床边盯着小台灯发愣,泛黄的灯光下不时有些小灰尘漂浮在空中。灯光不亮,房间里就只有床头这边是亮着的,其他地方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中,这样昏暗迷离的环境,周明明的眼皮子已经开始打架要合下来了。忽地脊背突然被轻轻地戳了戳,周明明以为是幻觉,只不着声色地伸手往后背挠了挠,手刚放下来,又被接连戳了两下,而后听到一把沙哑的嗓音别扭地说道,“不是说吃药吗?”      周明明略略转过身,就看见斜靠在床头上半坐着的陆晓正眨着一双可怜兮兮又水汪汪的眼睛凝着她,她不禁傻眼地回凝他,看着看着觉得好像还挺萌的样子。话说平常看他都是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样子,特别的嚣张,好像那些一夜暴富拿着几张臭钱就耀武扬威的二百五。为了装神弄鬼,但凡见到她的时候,他都警觉地戴上墨镜,说实在的,她还真没有怎么认真看过他的眼睛,就除了上回家里淹水那次,被她不经意瞄到以外,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他的眼睛。      她以为男生的眼睛长来长去其实都是一个样儿的,没啥亮点能闪瞎她的眼。诚如Kim这么一个不靠谱的美人儿,那双眼睛要配上耳口鼻,那五官才算漂亮,可单独拆开来看,其实也算不得上出彩。      可陆晓的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尤其黑亮有神,眼角微微上扬,那睫毛长的比她的还要长,都快眼红死她了,你说怎么有男人的睫毛竟然比女人还要长的,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不能否认的是,他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在昏黄的灯光下,不停冲着她扑闪扑闪地眨动,周明明不自觉地丢了魂,左心房上的那颗心脏似乎霎时间跳得飞快,几近扑通一声就要掉出来了。针落有声的小房间里好像都能听到她急促的心跳声了……      “到底让不让我吃药的!”忽地一把沙哑低沉的嗓声将她胡思乱想的思绪唤醒,周明明倏地回过神来,见到陆晓正轻皱着眉不耐烦地盯着她。她谄笑着尴尬地撇开脸,心里不禁开始暗骂自己的行为,“周明明!你作死么!居然觉得这个男人好看?!看来你是太久没见过男人了!”      陆晓大概被她这么一吼,虽然看起来还是病怏怏的,可神智倒是清醒了不少,伸手接过她递过去的退烧药就着温开水仰头就把药吞了。周明明还是不放心,小声问他,“我看你烧的挺厉害的,要不咱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最后一个字刚吐出来,连嘴巴都还没合上,陆晓就作出强硬的回应了。      “不去!”一说完,身体往下一缩,整个人迅速地钻进被窝里去,用手扯了扯被子又背过脸去。      好人当贼看!周明明低声嘟囔了两句,转头冷哼着说道,“不去就算!”      她猛地站起身,突然听到身后又传来慵慵懒懒的一声“喂——”,周明明没有回过头去,却也没有继续往前走,反而努努嘴闷闷地问道,“干嘛!”      那人突然又没了声响,只余下一片沉稳的呼吸声,就在周明明以为他竟然就这么睡着的时候,陆晓终于说话了,不过是给周明明下达指令,他说,“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来。”周明明惊愕回头,可陆晓还是用背部来回应她。无可奈何之下她只能冲他那背影负气地瞪了一眼,可最后只好认命地就在原地跺了跺脚,不吭一声气冲冲地往外走去。      ……      看着锅里白粥咕噜咕噜地滚起来,袅袅白烟幽幽地飘起来,周明明将早就剁碎的肉末丢进锅里,拿起勺子翻搅了下,转而又把火调小。      其实她早就回房准备睡觉去了,只不过睡不着才煮煮粥打发时间而已。周明明是这样替自己辩护的,反正啥理由都能掰出来,就是死活不愿意承认这粥是给某人煮的。      打从陆晓逼着她做饭,她的厨艺突飞猛进了不少,至少比在跟孙女士周先生一块住的那段日子要好得多了,起码还会煲个汤煮个粥神马的,时间一长,她都几乎快要忘记方便面是什么味道了!      转念想想,真是便宜了陆晓那个贱人,至今为止她爹跟她娘都还没尝过她做的菜,就让他先吃了。要是让孙女士知道,指不定掉珠子似的哭着骂她是个没良心的,有了男人,就把做娘的抛到脑后去了。      再想想,这话好像不大对劲,可一时间她又说不上来是哪儿不对劲。霎时间周明明陷入了沉思与自我纠结的过程中,试图要把错处揪出来。      “仆仆仆——”锅盖被腾上来的蒸汽拱得不停发出响动,随即锅里的粥开始往外头洒出来,发出“滋——滋——”的声响。周明明的魂魄还在神游太虚,听到声音赶紧低头一看,“糟糕!”她手忙脚乱地立刻把火关了,想也没想伸手就去掀起锅盖,于是乎……      “啊——”又被蒸上来的热气跟锅盖的热度烫到了……      都是那只死陆晓的错!一个大男人,吹吹风就病倒,整一个女人似的,女人也没他那么麻烦。早知道就不把他放出来,现在好了,还让她无端端把手指烫到了!都是他的错!      周明明一边用自来水冲洗被烫到的手指,一边在心里头将陆晓怪罪了千百万次了。      又于是乎……      “阿——嚏!”躺在床上像女人一样吹吹风就病倒的某人突然打了个喷嚏,翻过身来揉了揉鼻子。吃了药果真没那么辛苦了,外头传来声响,他耳朵不住竖起来仔细听着,而后微微勾起了嘴角,转而又心满意足地继续睡觉。       ☆、基情四射(三)   人言道,女人不好好保养特别容易老。      当时听到这话,同时又是少不更事还算是青春少艾的周明明深深地替广大女性同胞打从心底发出了最由衷的冷笑。      可惜,时过境迁,还有几个月就步入28岁,距离三十关口就只剩下两年的周明明终于不敢再像当年那样雄赳赳,气昂昂地发出时代的呐喊了。      她必须承认,女人不好好保养……是真的……特别容易老!      她眼周下的黑眼圈像被人打了一顿以至于发青发黑,鼻头两翼附近的毛孔都相约一起来变大。      但是最要命的是她那张蜡黄蜡黄的脸,真应了孙女士那句“买黄纸不用钱”了。      早上起床去洗脸的时候,周明明其实还没有这个惊人的觉悟,只觉得除了气色差点以外,跟平常也没两样。      可是,当她辛辛苦苦准备了早餐以后,又当她看见那个昨晚还病得不似人形的某人神清气爽,昂首挺胸地走出来的时候,她多年来建立的价值观顿时都崩了。      女人都是要保养的,上了年纪的女人尤其需要……      陆晓的年纪和她差不多,起码比她还要老上几岁,照理来说,两人都熬了一晚上,大家的情况应该不相伯仲才对。      可是按现在就这情形来看,拿她这个熬了一晚上的人跟对面那个昨晚上还病弱抽丝的麻烦精一对比,立马就看出蛛丝马迹来了。      周明明又伤心又愤怒,转头决定化悲愤为食量,就在她连续啃了好几口面包的时候,她灵光一闪,忽然就想到了些事情,须臾阴森森地抬起头看向陆晓,幽幽地开口问道:“我说……你打算什么时候才肯从我家搬出去?”      陆晓刚喝了口牛奶,听到周明明的话差点没被噎到,捂嘴咳嗽了好几声才偷偷瞄了她几眼,见她正盯着自己,转而撇开视线胸有成竹地说,“什么搬出去?咱们可是签了合同的!”      他还敢提合同的事情!那算什么合同,明摆着挖个洞把她骗下去,她气鼓鼓地看着他,“那份合同分明就不能作数,根本就是你跟王胖子串谋起来让我不好过。”      “啧,我不管,上头的签名可是你的字迹,你想抵赖也不可能!谁让你没看清楚就乱签名,这可不能怪我!”陆晓死皮赖脸地低声喃喃几句以后继续低头吃早餐。周明明又气又恼,她是在恼自己。陆晓他没说错,都怪自己没看清楚合同条件就乱签名,现在好了,惹了一身臊不止,还把这衰神“请”回家里来了。      “你到底搬不搬走!不搬走的话,我就……我就……我就报警说你意图非礼我!”气急败坏之下,她冲着陆晓叫嚷,试图以恐吓手段逼迫他搬走。      可惜陆晓不是吃素的,甚至对她不入流的威吓嗤之以鼻,“周明明,我说你到底上哪儿学这些的,叫你平常多看点书,少看那些没营养的电视剧,你不听。幸亏你今天遇着的是我,要是别人,早笑掉牙了!我要非礼你,我还不如自挖双目算了!”      果然狗嘴里都吐不出象牙!他这都什么屁话!周明明大怒,喝了口牛奶顺便把嘴里的面包拼命咽了下去,转而目露凶光地瞪向他,不管不顾地连一张老脸也拉了下来,脱口而出,“哟——瞧你这是什么话啊!上回你冲进厕所里可把我这个黄花大闺女都看个遍了,那时候我傻,以为你是瞎的,可谁知道你不是。照你这么说,非礼我还不如自挖双目,那把上次的事情算上,你现在就应该自挖双目了!”      她拈起兰花指捂在嘴边,斜眼瞄向他,语气里尽是不屑,早知道昨晚让他一个人发高烧烧死他就算了,不烧死都要把他烧傻也行。      话音刚落,陆晓果然不出声了,埋头只顾着吃吃吃。周明明自以为在口舌上赢了他,终于能够吐气扬眉了一把,正要洋洋得意,忽而见到陆晓两只耳朵莫名其妙地涨得通红,她微微侧头一瞧,他那张脸比他那两只狗耳朵更红。周明明还以为他做什么,可转念想了想,她刚拉下来又捡回来的老脸立刻也跟着涨得通红了,甚至比陆晓的还要红,她倏地拍案而起,指着他咋咋呼呼大吼起来,“陆晓,你脸红个屁!我知道你脑里在想什么!不许想!听到没,不许想啊——”      ……      孙女士常常耳提面命、语重心长地教育她,评价男人的标准一定要有三个C——Car、Cash、Credit card,缺一不可。      但是现实如此之残酷。自从涉世至今,多年的历练告诉周明明,现实中的男人基本都有三个C,不过不是孙女士口中所说的那三个,而是Cheap,Cheaper,Cheapest。      简单一句话总结,男人嘛,没有最贱,只有更贱。      诚如陆晓,就是这么一个绝世大贱人,准确满足了周明明口中的三个C。      只是她没有想到好闺蜜Kim竟然也是贱人,重色轻友,明明约了她一块去逛街,离约定时间前一秒钟才记得发个短信过来告诉她,他临时有事情来不了,让她自己好好逛。周明明看着短信末那三排慢慢的亲亲表情,她只想回他一句,逛你妹!      所以说,男人都不是神马好东西!      今天约Kim出来,逛街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想吐槽一下最近生活的艰辛。可是Kim那条大混蛋居然给她放了一只大大的飞机!      天气酷热,周明明后背已经开始微微出汗了,衣服黏在她的背上,让她实在受不了了,可她又不想回家里见到某人,只好滚进了附近商场里漫无目的地随处滚着。      商场里的三层女装已经大多换成秋冬新款了,夏季的款式打折出售。周明明心思思着想要打包两件回家,反正虽然今年过时了,可放到明年夏天又是当红的款式。只是当周明明不经意拿起标牌随意瞄了两眼以后,她作出了一个沉重而又痛苦的决定,只试不买。      那些打折出售的衣服就是打个半价,最低限度至少也要花上个三位数。周明明就是想豁出去买一件回来慰劳慰劳自己也有心无力,因为她浑身上下就只有一张一百大元的红钞。      从试衣间出来,在导购员深情款款的注目下,周明明还是决绝地吐出了四个字,“我再看看!”同时间,前一秒还笑容可掬的导购员小姐立刻换了张脸,面目狰狞地一把抢过她递还回去的衣服,转身小声嘟囔了句,“切,不买还试,浪费我表情……”声音虽小,可依旧还是在周明明能听到的范围里。      这事情也确实是她的不对,别人还指望做成她这笔生意冲业绩的。      她挑挑眉,若有所思地踱步走到了秋冬新款的衣架前看了看、摸了摸,最后冲边上的导购员小姐欢快地招了招手,高声呼喊了一声,“麻烦帮我包起这件!”      原先还脸黑黑的导购员小姐不用一秒钟又换上了和蔼可亲的表情,热情地小跑着过来,边走边问,“小姐要包起哪一件呢?不用先试试么?”      周明明大手一挥,“不用试了,直接包起来就好了!”导购员小姐点点头,愉悦地循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刚要拿起衣架上的一件套头针织衫,周明明又说话了,“不是,不是这件!是这件!”导购员小姐被她弄糊涂了,可还是面带微笑,心想着反正能做成生意就行了!于是又循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一瞬间,那脸色变了好几遍,由白到青,再由青变红。      见她愣着不动,周明明又再一次明确地和她说,“我就要这双袜子,帮我包起来就好了。”      导购员小姐终于回过神来,抬头看向她,特别“专业”地又一次认真谨慎地询问,“你确定就只要这个!?”表情里充满难以置信,妄想着能改变周明明的决定,可当她看到周明明坚定地冲她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后只能脸色死灰一样地把那双袜子拿了起来,负气地留下一句,“那你等等好了。”就飘走了。      买了这双袜子周明明也觉得肉疼,好歹也是要三十来块的,要不是看在她生意难做的份上,打死她也不会花这个冤枉钱。      那导购员往收银台那边走去,趁着这空档,周明明又在店里绕了一圈,忽而看见试衣间里走出来一个人,低声跟身旁的导购员说了两句又将手上的衣服递给她。看她笑逐颜开的样子,铁定是做成了生意。      从试衣间走出来的女生没有看向她这边,而是径直往收银台走去。正要从皮包里抽出钱包准备付钱的时候,周明明像幽灵一般飘到了她的身后,抬起手勾住她的肩,不怀好意地叫了声,“于小姐……”       ☆、基情四射(四)   人言道,女人不好好保养特别容易老。      当时听到这话,同时又是少不更事还算是青春少艾的周明明深深地替广大女性同胞打从心底发出了最由衷的冷笑。      可惜,时过境迁,还有几个月就步入28岁,距离三十关口就只剩下两年的周明明终于不敢再像当年那样雄赳赳,气昂昂地发出时代的呐喊了。      她必须承认,女人不好好保养……是真的……特别容易老!      她眼周下的黑眼圈像被人打了一顿以至于发青发黑,鼻头两翼附近的毛孔都相约一起来变大。      但是最要命的是她那张蜡黄蜡黄的脸,真应了孙女士那句“买黄纸不用钱”了。      早上起床去洗脸的时候,周明明其实还没有这个惊人的觉悟,只觉得除了气色差点以外,跟平常也没两样。      可是,当她辛辛苦苦准备了早餐以后,又当她看见那个昨晚还病得不似人形的某人神清气爽,昂首挺胸地走出来的时候,她多年来建立的价值观顿时都崩了。      女人都是要保养的,上了年纪的女人尤其需要……      陆晓的年纪和她差不多,起码比她还要老上几岁,照理来说,两人都熬了一晚上,大家的情况应该不相伯仲才对。      可是按现在就这情形来看,拿她这个熬了一晚上的人跟对面那个昨晚上还病弱抽丝的麻烦精一对比,立马就看出蛛丝马迹来了。      周明明又伤心又愤怒,转头决定化悲愤为食量,就在她连续啃了好几口面包的时候,她灵光一闪,忽然就想到了些事情,须臾阴森森地抬起头看向陆晓,幽幽地开口问道:“我说……你打算什么时候才肯从我家搬出去?”      陆晓刚喝了口牛奶,听到周明明的话差点没被噎到,捂嘴咳嗽了好几声才偷偷瞄了她几眼,见她正盯着自己,转而撇开视线胸有成竹地说,“什么搬出去?咱们可是签了合同的!”      他还敢提合同的事情!那算什么合同,明摆着挖个洞把她骗下去,她气鼓鼓地看着他,“那份合同分明就不能作数,根本就是你跟王胖子串谋起来让我不好过。”      “啧,我不管,上头的签名可是你的字迹,你想抵赖也不可能!谁让你没看清楚就乱签名,这可不能怪我!”陆晓死皮赖脸地低声喃喃几句以后继续低头吃早餐。周明明又气又恼,她是在恼自己。陆晓他没说错,都怪自己没看清楚合同条件就乱签名,现在好了,惹了一身臊不止,还把这衰神“请”回家里来了。      “你到底搬不搬走!不搬走的话,我就……我就……我就报警说你意图非礼我!”气急败坏之下,她冲着陆晓叫嚷,试图以恐吓手段逼迫他搬走。      可惜陆晓不是吃素的,甚至对她不入流的威吓嗤之以鼻,“周明明,我说你到底上哪儿学这些的,叫你平常多看点书,少看那些没营养的电视剧,你不听。幸亏你今天遇着的是我,要是别人,早笑掉牙了!我要非礼你,我还不如自挖双目算了!”      果然狗嘴里都吐不出象牙!他这都什么屁话!周明明大怒,喝了口牛奶顺便把嘴里的面包拼命咽了下去,转而目露凶光地瞪向他,不管不顾地连一张老脸也拉了下来,脱口而出,“哟——瞧你这是什么话啊!上回你冲进厕所里可把我这个黄花大闺女都看个遍了,那时候我傻,以为你是瞎的,可谁知道你不是。照你这么说,非礼我还不如自挖双目,那把上次的事情算上,你现在就应该自挖双目了!”      她拈起兰花指捂在嘴边,斜眼瞄向他,语气里尽是不屑,早知道昨晚让他一个人发高烧烧死他就算了,不烧死都要把他烧傻也行。      话音刚落,陆晓果然不出声了,埋头只顾着吃吃吃。周明明自以为在口舌上赢了他,终于能够吐气扬眉了一把,正要洋洋得意,忽而见到陆晓两只耳朵莫名其妙地涨得通红,她微微侧头一瞧,他那张脸比他那两只狗耳朵更红。周明明还以为他做什么,可转念想了想,她刚拉下来又捡回来的老脸立刻也跟着涨得通红了,甚至比陆晓的还要红,她倏地拍案而起,指着他咋咋呼呼大吼起来,“陆晓,你脸红个屁!我知道你脑里在想什么!不许想!听到没,不许想啊——”      ……      孙女士常常耳提面命、语重心长地教育她,评价男人的标准一定要有三个C——Car、Cash、Credit card,缺一不可。      但是现实如此之残酷。自从涉世至今,多年的历练告诉周明明,现实中的男人基本都有三个C,不过不是孙女士口中所说的那三个,而是Cheap,Cheaper,Cheapest。      简单一句话总结,男人嘛,没有最贱,只有更贱。      诚如陆晓,就是这么一个绝世大贱人,准确满足了周明明口中的三个C。      只是她没有想到好闺蜜Kim竟然也是贱人,重色轻友,明明约了她一块去逛街,离约定时间前一秒钟才记得发个短信过来告诉她,他临时有事情来不了,让她自己好好逛。周明明看着短信末那三排慢慢的亲亲表情,她只想回他一句,逛你妹!      所以说,男人都不是神马好东西!      今天约Kim出来,逛街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想吐槽一下最近生活的艰辛。可是Kim那条大混蛋居然给她放了一只大大的飞机!      天气酷热,周明明后背已经开始微微出汗了,衣服黏在她的背上,让她实在受不了了,可她又不想回家里见到某人,只好滚进了附近商场里漫无目的地随处滚着。      商场里的三层女装已经大多换成秋冬新款了,夏季的款式打折出售。周明明心思思着想要打包两件回家,反正虽然今年过时了,可放到明年夏天又是当红的款式。只是当周明明不经意拿起标牌随意瞄了两眼以后,她作出了一个沉重而又痛苦的决定,只试不买。      那些打折出售的衣服就是打个半价,最低限度至少也要花上个三位数。周明明就是想豁出去买一件回来慰劳慰劳自己也有心无力,因为她浑身上下就只有一张一百大元的红钞。      从试衣间出来,在导购员深情款款的注目下,周明明还是决绝地吐出了四个字,“我再看看!”同时间,前一秒还笑容可掬的导购员小姐立刻换了张脸,面目狰狞地一把抢过她递还回去的衣服,转身小声嘟囔了句,“切,不买还试,浪费我表情……”声音虽小,可依旧还是在周明明能听到的范围里。      这事情也确实是她的不对,别人还指望做成她这笔生意冲业绩的。      她挑挑眉,若有所思地踱步走到了秋冬新款的衣架前看了看、摸了摸,最后冲边上的导购员小姐欢快地招了招手,高声呼喊了一声,“麻烦帮我包起这件!”      原先还脸黑黑的导购员小姐不用一秒钟又换上了和蔼可亲的表情,热情地小跑着过来,边走边问,“小姐要包起哪一件呢?不用先试试么?”      周明明大手一挥,“不用试了,直接包起来就好了!”导购员小姐点点头,愉悦地循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刚要拿起衣架上的一件套头针织衫,周明明又说话了,“不是,不是这件!是这件!”导购员小姐被她弄糊涂了,可还是面带微笑,心想着反正能做成生意就行了!于是又循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一瞬间,那脸色变了好几遍,由白到青,再由青变红。      见她愣着不动,周明明又再一次明确地和她说,“我就要这双袜子,帮我包起来就好了。”      导购员小姐终于回过神来,抬头看向她,特别“专业”地又一次认真谨慎地询问,“你确定就只要这个!?”表情里充满难以置信,妄想着能改变周明明的决定,可当她看到周明明坚定地冲她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后只能脸色死灰一样地把那双袜子拿了起来,负气地留下一句,“那你等等好了。”就飘走了。      买了这双袜子周明明也觉得肉疼,好歹也是要三十来块的,要不是看在她生意难做的份上,打死她也不会花这个冤枉钱。      那导购员往收银台那边走去,趁着这空档,周明明又在店里绕了一圈,忽而看见试衣间里走出来一个人,低声跟身旁的导购员说了两句又将手上的衣服递给她。看她笑逐颜开的样子,铁定是做成了生意。      从试衣间走出来的女生没有看向她这边,而是径直往收银台走去。正要从皮包里抽出钱包准备付钱的时候,周明明像幽灵一般飘到了她的身后,抬起手勾住她的肩,不怀好意地叫了声,“于小姐……”       ☆、基情四射(五)   视线从桌上的四菜一汤再往上,看到的就是周明明那张热情如火的脸。      “哎,陆先生!以前的事儿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知道你肯定也是一个大方的人,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今天这顿饭是我特别精心准备来向你赔罪的,先前发生的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就当是粉笔字一样抹掉它!”      这样的周明明,陆晓消化不来。早上还恶狠狠地要赶他走,现在居然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也太快了点吧!      他两只眼睛紧紧盯住她,右手执起筷子翻了翻摆在面前的菜,似乎找不到什么蹊跷来。忽而听到周明明笑吟吟地说道:“陆先生,瞧你怕的,我还能下毒不成!”陆晓撇嘴小声嘀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况且以你的性格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那我先吃一口,这你总该放心了吧!”周明明为表清白,拿起筷子每样菜都夹了一口来吃。陆晓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从她夹菜到送进嘴里,一切都表现得正常不过。      难道她真的转死性了!?陆晓轻轻抬眼偷瞄周明明,正好她叠着双手凑到桌子边眉开眼笑地望住他,一脸灿烂而又无害,笑的时候还露出了那两颗小虎牙……      陆晓看得出神以至于周明明喊了他好几声才反应过来,刚对上她的眼睛又听到她诚心实意地认真和他说,“陆先生,真的!这一次我是真心要跟你道歉赔罪的。我希望这顿饭以后,你能把我以前犯的错都忘了,咱们能够好好共处!”她双眼散发着某种不知名的光芒,陆晓一时被迷了眼,无意识之下冲着她点了点头。      “那你赶快尝尝我做的菜!我花了很多时间和心思弄的,你一定要‘仔细’品尝品尝!”品尝一下作恶多端以后的苦果!后边这句周明明自然没有说出口,反而谄笑着将一碟梅菜肉饼推到他面前示意他吃吃看。      陆晓看了她两眼之后没说话,低头拿起筷子慢慢伸向眼前的梅菜扣肉。      周明明目不斜视,睁大眼睛盯住陆晓,视线紧紧锁定他的右手,就在筷子即将碰到肉饼的时候……      “周明明!”他无端端喊她名字,杀了她个措手不及。周明明才刚靠前的身子倏地一个鲤鱼打挺不住坐直了身,她压低内心的惊慌,紧抿嘴唇装作镇定地望向他,以为他发现什么端倪,不料却听到他沉声低吟道:“昨晚上……谢谢你了。”他神情紧张,短短一句话说的极不自在,耳根子竟然微微泛红,周明明霎时看傻了眼连话也不敢说了,一时间丢了魂似的,以为自己听错。他刚刚好像跟她说了两个字,看嘴型,似乎是谢谢两个字。      他竟然和她说谢谢!可是她……      周明明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刚想张嘴说话,却没料到陆晓速度奇快,眨眼间他已经夹着一块肉饼往嘴里送。      “不……”周明明想要阻止他的话随着他的动作,只能硬生生往肚子里吞。她看着他闭上嘴巴开始咀嚼,不禁偷偷咽了口口水,鬓角不住冒出了丝冷汗。      陆晓也十分配合,刚咀嚼了两下嘴里的肉饼,脸色忽地一白,转而涨得通红,往桌上狠狠捶了两下以后,猛然低头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一边举着手死命地给舌头扇风,一边尖着声大吼“辣!辣!好辣!”周明明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又是捶桌又是跺脚,一张脸连同耳根子都红得厉害。她一时也慌了神跟着陆晓手忙脚乱起来,晕头转向地在他身侧走来走去,一点忙也帮不上就知道跟着一块乱。      “水!汤……”陆晓辣的连舌头都肿起来了,惊慌失措地指着摆在饭桌上的番茄汤,周明明顺着他的手指瞬间反应过来,“对了!有汤!等等!好快!”她急急忙忙拿起汤勺舀了一碗汤,吹了两口又慌慌张张地往他嘴里送。见他喝得慢吞吞的,周明明站在一旁看着干焦急,赶紧抬起左手摁住他后脑勺,也不管他来不来得及咽下去,右手端着汤碗把汤“咕噜咕噜”地往他嘴里倒。      可是陆晓的脸越发红彤彤,拼命蹬脚,双手扒着她的右手用力往外扯,好不容易周明明终于放开他的脑袋。他立刻俯下身捂着嘴死命咳嗽,连心肝脾肺肾都要咳出来一样。周明明端着个空碗站在一边,微微蹲下身想要瞧瞧他,不想陆晓突然抬起头瞪向她,掐着喉咙哑着声问她:“你那……咳咳!什么汤!”说着说着又捂住嘴开始咳嗽起来,咳了好一阵子陆晓终于忍不住了,起身跌跌撞撞跑进厨房找冰水喝去。      “有这么难喝么?!”周明明冲他背影翻了个大白眼,边说着边拿起汤匙舀了一小口试了下……      “我靠!辣的?!”周明明往一边接连呸了好几下,转念一想,糟了!      她正要蹑手蹑脚转身回房,却不想陆晓从厨房里出来了。“周明明!”,她耳边传来一声怒吼,嗓音嘶哑,似乎用尽了浑身力气。她慢慢回头,见到陆晓凶神恶煞地瞪着她,手上拿着某个调料包装袋,上头写着几个大字……      “特级辣椒粉”,后边还有几根大红辣椒跟在后头。      于倩怡说陆晓最吃不了辣,要是吃了,一个星期都不用指望他能说话,基本等同哑巴一样。可是周明明巴不得陆晓变哑巴,特意在回家前去了孙女士家附近的市场,找到了跟孙女士相熟的专门卖调料的老板娘。周明明跟老板娘说她需要一种辣椒调料,能辣得人心痒难耐,欲/仙/欲/死,欲罢不能。于是老板娘跟她诚意推荐了现在陆晓手上那包“特级辣椒粉”……      “朵以丁晚啧顿幻,都似你……色计好的!”陆晓的舌头辣得肿了起来,咬音都已经发不准了,可他实在气上心头,拎着手上那个从厨房垃圾桶里捡上来的包装袋一边对周明明进行指控,一边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周明明嘿嘿发笑,笑得比死还要难看,她伸手试图劝服他:“你听我说,有事好商量,好商量!一切都是误会,误会!”陆晓每往前一步,周明明又往后退一步,可他步步逼近,目光里透露着凶光,她后背已经开始隐隐冒出汗珠了。      “你……啊!”      “啊!”      陆晓逐步逼近周明明,不料前脚刚踏上饭厅的地毯,后脚一不留神踢到了地毯边,霎时把后脚卡住了,一个踉跄,整个人往周明明身上扑去。周明明眼见不对,想要撒腿就跑,不想陆晓揪住了她的肩,她只好双手撑住他的胸膛试图格开他这人再溜走。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周明明千年道行一朝丧,同样也丧在了她家饭厅的地毯上。前头陆晓揪住了她,后头她的脚又没留神踢在了地毯的皱褶上……      最后的结果是,两人一个惯性往后扑倒了在地上。      周明明仰躺在地毯上,陆晓的一张脸就在她上边,他额前的黑色碎发随着身体的动作轻轻摆动。她暗自庆幸自己在千钧一发之际两只手撑住了他的胸膛,才能避免另一场灾难。      她偷偷松了一口气,刚想让他起来,忽然觉得胸前一重,压得她有些疼,陆晓那张近在眼前的脸莫名其妙地又开始微微泛红。      他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动不动都能脸红!周明明心里暗暗吐槽了好几句,胸前的疼痛越发厉害,越来越不自在。她稍稍低头一看……      顿时天地间一片鸦雀无声……      三秒以后……      ……啊!!!!!!!!!!!!!!!!!      “啪——”周明明愤恨地用尽全力将陆晓推开,“色狼!”她踉跄着站起来气冲冲地往还瘫倒在地上的陆晓狠狠地扫了一巴掌,他那张精致的小脸庞上瞬间出现了五只手指的红印,异常艳丽。      陆晓呆呆愣愣地坐在地上,失神地看着周明明跑进房里去。      ……      泛着白光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现在正正是凌晨2点钟,可是在这个月黑风高,夜深人静的晚上,陆晓始终睡不着。      他一闭起眼睛,脑海里又不自觉地浮现今晚在饭厅发生的场景,双手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的热度。      手压在她胸上完全是一个意外,在那个危急的情况下,换了其他人也有可能发生,所以他肯定不是故意要压在她胸上的。可是周明明偏偏不动脑子想想,起身就是一巴掌,现在他左边脸颊正隐隐发热发疼。      窗外的月光洒进漆黑的屋里边,地上忽而出现一丁点小亮光隐隐作现。      陆晓摸索着走下床往那小亮光走去,往地上一摸,竟然真让他摸到了些东西。      屋里黑漆漆,陆晓一时间也不确定自己拿上手的到底是什么,拿到眼前借着外头月光仔细看了看,竟然是上次他不知道丢到哪里去的周明明的贴身内衣。      上头似乎隐约飘散出专属于她的香味,陆晓又想起了今晚双手压在她胸前的那一瞬间所触摸到的软绵绵的触感,像两团面粉一样,似乎搓圆按扁怎么样都可以……      手下一紧,周身的皮肤霎时滚烫滚烫的,陆晓微微仰起头闭眼沉吟一声,“嗯……啊——”无意识之下,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硬挺的下身突然涌出了一股热流,身心莫名地舒畅开来……       ☆、基情四射(六)   “呜……呜……那个臭男人趁我换衣服的时候冲了进来!到现在也不打算给我负责任!”女人甲拿起纸巾擦擦干燥的眼角,哽咽着向一旁女人乙吐苦水。      女人乙吃惊地看向她失声问道:“看光了!?”女人甲顿了顿摇摇头说道:“那倒没有!幸好我还穿着内衣裤。”      “……”      两人说话的声音突然小了下来,坐边上的陆晓顿觉失落,他转头望向正在点数的倪安宇,故作随意地开口问道,“阿宇……要是你,是那个臭男人,你会负责任吗?”      倪安宇瞄了他一眼又低头继续手上的工作,隔了好一阵子才淡淡反问他一句,“你看了别人?”      陆晓愣怔住傻了眼,半响后意识过来立刻扭过头扯高嗓子否认,“不,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敲着吧台的手指却不住加快了频率,转而听到倪安宇慢条斯理地说,“看了多少?”      脑海里闪过那天在厕所里发生的情景,陆晓凑前支支吾吾小声说,“就……就大腿。”      “噗嗤——”倪安宇失声笑了出来,调笑说道,“你朋友还挺……纯真,看了大腿就要负责,那他夏天的时候应该很忙,满大街的女人都要等着他去负责任。”      脑海里的画面渐渐上移,他脱口而出:“那要是不止大腿……”      “屁股!?周明明的!?”倪安宇手一颤差点把笔也飞出去,抬眼愕然地望向他,虽说感觉他俩有戏,可没想到进度竟然这么快了。      听到周明明三个字,陆晓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下意识又不自觉紧张起来,“都说了是我朋友,关她什么事!”他想继续问可又难为情,别过脸犹豫了许久才悠悠冒出一句,“就当我朋友真的看了别人屁股,那要不要负责任?”朋友两个字还特意加强了音调,不过他不自知罢了。      倪安宇也不戳穿他,倒是顺着他的话继续说,“负不负责任这事儿要看个人,要是‘你朋友’不是故意的,认真跟人家姑娘道个歉给个交代也是可以的,毕竟‘你朋友’!除了眼睛侵犯了别人,行为上还是没有对别人姑娘作出实质的伤害。”      “那……这个我是替我朋友问的!如果他还把别人给摸了的话……”      “还摸了!摸哪里了!”      摸了哪里?!这问题有些难以启齿,陆晓不禁咽了口口水,低着头轻声吱道,“假……假如摸、摸了上边的话又如何?”      “呵!不用想了,那这人绝对就是披着羊皮的狼,扮猪吃老虎!要是不负责任,肯定就是渣滓中的渣滓,人渣中的人渣。”倪安宇头也不抬,直接吐出一番义正言辞的论调,陆晓都傻了眼。      他愣怔开口,“你确定?……”倪安宇放下手中的本子转身检查酒柜,临转身意味深长地瞄了他一眼,淡淡说道,“确定。”      ……      倪安宇有事情做没空招呼他。陆晓在18酒吧坐了半个小时以后就呆不住了,跟倪安宇打了声招呼就出了酒吧,往碧水蓝天那边径直走去。      秋风起,叶落地,小区楼下寒风凛凛。入秋以后天黑得特别快,走道两侧的街灯都亮了,树影丛丛更显得阴森森的,好似有些东西即将从某处冒出来一样。      忽地吹起一阵凉风呼呼作响,陆晓不自觉微微侧身抬起手挡住迎面吹来的风沙,手刚放下,不远处一个人影隐隐往这边走来,视线慢慢从下往上,最后定在了那张脸上面,看着很眼熟。      就在人影越来越近转个弯就能看到他的时候,陆晓毅然决然扑进了身旁的草丛里头去,鬼鬼祟祟地躲了起来,借着繁茂的草丛,目光如炬地紧紧盯住正从远方走来的某人……一身素蓝色吊带连衣长裙,越发衬得皮肤白皙,一头长卷发挽在脑后扎成了一个发髻,随意用根木簪子束紧,和他平常看到的完全截然不同,像换了个人似的。      切!丑人多作怪,平时的T恤牛仔裤就不能穿了么!贪新厌旧,庸俗!陆晓皱眉低声喃喃自语,语气里一股子怨气,手上用力又捏碎了一片树叶,算上这一片,他脚边足足有二十余片的“残骸”。      再回过神来,刚才还站在那里的人已经不见了,探头一看才发现她走得远远了。陆晓暗骂了句又丢下手上的树叶匆忙跟上去……      周明明实在穿不惯裙子,尤其胸口位置总觉得不安全。裙子是上大学以前买的,没想到现在还能穿,虽然皱了点,可拿熨斗烫两下像新的一样。要不是Kim千叮万嘱让她穿女人一点,大概她也不会把这东西从箱底里找出来穿在身上。      不过,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Kim让她穿裙子却是另有所图的。      早就约好说今晚出来吃顿饭,可现下这情况怎么看都不单单仅仅是吃饭这么简单。      看着围在桌边坐着的清一色的男人,零零碎碎地夹杂着几个女生,周明明额间不禁冒出黑线。她笑得脸都僵了,一把扯住Kim小声地问道,脸上还是维持原来的表情不变,“最近等钱用么,竟然开始干起拉皮条这活儿来。!”      “啧,瞧你说的,真要拉皮条也绝不能找你去,肯定亏死!”Kim一边笑着一边冲她翻了个白眼,周明明也只好一边笑着一边往他放在桌下的大腿肉上“轻轻”掐了一把,让他笑得满脸通红,眼眶湿润。      Kim说他今年的生日愿望就是要帮周明明她爹和周明明她娘将周明明也就是她本人送出去,找个好男人把她妥妥当当地接收了。于是趁着他朋友生日的聚餐将她带到这里来,才有现在这么一出。偌大的包厢里,十二三人围着大圆桌入座,除了周明明,还有另外两个女生,只不过周明明是孤家寡人,她们是别人带过来的家眷罢了。      周明明纳闷的很,一大桌子人她就认识Kim这么一个,其余的人一概不认识,可偏偏那只Kim又不知道滚哪儿去了,只留下她一个干坐着。再抬眼偷偷瞄了下那些准备即将介绍给她的男人,她额头冒出的黑线越来越多。她暗自忖度了下,除了今天生日兼之携了家眷的那位仁兄和另一个同样也带家眷的比较正常以外,剩下的都是一堆憨厚老实,目光呆滞的。周明明面上若无其事,可心底里已经咬牙狠狠骂道,他那是神马眼光,就是那个陆晓也比这些好千倍百倍儿了!只是根据Kim后来的证供,他是被青头仔事件吓着了,怕再给她进贡个差不多类型的,只好给她挑一些和青头仔不同类型的,于是就只剩下这群宅男型选手供她选择。      周明明感到无比的无奈,其他人都认识的自然有话题聊,可那些话题,以她这么一个半路加双筷子插/进来等吃饭的人根本就是插不进去,只好随便勾搭坐在身旁的姑娘,不料姑娘正好也是跟她一样,都是被人扯过来的,于是两人相逢恨晚,凑做一堆很快就聊开来了。      十来分钟后Kim再回来的时候,周明明和小美已经聊得正是热头上。Kim一上来就给她装熟稔地勾肩搭背一块聊了起来,逼得周明明没给他好脸色看,相反小美还误会了,“哟!原来你们是情侣啊?”      “哎,呸呸呸!谁跟她是情侣啊!”Kim不知羞耻地抢在她前头说话了,还一副卡到阴的样子。周明明倒是笑而不语,不疾不徐地开口补充了句,“对啊,怎么会是情侣!我可是他的囡囡!”      “……”      不过误会的不只小美一个,还有一个躲在走廊上紧紧关注包厢里头情况的人。就在刚刚服务员端菜进去的时候,他从推开的包厢门中看见了那一幕勾肩搭背,缱绻情深的画面,周明明的怒目嗔视看在他眼里全变成了打情骂俏的小把戏,心里头刚燃起一把莫名其妙的无名火时,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刚转过身来,那人就毕恭毕敬却又正儿八经地说了一句,先生,我们这儿是五星级饭店,请您不要一直站在这儿妨碍我们的客人和服务人员。      陆晓霎时瞠目结舌,须臾他的视线才慢慢往下移动最后定在了那人胸前的名牌上。      名字,王小王。职位,经理。      一眼过后,陆晓复又抬头,装腔作势地说道,“王经理,其实我跟你们饭店的老板是朋友,你能通融一下么,我真的有急事必须站这里。”盯紧那间包厢里头的情况。      只是王经理是个正直的,对于陆晓的话不但油盐不进,相反倒是严肃认真地应他:“先生,我们饭店年中也有不少人吃了霸王餐以后声称和我们老板是朋友。可我实在看不出您站这儿和您跟我们老板认识有什么关系。况且真认识假认识谁知道呢,可您站这里确实影响了我们饭店,请您多多体谅。”      我都说了我跟你们老板认识,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吃霸王餐的,你们懂不懂!这些话陆晓都没有机会说了。他刚要说话,王经理一个眼色,他身后立时登地出现了两个彪形大汉二话不说押着他往出口方向走去……      周明明所坐的位置后边就是包厢门,服务员打开门出去的时候,她似乎听到了门外有些骚动,刚转头,只见两个黑色西装的男人正押着另一个男人往相反方向走去,看着那男人的背影好像有些熟悉,脑子里转了好几圈那名字正要从嘴里冒出来了,Kim突然拉着她往饭桌另一边走去,说是要开始给她介绍男人了……      ☆、基情四射(七)   周明明真是想抽死Kim那贱人!饭吃了一半他突然站起来说要跟别人换位置,周明明知道他换位置是假,不安好心才是真的。      本来她也没所谓,可自从这个叫李健的男人坐到她身边开始,周围的空气里开始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若有似无地慢悠悠地钻进她鼻子里去,呛得她咽不下饭。偏偏那个李健不自知,对她不加掩饰的躲避视若无睹,一直往她那边的方向靠近,一张嘴不停地张张合合就是不肯闭上。      一轮高谈阔论以后李健终于发现周明明已经搁下筷子了,可她面前的那碗白饭还剩下一半,他愕然地“关心”她道:“咦?怎么不吃了,这么丁点饭就够了?”      周明明心道,闻着你身上那些香水味就饱了,还用吃么。“够了够了!你继续吃!”她又不动声色地将椅子往小美那边拉了拉,没想到李健那个没眼色的竟然又跟着她拉椅子。      被只满身臭味又喋喋不休地在耳边“嗡嗡嗡”的苍蝇缠着,周明明实在忍无可忍了,倏地不吭一声推开椅子站起身,在众人惊愣的目光下侧头冲着李健扬起一个最灿烂的笑容,“不好意思,我想上厕所。”说完拎起包昂首挺胸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      从厕所出来站在洗手台前,周明明越想越气愤,凭什么要给Kim那贱人牵着她的鼻子走!他要做扯皮条的,她可不愿意当老鸨,况且那个什么李健也忒没品味的,大男人的喷什么香水,还是臭死人的味道!      腕上手表的长针刚好踏在数字8上。      方才那碗饭还没吃完她就被李健逼到这里来了,根本没什么食物下肚,胃里空荡荡的浑身不自在。周明明恼火地摘下缠在发上的木簪子,及腰的长卷发刷地披散在脑后。恰在此时,肚皮不识时务地“咕咕”作响,盯着镜子愣怔了好一会,她把木簪子随意丢进包里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入夜的S市像极了从万花筒里看到的世界,周明明在五彩斑斓的七彩霓虹灯下漫无目的地走着。从洗手间出来以后,她没有回包厢里去而是招呼也不打地直接离开了饭店,反正再回去也是吃不饱的,倒不如自己去找吃的。      经过人烟稀少的江边,海风徐徐袭来,周明明不自觉打了个颤,那头靠在栏杆上互相依偎的情侣几近变成扭麻花地缠在一块。周明明经过他们身后的时候“不小心”地听到了一段肉麻兮兮的对话。女的说,“Darling!我冷死了,嗯——”男的接着回应,“哎哟,我滴小宝宝,快来哥哥温暖的怀抱里!”      我靠!她都快吐出来了,还能再恶心点不!周明明冲着那俩人的背影厌恶性地睨了眼,脚下加快了速度继续往前走,只要再走300米左右就到商业街了。      可是天有不测之风云,周明明脚下的一双人字拖却在这个时候不争气地给她扯了个大大的后腿。      这回她终于可以彻彻底底地扯着嗓子大吼一声,“我靠——!”      周明明一瘸一拐地走到栏杆边扶着,俯下身执起那只烂掉的拖鞋几乎气得要把它扔进江里去。又有一阵海风袭来,身旁相距不足1米的那对情侣又开始肉麻兮兮地恶心人了,周明明就是想走也走不了,无奈之下只好拿出手机从联系人里随便按了个号码拨了过去……      十分钟后,那只Kim终于屁颠屁颠地从远处向她这边跑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喊着她的名字,活像个乡巴佬出省城一样,周明明都不好意思应他,只好半掩着脸转过身去。      “周明明,我刚喊你了,你怎么都不应人啊!”      “还有!怎么你要走也不说一声,害我被李健一直烦着!”      Kim连环炮似的一直说个不停,周明明根本没有机会插话进去。好不容易等到他停下来喘大气,她终于找着空位插进去了,“说完了!说完咱们就走了吧!我都快饿死了!”      Kim低头看了下她的脚,又沉着声喋喋不休了两句,周明明终于忍不住了,“死金刚,今晚的事情我只是还没找你算账而已,现在我饿着,没空搭理你!可你要是再吵,等我吃饱了我就让你后悔!”      果然,Kim这人还是要吓吓才行,没等她把话说完,变脸似的扯起一张笑脸说道,“哎哟,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好,现在好男人难求啊!来来来,我先扶你去打车回家!”说着又牵起她的手放在他腰上,转而又将自己的手搭在她的腰上扶着她往前走去。      “其实,我说李健可是很不错的,到现在为止都还没交过女朋友!怎么你就不喜欢呢!”Kim还是不死心,没走两步又拿那个李健来问她了。      周明明嗤鼻冷哼一声,鄙夷地说道,“那麻烦你委婉地转告他一声,以他身上那股香水味,再给他个十年也找不了女朋友的!”      话锋一转,她恶狠狠地盯住Kim:“还有,我告儿你,你别再给我弄些扯皮条的事儿,真要扯皮条也给我扯些质素好点的过来!”      “呸……你还给我,唉哟——”Kim突然捂着后脑勺大叫一声,周明明斜眼瞄了他一眼,“干嘛?”他吃惊地回头看了看,“我怎么觉得好像有人拿石子扔我!”周明明顺着他的视线转过头去看了下,倒是没有发现,“你是不是这个月大姨丈还没来,思觉失调了!谁这么有空拿石子扔你!”      “你才大姨妈没来呢!”Kim狐疑地张望了下也没发现异样,只好转身继续扶着周明明的腰继续往前走,不料刚没走两步,后脑勺又忽地一疼,刚要破口大骂,不想周明明先他一步大吼了起来,“那个混球拿石子扔老娘的背!”      周明明气冲冲地转过头,刚好让她看见不远处灯柱后面有个人影,“是谁!给我出来!”      那人影明显动了下可依旧不肯现身,周明明一气之下把两只拖鞋脱了,单手提起裙子徒步往人影走了过去,刚走近灯柱,那人却头也不回地撒腿就往前跑,周明明一个眼明手快将手上的拖鞋对准那人的后脑勺狠狠地扔了过去,果不其然,那人吃痛地大叫一声停住了脚步,周明明趁着这个空档,提起裙子拔腿跑到他身后,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用力往回扯,却不想竟然是他……      “我说,你在这里干什么!”周明明盯着眼前这人,心里不禁暗骂,怎么这人冤魂不息一样,走到哪都能见到他的!      陆晓落跑失败,被人抓了个现行,可他还是没有觉悟的准备,面对来势汹汹的周明明,他依旧选择硬撑着,“我就是纯粹经过,吃饱了想要散散步!”      周明明眯起眼打量他,咬牙道,“散步!我家离这里可是十万八千里,你是要散步还是要长征啊!”她忽地灵光一闪,脑子里想起了些事情,睁大眼睛瞪向他:“难不成你跟踪我!怪不得先前我在饭店看到个人的背影这么眼熟,原来是你!不用问了,刚才向我们扔石子的肯定也是你吧!”      提起先前在饭店的事情,陆晓倍觉不自在,甚至希望选择性失忆。话说他被那个王经理带来的两个保安押着他从二层一路走下一层再到饭店门口,中途不少人围观,还当着他面窃窃私语。他活到这把年纪还从未有过这样的经验,当时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就算了!      他被押着出了饭店门口以后本来是想一走了之,可脑海里无端闪过周明明跟那个Kim打情骂俏的画面,转而又不甘心起来,在饭店附近随便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一直暗中观察着门口情况。几近一个小时过去,吹过来的风渐渐变凉,他又还没吃晚饭,这样干站着等脚都快断了,正想着要不要放弃,不想居然让他看见从饭店门口走了出来的周明明,那把长卷发不知何时放了下来。她这人本就长得高,再配上那把长卷发和连衣长裙,竟然还有些人模人样的感觉,还添了几分温婉文静的气质。      周明明一路上走走停停,陆晓就这样一直尾随着她,好几次差点被发现。就在二十分钟前,不知道为什么她拖着腿往江边栏杆走去,接着又打了个电话,陆晓还纳闷了一阵,不想十分钟后竟然看到了那个Kim从他们走来的方向跑了过来。      这两人还真有情趣啊,吃个饭也玩儿个前后脚分开走。见到那个Kim的出现,陆晓莫名其妙又恼火起来,尤其在见到他那只咸猪手摸上周明明的腰的时候,他那把火烧得更旺了,不出三秒刷刷地就冲上头顶了,一个没忍住,随手捡起地上的小石子,瞄准了那个Kim的后脑勺就是狠狠一扔,见到他吃痛的憋样特别爽快。      陆晓以为他会醒目点儿,不想手刚放下来又搭在了周明明的腰上。她这人怎么就没点意识,随随便便就让个男人摸自己的腰!他盯住周明明腰上的那只手,似乎看到那只手在她腰际上下来回摩挲打转!      “岂有此理!我让你咸猪手!”陆晓愤恨地又捡起两块石子,再次瞄准Kim的后脑勺跟那只左手一把扔了过去,不想前者是扔中了,后者却是砸在了周明明的背上。      “哪个王八蛋干的!”      他知道这事儿肯定黄了。       ☆、基情四射(八)   “Darling!那三个人好奇怪哦,都在那里站了十分钟了!你说他们在做什么呀?是不是三角关系呀~”      “哎哟!嘘——小宝贝,那女的瞪过来了!”      真是受不了那对站在江边却又不是跳海殉情的狗男女了!周明明不屑地啧了一声,眼风又扫到眼前这人身上。      水泥地上的小石粒硌脚,她把手搁在Kim的肩上借力稍稍向前踮起脚。她又冷又饿,实在无暇跟陆晓纠缠下去,抬起头看向他。昏黄的灯光下,周明明眼中的陆晓少了平常一贯的痞子气,却多了几分人模人样的气息,看着她的眼神突然温柔起来,令她几近陷进去,赶忙别过脸,故作强硬地说道,“陆晓,不管你跟没跟踪我,可是现在老娘没空跟你玩儿,我先回家,你自便!”      说完扯着Kim的手臂往路边走去,挥手截停了一辆出租车,正要拉开门坐上车,不料被人用力拉住往后一扯,身体被迫转回去,视线正好对上陆晓那张严肃正经的脸,她愕然地看着他开口一字一句地重复着刚刚说过的话:“周明明,我、想、对、你、负。责、任!”      陆晓分不清楚自己说这话时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他只知道刚刚看着他俩转身搂腰离开的瞬间,莫名的冲动迫使他冲口而出了一句连他自己也猜不到的话,他竟然说,周明明,我要对你负责任!      这话一出来,不单单他自己,连带周明明还有那只Kim也着实愣了一把,回过头来张大嘴巴神情痴呆地看着他,一时间连话也不懂的说了。      陆晓冲动归冲动,却没有后悔,反倒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心里头甚至有些许期待。他觉得自己疯了,竟然隐隐期待周明明那女人会对他的话有所回应。可转念又想,只要智商不是负数的人多半也会选他不选那只小白脸Kim。那周明明怎么看也不像这么没眼光。      可惜他万万没想到,周明明那女人真的就这么没眼光,居然跟他撂下一句,“陆晓,我今天没空跟你玩”就想跑了,而且还挽着那只小白脸的手相偕离去。陆晓大怒,难道他的样子就像玩么!她哪只眼睛看到他在玩儿了!      相反那只小白脸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笑吟吟地站边上看着他们俩,不怀好意地碰了碰周明明的手,自以为小声地问道,哟,到底负什么责任啊?      关他屁事!陆晓那一刻真想抽死他丫的!      看着他俩准备上计程车,陆晓终于忍不住了,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周明明拉住,本想要严肃认真地再说一遍,却不知道自己皱着眉龇牙咧嘴的样子颇有些面目狰狞,以至于周明明跟Kim都看傻了眼。      三人顿时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有人吱声说话,最后是出租车司机忍无可忍了,“你们到底是不是打车的,再站着浪费时间我可要算你们钱啊!”      Kim视线从陆晓脸上转到周明明身上,微微侧头小声跟师傅说了声,抱歉,我们还是不坐了。伸手就想把门关上,不想周明明突然用力扯着车门,大嚷道,“坐!怎么不坐!那个……你们俩慢慢聊,我就先走了!”周明明迅速地一把挣开陆晓的手,自顾自地爬上了车后座,手忙脚乱地想要赶紧关上车门,却不料车门被人从外头拉住了硬是关不上。      周明明刚抬起头,就见到陆晓大爷一般地坐了上来顺手还把车门关上,不管周明明怎样反抗,他依旧大模厮样理所当然地冲着车外头的Kim说,“你自便,我们就先走了。”转头又让师傅开车,完全不理会周明明的意见。最后大概是嫌她吵得紧,才淡淡开口说道,咱们都回一样的地方,我还能帮你付车钱。周明明才止住了。      车里气氛一时安静了下来,只余下广播里头抒情柔和的音乐声。      车子匀速前进,窗外的世界一直往后倒,刚见到感兴趣的招牌转眼间又不见了。周明明眼角余光瞄了眼坐在另一边的人,手搁在车窗边上,微风从半敞开的车窗吹了进来,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霓虹灯映在他黑亮的瞳孔里折射出迷离的光芒,原先刚硬的侧脸在这一刻似乎都被柔化了。      周明明托住脸微微侧头,其实撇开他干的那些“好事”,这么仔细看,他还是有吸引人的地方……      片刻的失神,不想视线正好撞上了转过脸来的陆晓,电光火石间在这么个狭隘的空间里,周明明似乎听见火柴堆烧起来那瞬间“噼里啪啦”的声音。她局促地别过脸望向窗外……      “哎,我说小伙子,女朋友生气了哄哄不就没事了,像你这样不说话的,要我是你女朋友,还不骂死你了!”大叔大概没搞清楚状况,以为他俩是小两口闹脾气,周明明刚要开口否认,陆晓却先说话了,可他确实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嘿嘿……我就是不晓得要怎么哄。”说完还不知好歹地瞥了她两眼。      呸!他还真会顺杆子往上爬啊!周明明倒是不说话,坐边上看着他俩聊得欢快兴起也不插话打断,他们越说越离谱,她的嘴角不住隐隐抽搐。周明明真想立刻揪住陆晓那只狗耳朵大吼一句,“什么时候老娘就成了你女朋友了!”      不消一会,终于回到碧水蓝天了,车子才刚停下来两秒,周明明也不管自个儿光着脚,一把推开车门下车,准备关上车门时,她俯下身冲着驾驶座的大叔说道,“师傅,我劝你现在立刻把车开到附近公安局去。”她扬起下巴指了指陆晓,“他那人专门拐卖少女到东南亚,在这一带可是都出了名的!”      周明明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下转身径直往公寓跑去,刚进电梯,就见到陆晓向她这边跑了过来。她嗤鼻冷哼一声,伸手往排键最下边一个拼了命地按,一下又一下,电梯门终于在她的努力下缓缓合上,望着渐行渐近的陆晓,她面无表情地举起右手冲他伸出了中指,陆晓愕然地定在了原地,看着电梯门完全合上。      电梯安全抵达11楼,电梯门徐徐打开,周明明低头往包里抽出钥匙,熟练地出了电梯右拐,刚一抬眼,不料见到某人气定神闲地像尊大佛一样站在她家门口,见她回来了竟然还好意思冲她扯起嘴角笑了起来。      “你从哪儿上来的!”      陆晓嬉皮笑脸地抬起手往楼梯指了指,周明明不屑地“切”了一声,爬楼梯有什么了不起的!她拿起钥匙绕过陆晓,可偏偏她走到哪里,他也跟着走到哪里,硬是要挡在她前头。      周明明倏地抬起头,撇着嘴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晓没有说话,而是直勾勾地看着她,一时间两人的呼吸声变得越发清晰。周明明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眼神闪烁着飘开,最后还是匆匆别开脸低下头绕过陆晓往前走去。      就在钥匙即将插/进钥匙孔的时候,陆晓终于说话了,不过依旧还是那句,周明明,我要对你负责任!      转动钥匙的手停了下来,半响以后,她慢慢转过身,“请问……你到底要负什么责任啊?还是你又想耍什么把戏?”周明明有些恼火,一晚上的就会说负责任负责任,他丫的要负什么责任啊!是嫌耍她还耍不够么!      “之……之前,我不是……”      “有屁就放,别支支吾吾地,我还要回家!”周明明大声呵斥,心里头嘀咕,大男人的说两句话还结结巴巴的。      陆晓被她喝了一声愣住了,须臾片刻他深呼吸了一口,而后仰着头对着楼顶拔高嗓子一板一眼地说道,“之前我在厕所不小心看了你的那个,前两天又不小心把你上边的那两个摸了,所以!”他顿了顿,随即低下头牢牢盯住张口结舌的周明明继续说,“我打算要对你负责任!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周明明彻底呆住了,整个人纹丝不动,眼睛直直地看着他。陆晓扬起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小心翼翼地又问一遍,“那个——你有什么想法?”她依旧没有反应,陆晓又伸手试着推她一把,不料手还没碰到她的肩膀,周明明回过神来先是瞪著他的手而后看向他,红着脸骂了一声,“神经病!”随即继续转动钥匙开门,就在门锁“咔嗒”一声被打开的瞬间,陆晓眼明手快地一把把门按住,慌张地看着她正儿八经地说道,“我是认真的!”      搭在门上的那只手真好看,手指修长,指节分明,周明明一时恍了神。须臾耳边传来好几声叫声,是陆晓的声音,意识终于渐渐回来了,她缓缓抬起头看向他,想了想最后开口问他。      “那我想问问,你想怎么样认真地负责任?”       ☆、基情四射(九)   “陆先生,那我想问问,你想怎么样认真地负责任?”      周明明斜眼看向陆晓,她也想听听他到底想怎么个负责。      陆晓一时间也愣住,他只想到周明明就说两个答案,要么答应要么不答应,可现在她突然问他要怎么负责……这问题,他真没考虑过。      他直直地看着她,好半响以后,周明明才听到他说,“一般人怎样负责,我就怎样负责好了!”陆晓自以为这么说周明明肯定明白,可他实在太高估了某些情况。      周明明确实很明白,不过和陆晓自以为的明白却是不在同一层面上。她了然地发出一声长音,“哦——”随即冲他点点头,咧开嘴笑着跟他说,“一般人要负责任多半就会赔钱了事,我嘛!就不用你赔钱了,把之前咱们签的那份合同作废,然后明儿个你从我家搬出去就行了!付我的薪酬就当是给我的精神损失费好了。”反正是他说要负责任,她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可是,“不行!”陆晓想也没想,冲口而出一句。她到底懂不懂,他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切,一瓶沐浴露都要上千块,还介意付她那么一点小钱么!在她家里住了个把月水电不用算,杂七碎八的东西不用算!资本家果然都是万恶的!她不情愿地低声嗫嚅,“那你把卡号留下来给我,明天你搬出去以后,我就把钱打回你卡上去!那行了吧?”      周明明已经做出最大的让步了,可她千算万算还是没想到陆晓又是一句“不行!”。      “那你想怎么样?”      “……负责任就是那个负责任咯!详细做法我想想再告诉你。”反正就是不要搬离这里,搬了不就让那只小白脸有机可乘,打死他也不能搬!      啪——周明明脑里一直紧绷的某条线终于崩断了,她狠狠瞪向陆晓,却一直不说话。      陆晓看到这样子的周明明条件性地向后退了一步,又见到她缓缓低下头,两边肩膀不可察觉地耸了耸。一切都风平浪静,陆晓稍稍松了口气正想往前走近她,不料周明明突然仰起头冲他大骂一声,“负负负负你妹啊!那你还问我个屁呢!神经病!”她一边骂一边伸手作势要打他,陆晓敏捷地闪开。果不其然真让他躲开了,正暗暗得意,不想周明明给他耍阴的,趁他不留神,一把踩在了他的右脚上,还是用尽了全力,痛得他吱吱呀呀就是说不了话。      周明明双手抱胸,昂扬着头垂眼瞄了他两下,半响才从鼻腔里闷声吐出了个“哼”,而后转身优哉游哉地开门进屋,丝毫不理身后咋咋呼呼的陆晓。      见她进了屋,陆晓才忍着痛从裤兜里抽出手机,手指一抽一抽地在屏幕上按了一长串数字。电话刚一接通,他立马冲着电话那头的人破口大骂,“倪安宇!我被你害死了!真是负责任你妹啊!”也不等那头说话,气冲冲地把电话挂了,吃痛地瘸着脚走去开门。      还有两年就要倒狼虎之年了。活到这把岁数,周明明还没试过有男人会跟她说要对她负责任,更多时候,说要负责任的多半会是她……      可他死缠烂打地说要负责任到底是什么回事啊,难道她像是那种他不负责任就套他一大笔钱的女人么!      她周明明还是分得很清楚的!套钱归套钱,负责任归负责任,他也不用一脸惶恐的说要负责任吧,难不成她还能吃了他!      啧!况且他那人怎么这么奇怪啊!负责任还要问她看法!看法你妹呢!负责任就直接负呗,问个毛线呢!      周明明越想越懊恼,倏地睁大眼睛,屋里黑漆漆一片,她坐直身,盯住窗外那一轮圆月不住发呆,双眼是放空了,可脑子里却是一片紊乱似乎塞满了东西,硬是想不通些事情。她忍不住挠挠头,泄气地抓起拳头用力地捶了抱枕一下而后又往后倒在床上,扬手掀起被子捂住脸……      另一边厢,跟主卧相隔一堵墙的客房,某人也正气鼓鼓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几圈就是睡不着。屋里窗帘没有拉上,天空上那一轮圆月格外清明,可某人心里密密麻麻地缠满了幽怨的气息,他都已经说出口了,到底还要他怎样跟她解释他给她负责任的事情!      陆晓挠挠头,随即冲着窗外闷声吼了一下,翻身拿起枕头把脸捂个密实。      ……      “Cindy,这是我们总监让我拿上来交给陆总的,你等会帮帮忙替我拿进去,行不?”      于倩怡稍稍抬眼瞄了下来人,随即说道,“陆总就在里边,况且你人都在这里了,怎么不自己拿进去!”      策划部小徐冲她挤眉弄眼,而后笑嘻嘻地靠在办公桌边随手拿起她放桌上的笔筒一边玩一边不靠谱地跟她讲:“我跟你说啊,现在除了这一层的,楼下那些人全都怀疑……”他来回瞄了一圈,随即指了指于倩怡身后那扇门,俯下身凑近她耳边捂着嘴轻声说了句,“里边那位是不是生活不和谐!”      “去去去!别压着我的文件夹!”于倩怡扬手抢回她的笔筒,顺带乜了他一眼,“你还生活不能自理呢!这话要是让陆总听到,呵呵——”于倩怡低下头阴险地笑了两声。      “切!今天开会的时候你也在场的,陆总那张脸,我估摸着能夹死好几只苍蝇……”      小徐说到兴头上还不忘即场示范了一下,不料于倩怡桌上的那台内线电话突然传出一把男声,“Cindy,进来一下。还有那个谁,哦!对了,徐正平。就是你,不用躲了!既然有空在这里聊天,我想你也不会介意明天开始调到庶务部了。”      “不是!那个陆总!——”      “就这么定了!啪嗒——”徐正平还来不及开口,陆晓已经从里边把电话挂断了。于倩怡冲他摊摊手,拿起他放在桌上的文件站起身“惋惜”地说道,“Sorry!这文件我就替你拿进去了。”      “Cin……Cindy——”徐正平望向于倩怡,可于倩怡点点头后,只说了一句,“保重!一路顺风!”转身推开门走了进去,留下徐正平一人在门外风中凌乱。      推开门后的于倩怡熟练地走到陆晓的办公桌前将文件夹放下,向背对她而坐的陆晓小心地叫了声,“陆总,这是策划部交给您的文件。”      隐匿于椅后的陆晓有节奏地轻敲着扶手,那一下下“哒哒哒”的声音几近逼得于倩怡提心吊胆。半响以后她才听到一把声音从椅后幽幽传来,“Cindy——”      声音顿住,于倩怡偷偷抬起头,正好看到陆晓转过身来,她赶紧低下头,耳边又传来陆晓的说话声,“那个……你跟周明明熟么?”语气里带了丝不确定性,于倩怡一时愣怔着抬眼看向他,陆晓目光闪烁地继续说道,“她上次不是替你拿文件给我么,我就想问问,要是……”      见他欲言又止地,于倩怡赶紧摇摇头:“熟倒是不熟,可是——”      “可是——”陆晓微微凑前,双眼瞬间泛着光地盯住于倩怡……      周明明啜了口饮料,不自觉地咬住吸管,右手随意翻开餐牌,刚掀开第二页,她头顶一暗,一抬头就见到于倩怡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周明明松开咬住吸管的牙齿,冲她笑了笑,“来了!”      于倩怡不易察觉地避开她的视线,将手袋放在身侧才坐了下来,服务员适时地将装有柠檬水的水杯放到她面前。      周明明看着服务员去了别桌才转头看向于倩怡问道,“怎么今天这么突然把我叫出来了?”      “没事……”于倩怡心虚地喝了口水,垂眼放下水杯蹩脚地开口:“就想问问你现在……跟我们老板怎么样了。”      “别跟我提那个人!”周明明嗤鼻冷哼一声,“神经兮兮,整天说话不着调!”说什么负责负责,害她一晚上没睡好!      于倩怡悄悄咽了口口水,陆晓实在是给她出了个难题。她将视线定在了白瓷杯壁的纹路上,小心翼翼地问道,“其实……你对他有没有其他印象,例如他长得也挺不错的。”于倩怡说完先自己恶心了一把,陆晓他倒好意思让她说这些。      她们所坐的卡座靠窗边,从周明明的方向望出去正好能看到大马路上的情况。一辆红色跑车大概想超车,前头的白色货车不让道,于是发生了轻微碰撞,原来的四车道只剩下两车道能通行,加之又是市中心地区,两车道迅速堵了起来,车鸣声不断。      周明明轻扯了下/身旁的纱帘挡住了窗外情况,正想开口说话,一位刚经过于倩怡身后卡座的女服务员突然失手将托盘打翻,玻璃杯摔在地上碎成了一片。服务员惊慌地俯下/身照看被洒了满身水的倒霉客人,声音颤抖地连声抱歉。      本没想深究下去,周明明也只瞄了眼又将视线回到于倩怡身上,刚想继续先前的话题,可话还没说出口,周明明听到了一把熟悉的声音,正好就从于倩怡身后的卡座传了过来。      “没事!没事!不用管我,没关系!”      音量小而浅,可就算他怎么压低嗓音,周明明一秒就认了出来,放在桌上的手不禁握紧,手背上的血管隐隐作现,她愤恨地咬牙切齿低声叫了句,“陆晓!”       ☆、基情四射(十)   杯里的冰块“咔哒”地迅速往下沉,正如此刻就坐在周明明对面的陆晓的那颗小心脏一样。      陆晓脸上没有丝毫变化,眼睛视线倒是大大方方地跟周明明的对上,可殊不知他放在桌下的脚正在慢慢地往外头移动,身体不易察觉地微微动了动,才刚离开沙发不到0.5厘米,刷地两道死光直愣愣地射到他身上,陆晓只好又不易觉察地轻轻坐回沙发上。      眼风稍稍扫到靠窗边而坐的于倩怡,大概只瞄了她不到三分之一的脸,却见她立刻垂眼低下头装模作样地看起手机来,丝毫不看向他这边。      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握拳——看来还是要靠自己了!      陆晓贼眉贼眼,目光飘忽闪烁,周明明不屑地撇了撇嘴,双手抱在胸前定睛盯住他的脸不疾不徐地问道,“陆晓,你千万别告诉我,这次你又是凑巧刚好睡醒了散步散到这里来啊!”      他点点头,对面依旧没啥反应,不料须臾之后……      “放屁!”周明明倏地拍案而起大吼一声,吓得陆晓整个往后瘫倒在沙发椅上,瞠目结舌地望着她。      一时间,原来喧闹的咖啡厅里霎时安静下来。      周明明恶狠狠地瞪著他,忽地衣角一扯,她微微侧头看见于倩怡举着餐牌把半张脸挡住了,神色慌张地凑到她身旁压低声音提醒她,“周明明,快坐下!其他人都看着这边!”      大概觉得不好意思,周明明站了没多久就坐了下来。陆晓这才能稍稍定了定神,扭过头环视了咖啡厅一圈,果真个个都看向他们这一桌。他学着周明明的架势凶神恶煞地往附近几桌人瞪了眼,可能学的不大像,这一瞪也没多大成效,陆晓只好灰着脸回过头来,迅速地扯住头上鸭舌帽的帽檐往下拉低了几分才敢看向周明明,因为从他这个角度看去,正好只看到了她下半边脸,当然这个周明明绝对不知道。      “我昨晚不是跟你说……”他鬼鬼祟祟地靠近桌边,掩着脸沉声吐出几个字,眼角余光正好瞄到了于倩怡缓缓移动往他们这边凑过来想要八卦,他忽地厉声呵斥,“于倩怡,你干嘛!你干嘛!”他冲她挥了挥手,示意于倩怡先离开。不想周明明却不肯,一把拉住于倩怡的手,昂首挺胸地斜眼看他挑衅地说道,“她留在这里关你什么事,难不成你跟我说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于倩怡慢悠悠地将视线移开往窗外望去,对陆晓飞过来的目光当做视而不见,若无其事地举起手把披散在左肩上的头发绕到耳后,一根也不剩。      陆晓见于倩怡别过脸,悄悄地又往前凑了凑,“就是咱们昨晚商量的事情。”      “哪个?”周明明撇撇嘴睨了他一眼。      “就是那个!”      周明明怒了,“到底是哪个!”      现在距离昨晚上他俩商量的时候不过才十来个小时!陆晓紧紧盯住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一张脸涨得通红,殊不知周明明咄咄逼人,他愤而脱口而出,“就是负责任那事!”      “……”      刹那间,三人鸦雀无声,不远处挂在大门口的摇铃应时地“叮铃铃”地响了几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于倩怡率先打破了这个僵局,“负什么责任?”她小心翼翼地观察两人神情,小声问道,不想……      “不关你事!”      “不关你事!”      向来狗咬狗骨的两人首度异口同声。      陆晓视线回到周明明身上,正要张嘴说话,恰在此时,放在周明明手边的电话突然震动起来。      她又瞪了他一眼,看也没看直接接通电话,那头没有说话,只有浓重的呼吸声传到她耳里。周明明刚想将电话拿开点看看是谁,不料那头倏地叫了起来,声音尖锐刺耳,几近破音……      “周明明!你个死丫头,终于肯接我电话了是吧!你还想躲我躲多久啊!别以为搬出去了我就找不到你!”      周明明的耳膜快要被穿破了,肩头不禁震了震,不动声色地将电话稍稍拿开些看了下屏幕,上头“老佛爷”三个字异常突出灼眼,她偷偷捏了把大腿,暗骂,真是失策了!      重新将电话放回到耳边,孙女士的声音又如雷贯耳地从电话里涌出来,“周明明!怎么不说话,现在才知道怕是吧……”      “妈——”周明明压着嗓子试探性地叫了下,不想孙女士的反应更大了,“你别喊我妈,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做妈的么!”      “哎哟我滴妈呀,孙女士,我不喊你作妈,我还能叫谁啊?况且你可不要冤枉我啊,我眼里满满的都是你呐!”      孙女士对周明明向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周明明又是死皮白赖型的,给孙女士插科打诨两下,孙女士那语气很快又会软下来,“女孩子就别嬉皮笑脸的!”她顿了顿,又继续淡淡地吩咐道,“还有,明晚上打扮一下,我帮你约了住咱们楼上陈阿姨的侄子吃饭。”      周明明大惊:“吃饭?!吃什么饭!”      “就吃顿饭你怕什么!我跟你讲啊周明明,你年纪都不小了,再不早点结婚,过几年迟早肯定变成高龄产妇,到时候你别怪我这个做妈的没提醒你啊!明晚上你就给我好好表现,要是你搞砸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嘟——嘟——”      孙女士完全不给时间周明明有机会拒绝,话一说完立刻就把电话给挂上了,只留下一连串“嘟嘟嘟”的声音,电话这头的周明明张着嘴一直愣在那儿说不出话来。倒是陆晓神色紧张地看着她把手机放下,焦急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周明明撅着嘴斜睨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哼!”陆晓别过脸冷哼一声。就她那山寨手机,不用扬声器其他人也能听得清清楚楚,讲白了来说不就是她妈明晚上给她安排了相亲么!      相亲!她丫的到底还有多少事情啊!先前那个小白脸还没解决,现在又来一个侄子!      陆晓狠狠拍了下桌子,桌面上放着的杯碟发生轻微声响,他不顾对面二人的异样目光,嘶吼着骂了句脏,“真他妈气死人了!”      ……      衣柜门敞开,里头被翻找得乱七八糟,就连地上也摊着好几件衣服。周明明从一大堆T恤牛仔裤里边好不容易找出一条中规中矩的七分袖连衣裙,长度恰在膝盖以上,是孙女士对她的衣着实在看不过眼以后买给她的,可周明明一次也没穿过,那吊牌也没拆直接连着包装袋扔在了边上。      她拿起裙子在房里的全身镜前认真地比划了好几回,始终觉得跟她潇洒不羁的形象相悖。她本想接着穿前晚上跟Kim一块出去的时候穿的那条长裙,可坏就坏在那裙子是吊带露肩膀的。根据孙女士对她的千叮万嘱,她周明明必须穿得端庄得体、淑女大方,于是就只剩下这么一条裙子能供她穿了。      这年头,大概每个人都有这么个给人介绍对象的嗜好,Kim是,孙女士也如此。      打发了一个,还有千千万万个,灭也灭不完。      早上的时候孙女士又给她打了个电话,再三叮嘱她今晚上见到陈阿姨的侄子以后要安安分分,把平常那些大大咧咧以至于看起来略显粗鄙的行径给她收起来。同时孙女士又跟周明明说,她和陈阿姨已经“自作主张”地给周明明跟那神马侄子安排在一家极有情调又离周明明家远的要死的西餐厅见面。      孙女士偷偷告诉她,选在西餐厅对她有利,毕竟她这人有些时候有些行为实在难以见人。西餐厅那些个灯光昏昏暗暗,烛光曳曳的,别人看她也不能看得太清楚,自然少了机会去挑剔她。再配上西餐厅里头放的抒情音乐跟浪漫情调,说不定陈阿姨的侄子就这么看中她了,然后擦出爱火花,那这顿饭的意义就可以完完全全体现出来,成功的几率更加大大增加。      周明明一边听一边翻白眼,到底孙女士是从哪里得出这么个荒谬的结论,西餐厅对她有利。难道她周明明就这么差,要防着别人看到她真面目!      什么灯光昏暗烛光闪闪别人看她看不清楚,老娘还没嫌看他看得不够仔细呢!什么音乐什么情调,还他奶奶的那神马侄子看中她,呸!选妃么现在!      理所当然,这些话都是周明明内心的os,要是原封不动地把它讲给孙女士听,说不定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得不偿失。      现在是下午五点,距离晚上的“约会”还有一个小时,安全起见,周明明还是早早做好准备出门,毕竟那家据说情调满满的有利于她相亲成功的西餐厅实在是离碧水蓝天太远了,加上下班高峰,路上肯定会塞,只能提前出门,要是迟到了,孙女士又要罗里吧嗦地说她没规矩,没时间观念,把她那张老脸都丢没了,可殊不知在周明明心目中,孙女士那张老脸早就丢没了,也不差这么一桩了!       ☆、情迷意乱(一)   果然,正如周明明所预料的,去的路上果真堵车了,前前后后约摸浪费了半个小时有多,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距离六点还差几分钟而已。      刚踏入西餐厅,门口的服务员就问她是否预约了。周明明这才想起孙女士只告诉她地点,可那神马侄子的情况,电话号码根本没有留给她。周明明刚想拿出电话打给孙女士,就见到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从不远处的卡座里面站了起身冲她挥了挥手……      周明明故作优雅地拿起水杯轻轻地喝了一口,紧接着又冲对面的男人微微一笑。      可在内心里,周明明已经笑歪嘴了。      嘿嘿!平常看那陈阿姨其貌不扬,没想到她的侄子竟然长了一张挺不错的脸,虽然比不上陆晓那贱人,可周明明看着倍觉顺眼儿。      周明明对于这次孙女士给她安排的侄子兄十分满意。不但长得不错,还很体贴人,点菜之前还特地问她有什么是不吃的,点完菜了又跟她说要是不喜欢可以同他讲。      她慢慢摇头又喝了口水,再放下水杯的时候脸上笑容更加花枝烂灿,嘴角勾起的弧度都能吓死人了。      一直站在接待台后的小赵低头在客人名字后边打了个勾刚再抬起头时,不想竟然看到了陆晓。这餐厅虽然是瑞安集团旗下的连锁餐厅,可这个陆总平日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除了上两个月他来巡店的时候见过一面,小赵再没见过他。      当下他人就站在她跟前向餐厅里头四处张望。小赵立时转过身低头整理了下自己的工服,对着身后的镜面墙照了照才转身娇羞地低声说道,“呀!陆总您来了!我马上去叫经理过来!”      陆晓竖起根手指头立在唇上“嘘”了声示意她别做声,站在餐厅门口向里头张望。餐厅的灯光有些暗,他费了好些时间才找到,正踌躇着要怎么做,餐厅经理已经躬身站在他身旁了。      陆晓一脸正经的掩着嘴咳了两声,而后挺直了腰指着前方十一点钟方向的某张有人正在用餐的桌子轻轻说道,“我要坐那张。”      那桌子的客人才刚坐下没多久,经理为难地解释,“陆总,要是您要用餐不如上去二楼的vip包间吧,一楼这里我怕吵到您。”      “不要。”陆晓双手背到身后,严肃地摇摇头,“我就要坐那桌,你该不会跟我说你办不到吧。”      经理额头微微冒汗,他躬下/身声音颤抖:“不,不是!”他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陆总,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陆晓没有做声,只点了点头,看着经理小跑着过去跟那桌客人交涉了一会,又让人带着他们上了二楼去,最后咧嘴笑着跑回来励志地跟他说,“陆总,我搞定了!”前后统共三分钟。      “嗯!很好!”陆晓拍拍他肩膀随手拿起接待台上的餐牌挡住脸径直往桌子那头走去。      今晚上西餐厅有特定节目,演奏台上一少女身穿黑色长礼服正在弹着钢琴,配上西餐厅里特定亮度的昏暗灯光,格外有情调,杯觥交错间特别容易产生异样情愫。      周明明举起红酒杯跟侄子兄轻轻碰杯,又冲他笑了笑,心里暗暗偷乐,这回的层次实在比上次跟Kim去的那次高出太多倍了,她真是小瞧了孙女士的能耐。      陆晓举起餐牌挡在脸前,将经理刚斟满水的杯拿起来仰头喝光又重重地放下。经理立刻急急忙忙又给他斟上水,不想陆晓又喝光,他又再斟上又再被喝光,来来回回好几次,水壶里的水都快没了,额间不禁隐隐冒汗,突然陆晓说话了,“经理,这节目谁挑的,难听死了!还有灯光调这么暗干什么,要是客人一时看不清楚路摔倒了是你来负责吗?”      经理从裤兜里抽出小手帕偷偷擦了把汗,俯下/身不住连声道歉,他悄悄抬起眼看了下陆晓,只见他视线一直看向别处,眉头紧锁,龇牙咧嘴的,还不时蠕动着嘴唇说了两句,可声音有些小听不清楚。      经理实在搞不清楚这个陆总到底在想什么,这个周日特定节目是他吩咐下来的,况且餐厅灯光要调暗也是他提出来要餐厅人员改善的,实行了不到半年突然又开始挑剔起来,经理又擦了擦汗,向不远处招了招手很快有人过来了,他附在他耳边轻声交代了几句,那人很快走开,不消一会,演奏台上的少女下来了,餐厅里边的灯光也亮了不少。      陆晓满意地扯开笑容,又倏地将餐牌举高,隔了好一阵子才稍稍放低。站在一旁的经理目睹他的一举一动,以为他还有事情吩咐连忙凑过去,不想陆晓挥挥手说道,“没事了,你先去忙,有事情我再叫你!”      一句话说完,两只眼睛还是一直紧紧盯住离他两米外的某处,某对看似情侣的男女相谈甚欢,时不时碰杯喝上几口红酒,那个女人还一脸羞涩,听了男人的话不时低头掩嘴吃笑了两声,旁人不晓得还真以为她是这样子的人。      抓着餐牌的两只手不禁使了力,陆晓不屑地“切”了一声,心里骂道,我就知道她那个女人最会骗人,顶着张无害的脸招摇撞骗!话虽如此说,他的视线没有移开半分,始终盯紧靠窗边的卡座。      忽地,陆晓推开椅子站起身,将餐牌狠狠地丢到桌上往卡座那边气冲冲地走去。      周明明拈起兰花指拿起餐巾擦了擦嘴,须臾听到侄子兄跟她说,“周小姐,不知道你对XXXX有没有兴趣,是最近上映的新电影,要是你喜欢,咱们过几天可以去看看。”      这是在约她么?周明明张着嘴,视线对上侄子兄的,转而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可察觉地点了点头。虽然她不清楚XXXX到底是什么电影,可既然侄子兄都开口了,她也不好意思拒绝,反正只是看电影而已嘛。      侄子兄大喜,拿出手机冲着她微笑,“那咱们互留个电话吧。”      周明明用餐巾遮住了半张脸,害羞地往旁边别过脸,两只眼睛满满的都是娇羞跟喜悦,可是餐巾挡住的嘴巴已经扯开了不住无声地大笑起来。半响以后才轻轻咳了下把餐巾放下,缓缓伸出手准备接过侄子兄的手机,就在她手要碰上他手机的那一刹那……      “先生,你想干嘛?”侄子兄急忙站起身焦急地看向突如其来冲了过来一把抓起周明明的某人严声问道。      反倒是周明明瞠目结舌地看住揪着她手腕的那只漂亮的手一时间意识混沌,须臾才反应过来,捏着嗓子冲他小声骂道,“陆晓,你又想干什么!”扭身挣扎着,转头又冲侄子兄尴尬地笑了笑。      陆晓瞪了身旁的周明明一眼,手上又使了劲,扭头低声冲她恶狠狠地说道,“你住嘴!再乱动别怪我!”      “你丫的又发什么神经呀!”周明明别过头翻了个白眼,不理陆晓的威胁继续挣扎,转过头又跟侄子兄不好意思地俯身点点头。餐厅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就连经理也正要往这边走来,陆晓怒目示意他别过来,又用力地直接扯着周明明往餐厅门口走去。      这回轮到侄子兄不愿意了,他站起身走到陆晓跟前挡住了两人去路,“先生,我不知道你是谁,可我在跟我女朋友吃饭,请你放尊重点!”      陆晓本没想理他,可他硬是要冲上来,况且身后的周明明又极不安分拼命地要挣开他的手。陆晓扭过头睨了她一眼,再转过头来认真地上下打量了眼前这人,而后缓缓开口问道,“你说,你正在跟你女朋友吃饭,是吧?”侄子兄严肃地点了点头,又听到他问,“那你告诉我谁是你女朋友。”      侄子兄举起手指了指他身后的周明明。陆晓仰天失声笑了出来,好半响以后忽地止住了笑盯住他,“你丫的就是傻子,我都跟她同居了,你怎么会是她男朋友!”说完扯着说不出话的周明明绕过同样说不出话的侄子兄,在众人的注目下走出了西餐厅。      等周明明回过神来,她已经坐在了陆晓的车上,那厮已经驱车往她家方向驶去。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抓紧胸前的安全带闷声问道,“陆先生,请问我什么时候跟你同居了?”      “我有你家钥匙,又在你家住着,咱们不是同居那是什么?”      “你丫的就是傻子,不晓得同居啥意思就回去查查字典!还有你住进来根本就不是我的意愿,你别随随便便扭曲别人的想法!”周明明被他的话气岔了,车子刚停下立刻开了车门往10栋B座跑去,头也不回地丢下了一句狠话,“陆晓,你不仁别怪我不义!”顺手甩上车门随即跑的连影都不见了。       ☆、情迷意乱(二)   陆晓急急忙忙把车停好搭着电梯上了11楼刚把门打开,就见到周明明坐在客厅沙发上,头发披散下来将她的侧脸挡住了陆晓也看不清她是什么表情。      鞋柜边上放着个行李箱,那骚包的大红色分明就是他带过来的那一个,他探头往客房那边张望了下,木门大敞,里头隐约可见的一片狼藉。再回头看看他的行李箱,连拉链也没完全拉上,一只裤脚正好露在了外头,想来是她刚才上来以后临时匆忙收拾的。      “做什么?”他指着地上的行李箱问道。周明明双手抱胸坐在沙发上不说话,一时间陆晓也搞不清楚她的心思,只能再喊她几声,不想在他叫了第三声以后,周明明忽而转过头,那气势活像他杀了她全家,恨不得要把他也杀了泄愤似的。      陆晓挺起胸回望她,试图在气势上压倒性胜出一回。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十来二十秒左右,陆晓稍稍眨了眨微微发涩的眼睛,一闭一合间,周明明竟然趁他不备倏地站起身气急败坏地背着手往他这边走来,在他跟前定住了脚步。      陆晓的身体不禁往后仰,垂眼望向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周明明心虚地问道,“干嘛?”      周明明紧紧盯住他的脸一分不移,半响以后她闭起眼深呼吸了一口随即突然睁大眼睛看着陆晓,依旧双唇紧闭不吱一声。陆晓正要慢慢走上前,殊不知周明明背在身后的右手忽地举了起来,他来不及反应,只见到她手上拿着某样物件还未看清楚,转瞬周明明就将它狠狠地甩在他身上,伴随着一声怒吼,“你个不要脸的混蛋!”      陆晓慌张地接住她扔过来的东西,低下头刚看了一眼立刻连呼吸也止住了,拎着那件藏在衣柜里边属于周明明的内衣纹丝不动,一时间傻了眼。很快他又反应过来赶忙开口解释,不想脑子里刚打好的草稿还没说出口,周明明抢先出声了。      “难怪我数来数去总觉得少了这么一件,原来是你个变态偷了!”      “不……”      周明明狠瞪了他一眼,“住嘴,什么时候到你发言了!别说这件,我现在很怀疑我那些不见了的内裤是不是也是你偷了的!”      陆晓大惊,连忙反驳道,“那些绝对不关我事,你不要什么也栽到我身上去。”      “哼!”周明明冷哼一声,随即一步一步向前逼近他,冷声道,“陆先生,自从被我发现你装瞎以后,我就总觉得上哪都能见到你一样。”见他那两只眼睛的视线还定在那件内衣上,周明明脸上一热顿了顿,一把将内衣抢了回来收在背后,抬眼瞪了瞪眼前那个搞不清楚状况竟然还想要伸手拿回来的某人指责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也戳瞎!还有你到底是脑子有问题还是心理变态,上次酒店的事情我根本就不记得,你一个大男人揪着一件我都忘了的事情把我耍的团团转我也认了,就当我自己不走运。可这次你当着别人的面说咱俩在同居是什么意思啊!”      “我……”陆晓张张嘴想要解释,可周明明一字接一句地完全不给机会他,像机关枪一样连气也不喘两下,“你你你,你什么你!你不用说了,我就知道你这人心里不平衡看不得别人生活比你舒畅是吧!你丫的你还能解释什么!你说啊你说啊!”      看着眼前咄咄逼人的周明明,陆晓只觉得耳边吵得很,跟几十只苍蝇围攻他没什么两样。视线不禁落在了那两片一张一合的嘴唇上,血气涌上了头冲破了一直堵在脑袋里的混沌,一时间就像烟花直冲上天爆破散开形成璀璨夺目光景的那一瞬间,陆晓想也没想抬起了手俯下/身去……      “你……嗯!”温热的气息倏地打在脸上,唇上一紧,刹那间,周明明望着那张近在眼前的脸,瞳孔不禁放大了好几倍,后头要说出来的话连同嘴唇被吃个精光。      这个吻来得突然,周明明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眨着眼一动不动,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一亮,陆晓放开了他捧住她脸颊的双手,松开了吻住她的嘴唇,缓缓地站直了身。      “扑通扑通——”左心房上被这个突如其来地吻吓得急促跳动,片刻间周明明盯住他衣服领口上的绣线顿时失了焦距,连话也说不出来。须臾之后,一把低沉磁性的嗓声自顶上传来,更加吓得她目瞪口呆。      “周明明……我,好像喜欢你了。”      视线从他衣服的领口慢慢往上移动,最后落在了他的脸上,思绪一片迷茫,又听到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周明明,我好像喜欢你……”      “啊!!!!!!!!!!!——”周明明尖声大叫起来,随即扬起手“啪——”的一声响彻屋里。      陆晓失神地瞪著眼前的人,脸上隐隐发热发疼,他慢慢抬起手覆上左脸颊而后回过神来吼了声,“你打我干什么啊!”      周明明抬眼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方才呼了他巴掌的右手,故作姿态地扯高嗓子大声斥道,“谁叫你突然吻上来!”随即脸蛋红得滚烫。      陆晓扁扁嘴,轻轻揉了揉脸颊,学着她拔高声嗓大声问道,“那你无端端大叫什么!”      脸上倏地又烫热起来,周明明看住他的视线不禁飘到了他身后那只骚包行李箱上,须臾才搓着手指嗫嗫嚅嚅,“谁……谁叫你说喜欢我!”      陆晓有些气,可他又不好发作只好一股脑地把气全吞进肚子里去,盯着她的头顶好一会才开口,语气里说不出的满满都是委屈,“周明明,我是很认真的。”话刚说完,周明明本来低着的头又低下去好几分,陆晓一直等着她给他答复回应,可几分钟过去了,周明明回应给陆晓的始终就是一个头顶。      “喂……周明明……”陆晓伸手试着拉住她的手,原先以为她会躲开,不想竟然顺利地让他牵住了她的手,嘴角不禁微微勾起,忍着笑又重复了一次,“我说我喜欢你呢。”      周明明只觉得自己心脏跳动的频率越发地快了,尤其刚才他嘴唇碰上她的那一瞬间,时间彷佛静止了一般,急促跳动的心脏似乎就在下一秒蹦出来一样,她觉得自己快要因为加速的心脏跳动而窒息死亡了。      手上一紧,陆晓不知何时牵住了她的手,而后听到他沉着声又再说起那句让她脸红心跳的话,周明明,我喜欢你。      嘴角微不可察地轻轻勾起,心里不自觉地偷乐了一下,却还是缩开被拉住的手,不想陆晓又用力握了握,一来一往间,他又说话了,“周明明,我在跟你说话呢,给点反应好吧!”      “嗯——”周明明抿抿嘴发出微弱的一声,放弃了手上的挣扎,张嘴吸了几口气正要开口,不料陆晓身后那扇门上的门锁发出了响声,是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Kim上次已经把钥匙还给她了,这屋子的钥匙除了她自己跟陆晓都有一把以外,就只剩下……      来不及思考,周明明挣开了陆晓的手一个箭步冲到了门后立时把门从里头反锁上,陆晓跟在她后头正要张嘴,周明明立刻掂起根手指竖在唇上作势无声地“嘘”了一声又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陆晓满脑子疑惑,却还是跟着她说的做,不料门外传来一声巨响,随即门被拍得震天响。      “周明明!你个死丫头!知道我来了就把门反锁是吧!快点给我开门!”      周明明无声地舒了口气,果然门外来人是孙女士,看来是侄子兄已经把今晚的事情通风报信了,她刚开始思索着要怎么把孙女士打发走,不想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周明明迫不得已接了,孙女士那大嗓子从门后跟手机那头两方夹击他,“周明明,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陈阿姨的侄子已经跟我说了。我就说你怎么突然要搬出来,原来是为了要跟人同居啊!你快给我开门,今天要不开门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不等孙女士把话说完,周明明倏地把电话挂上,惊慌地挠了挠头,转身不知所措地张望了屋子一圈急得跳脚,孙女士可不是随便打发得了,真不让她进来看一圈,她绝对不会罢休。      忽而看见立在眼前的两只脚,她抬起头视线对上陆晓的,把心一横,计上心头,反正死活也要试一试了!      几分钟后……      周明明蹑手蹑脚地将门打开,隔着一条小缝,视线撞上了站在门外好一阵子的孙女士恶狠狠的目光。      “妈——”她刚叫了一声,孙女士立刻扬起手,吓得周明明松开拉着门的手捂着脑袋尖叫着向后退了几步,趁着这空当,孙女士一把推开了门走进屋里来,经过她的时候还不忘瞪了她一眼,眼风所到之处无不冰封三尺。       ☆、情迷意乱(三)   “我就说了我没跟人同居!”周明明跟在孙女士后边看着她将屋里巡视了一轮,从露台到厨房,从厨房到洗手间,又从洗手间出来去到客房,但凡有箱有柜的地方,孙女士通通找了个底朝天,总之能藏人的地方都要翻一遍,可什么也没找着。      最后,孙女士在周明明房间前停住了脚步,缓缓举起手搭在门把上。      门锁被扭动的瞬间,周明明立时叫住她,“妈——”孙女士回过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周明明霎时闭嘴不出声,屏住呼吸连气也不敢喘直接用手捂住眼睛都不敢看下去了。      “咔哒——”一声,房门被打开,发出吱呀的声音。里头伸手不见五指,清凉的夜风从窗户小缝吹了进来扬起薄纱窗帘,依着外头的光,依稀看出房里大致的轮廓,所有物件都安安静静地躺在原处。      一时没了声音,周明明慢慢睁开眼,却见房里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她往里边探头看了看竟然丁点异样都没有。她顿了顿,转而回过神站在孙女士身后小声低语道,“我都说了,你就信个陌生人也不信我!”孙女士没接话,径直走进屋里上下左右打量了一圈,最后立在衣柜前……      倏地拉开,里头除了乱七八糟捆作一团的衣服以外,什么都没有。      孙女士转过身又踱步走到窗台边上,薄纱窗帘洋洋洒洒地迎风飘起,一道黑影映在上头隐隐若现,咋看之下还有几分像人影,难道!周明明一把冲上前挡在孙女士跟前,转而站直身嬉皮笑脸地谄笑道,“孙女士,我看你是疑心病又起了,这么晚了不如先回家明早我去找你跟周先生喝茶去好不!”周明明含胸弯腰搭拉着孙女士的肩膀推着她往门外走去,不想孙女士挑挑眉,脚下像是生了根一样推也推不动。孙女士微微一笑,有些恐怖,她和周明明说:“担心什么!也不差这两秒钟了。”话音刚落,孙女士扬手将窗帘掀开,周明明不敢回头,提心吊胆地看着孙女士一张脸从小人得志立时换成了出乎意料。      周明明扭过头,只见到防盗网上放着盆仙人掌,骤眼看去竟有几分像个蜷缩成一团的人。她微微扫了眼屋里,满心疑惑,但转念又暗暗松了口气,不想孙女士定睛瞅着她。周明明扯笑轻推了她一把,小心翼翼地说道,“哎哟,孙女士,你看吧你看吧!我都说了!”她边推攘着孙女士往门外走去,一边又上下看了眼屋里,正要松口气跟孙女士一块走出的房间的时候,借着客厅的灯光,床底下竟然露出了一条四角裤的裤脚,愣得她眼珠子都快要跌出来了。      她脚下不自觉顿了顿,孙女士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见周明明盯住一处愣住又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      “不……不要……”周明明来不及阻止,孙女士的目光已经渐渐移到床边,就在即将露馅儿的瞬间……      “周小姐!”屋外突然传来叫声。      趁着孙女士偏过头去看外面的几秒钟,周明明手忙脚乱地将那条差点露出破绽的四角裤往床底下踢了踢,随即又推着孙女士往屋外走去……      “上来看见门开了以为发生什么事请,才过来问两句。”楼下管理员走出门转身看着周明明跟孙女士两个人,“那下次注意安全,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周明明和孙女士冲着管理员点头说了声谢谢,又看着他进了电梯而后随着电梯门关上不见了人。转瞬又剩下她和孙女士两个人了,周明明掐了掐手心不敢说话。楼道里的声控灯关了又亮了,她偷偷斜眼瞄了下孙女士,不想孙女士忽地又扭过头来看向她,两人视线不其然对上,吓得周明明收回视线。      楼道里的灯又关了,孙女士咳了两声又亮了起来。周明明犹豫片刻颤抖着正要开口,孙女士先发话了。      “周明明。”      “是!”      孙女士睨了她一眼,倒是又继续说,“你都长这么大了,妈也管不了你多久。要是真有男朋友就把他带回家和我跟你爸正式见上一面。”周明明拼命点头说知道知道,企图将孙女士打发走,果不其然,孙女士没再多啰嗦踱步进了另一台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周明明笑嘻嘻地冲她挥手,看着电梯门闭上,周明明顿时舒了口气,转身抬起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却听见“叮——”地一声,她抬眼看了看,才合上门的电梯竟然又打开了,孙女士再一次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周明明来不及把手放下,就这样张着嘴看着孙女士再度登场。      她颤巍巍地喊了声妈,孙女士倒是没说其他,凝了她好几秒以后才慢悠悠地开口,“刚才忘了说,周明明啊,这男朋友归男朋友,你可别给我乱搞男女关系。”语气淡淡的,像是跟她说了两句家常话,可周明明听出了孙女士话语里的威胁,要是她乱搞男女关系,就是九条命也不够用。      电梯门再次关上,周明明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从11变成了10才真正放松下来,她顺了顺胸口,孙女士差点没吓死她。好不容易脑袋得了空倏地想起了些事情,她匆匆忙忙地往回跑……      “喂……陆晓!”她靠在墙边往睡房里探进半边身,又小声地喊了喊,“陆晓,我妈走了,可以出来了!”回应她的只有自己的回音。      周明明狐疑地张望了好一阵,房里还是没有动静,她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又叫了好几声还是没人应她。      刚要转过身,床底下发出“咚——”的一声,只一秒又听不见了。      “是你么?陆晓?”周明明猫着腰一小步一小步地走近床边,轻声唤着他的名字,可除了刚刚那一声响动忽地又没了下文。周明明在床边蹲下/身,慢慢趴到地上伸手往里头胡乱摸了把,再伸出来满手都是灰尘以及那一条四角裤。      周明明嫌恶地看了两眼刚要随手扔到后头又顿住了,拎起那条四角裤擦了擦沾在手上的灰尘才又丢到了一边去。转而又俯下/身去侧头往里边瞄了下,殊不知里头竟然多出了两只泛着光的珠子,吓得她“呀”了一声,一个愣怔扑倒在地上。      还没反应过来,床底下又传出了阴森森的声音,沙哑压抑,听着好像挺辛苦的样子,“周,明,明……”      “陆晓?!”周明明挣扎着爬起来,挑眉大声喊道,“你丫的装神弄鬼,我喊你的时候早干嘛去了!”她一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准备走出房,刚抬起脚,屋里又响起一声幽怨而哀伤的声音。      “别……别走……”她皱皱眉,随即又听到他说,“我好像……好像卡在里面了……”      “……”      活到这把岁数,周明明已经认命了,男人神马的都是镜花水月的东西,尤其优质男人。说起优质男人,周明明一个也没遇过,能遇上的都是幼稚男人。本来Kim那厮凑合凑合也能算得上优质,可最后结果还是她斗不过别人,斗不过女人也算了,连男人她也要甘拜下风,总结起来,她周明明就是倒霉。      于是乎,别说情书,送花之类的,就是表白,她周明明也没碰上过一个。      这些都是在今天之前……      今天之后,她催泪的感情史上终于迎来了第一道光,而且竟然是隔壁房间那个家伙。      周明明呆坐在电脑前,脑子里一片混乱,一时是陆晓耍她的场景,一时是他说他喜欢她的那瞬间。      她缓缓抬起手轻轻摩挲下唇,干干的唇上似乎热烫热烫的,她伸舌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忽地脑海里闪过今晚上那个忽如其来蜻蜓点水的吻,脸上一热,周明明不住摇摇头,手上不住用力捶桌,嘴里暗骂道,呸呸呸!      “老金,好像有人说喜欢我了,咋办呢。”周明明啪嗒啪嗒地敲得键盘发响,她思考再三还是别过脸重重地按下回车键,果然,三秒后,“哔——哔——哔——”,“哔——哔——哔——”,一声连一声,看来Kim对这个话题极有兴趣。      周明明扭过头来看,又果然,入眼第一句就是,“噗嗤!七月十四早过了,谁还不走运给鬼遮眼了!”      她咬牙切齿地抠了下键盘,还没来得及回复就收到他另一条信息,“哎,我说周明明!你有对象了就早点告诉我嘛,亏我上次鼓起勇气才把那群人召集起来供你挑。”“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要是那些人你都能接受了,以后有什么男人是你不能接受的。”      再多想要说的话,最后都只化成了几个字,周明明又在键盘上飞快地敲了好几下,最后想也没想直接空格回车地发了出去。      Kim立时发了个疑惑的表情过来,随即又是一条信息,“多久以前的事了你还拿出来说啊!”      周明明怒了,可她又不甘心,愤恨地再戳了几下键盘,又是习惯性地直接空格回车地发出去,转瞬又收到了Kim那贱人的回复,他说,你去年买了个表就买了个表,关我屁事啊!      世上最悲惨的事不是我爱你而你却爱她,而是你想骂人的时候连输入法也要与你为敌。      最后,她只好打了三个字发过去。      “你好帅。”“谢谢。”周明明恶心了下又回了四个字,“你应得的。”      屏幕右下角的小企鹅突然变成了闪烁的小喇叭,周明明点开来看,是加好友的验证信息,号码看着用了挺久的,等级比她的还要高。原先对于这些信息周明明通常是直接点叉,可这次的验证信息竟然附上她的名字。      最近群里好像说要大学同学聚会,说不定这号码是她大学同学的。周明明没多想直接通过了验证,随即又发了条信息过去问他,“同学,你谁啊?”      这个叫“....”的同学大概打字速度有些慢,隔了10来秒后才回她,可等周明明看到了他发过来的信息差点没一口水喷到屏幕上,她手指飞快地啪嗒啪嗒地敲了几个字发过去。      “作死你啊陆晓,耍我是吧,有话不能直接过来跟我说么!”周明明擦了擦嘴角的水渍,这次回复的时间缩短了,他说,“我敲门了,没人应。”      周明明撇撇嘴,倒是转开了话题,“这号码你的?”“不是,刚买的。”周明明又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买来干嘛?”“跟你说话。”陆晓答得挺快,连片刻犹豫都没有直接就回了,亏周明明还挠破头了想着到底要怎么回他。      忽地,小企鹅又发出声音了,还是陆晓,这次只有一个字“喂”。      “干嘛?”周明明随意答了句。      “我说我喜欢你是认真的。”      周明明一时定在那儿,看着这么一句话顿时连字都不会打了。       ☆、情迷意乱(四)   Kim和于倩怡分坐两头你眼看我眼,服务员进来给两人各倒了杯水后又出去了。      “你是谁?”等房里又剩他们两个人,于倩怡率先开口问道。      Kim“啧”了一声,随即反问她,“那你又是谁?”      话音刚落,包厢门倏地被推开,发出一声巨响。两人不约而同抬眼看过去,来人正正是陆晓。      “我说,你把我叫出来干什么?自陆晓进来以后,包厢里气氛刹时又安静下来,陆晓倒是斯斯然地靠坐在椅子上不停敲着桌面,眼睛始终看着放在手边的手机。Kim等不及了,冲着他叫了一声。      于倩怡却是坐在了一边挺直了腰看着他们俩。      “嗒嗒”的声音持续了将近一分钟,陆晓的手终于停住了,“你。”他顿了顿,视线定在了Kim的脸上,缓缓开口,“跟周明明是什么关系。”      Kim愣怔了下,“什么什么关系?”“男朋友么?”“当然不是!就算是也是曾经!”Kim一个激灵站起身连忙挥手否认。      陆晓满意地点点头,喃喃道,“也是!就她那质素确实也就我愿意接收……”Kim瞥了他一眼,“你想干什么?”陆晓往前凑了凑,话锋一转,小声问,“Kim,要是我想追她,你能帮我不?”      “哦——”Kim挑挑眉,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奸诈地冲他淫/笑,“难怪问我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原来如此。可是……”      陆晓侧身避开他的视线,斜眼望向他,小心地重复着他的话,“可是……”      Kim点点头,笑得更加灿烂,可下一秒他立刻板起脸正色说,“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呐!周明明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事成以后给你介绍比周明明好千百倍的怎么样。”陆晓嘴角微扬,试图以诱人的条件吸引他。可Kim冷笑一声,“啧,女的我才不要。”      陆晓眉头皱了皱眉随即展开,头脑顿时开通,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笑道,“男的我也认识不少,想着想着好像有好一些挺适合你的。”Kim眼珠子转了转,头侧过一边去眉头跳得更高了,陆晓专注地观察着他,不消一会Kim转回来看向他,挤眉弄眼地奸笑道,“看你这人各样条件都不错,将周明明交给你也让人放心点。我就勉为其难接受你的请求好了。”      两人战略性地握了握手,手刚碰上,Kim一脸认真地提醒陆晓,“你答应我的可别忘了。”“肯定肯定!”达成约定的两人又相视j□j了几声。      坐在一旁的于倩怡看得毛管都竖起来了,看着Kim心里揶揄道,看吧,这就是朋友了。      于倩怡撇撇嘴才刚喝了口水,忽地听到陆晓喊她,她赶忙把水咽了下去,把水杯放下立刻站起身应了声,“是,陆总。”      陆晓双手搭在脑后,视线依旧定在桌上的手机。忽地手机一响,陆晓立时手忙脚乱地拿起了手机,脸上的表情变了三变,先是兴奋,再是惊愕,最后就是不甘心,一脸恶形恶状地冲着手上的手机低声喃喃几句又把它放回桌上,随即抬起头看向于倩怡,脸上看不出情绪,说起话来却是支支吾吾的,“那个,Cindy,你们女生都喜欢什么样的方式。”      “方式?”于倩怡愕然,陆晓叹了口气,低头扶着额小声说,“就是……男人追求女人的方式。”“……”      昨晚上孙女士大闹周明明的狗窝,以至于今儿个周明明大包小包地两手提满东西屁颠屁颠地奔回周家给孙女士请罪。      “孙女士!妈!爸!帮我开开门!”周明明空不出手来开门,只好隔着门冲屋里喊了几声。须臾响起开门声,门一下子被打开,低着头的周明明首先看到周先生的拖鞋,于是乎抬起头咧着嘴高声欢呼,“谢啦!周先,生……怎么是你!?”      从屋里边出来给她开门的竟然是昨晚上跟她相亲的侄子兄,周明明失声大叫,一连后退了好几步。身上裹着围裙的孙女士闻声抓着锅铲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大吼一声,“周明明!你叫什么叫!丢脸死了!”      周明明立刻捂着嘴,瞅着侄子兄侧身避开他慢慢移步进屋里,侄子兄向她伸出手想要帮她拿东西,周明明即刻闪过身,压着嗓子连声婉拒他“不用了,谢谢!谢谢!”      周先生坐在窗边戴着副老花眼镜正在研究象棋,桌上放着两杯茶,一杯是周先生的,另一杯不用想肯定是侄子兄的了。趁着侄子兄进了厨房,周明明立刻做到周先生对面鬼鬼祟祟地半捂着嘴小声问道,“爸!现在什么情况?”      周先生盯着棋盘好一阵子,才托着腮慢吞吞地抬起头看了眼周明明,别过头又瞄了眼厨房那头,转而低下头继续盯着棋盘,身体微微一侧背对了厨房,右手支在桌上把半张脸挡住以后,周先生才偷偷抬眼跟周明明说,“你妈在看着。”说完还不忘了冲厨房的方向眨了眨眼。      周明明一听,立刻坐直身,偷偷摸摸地斜着眼跟着周先生往厨房那边瞄过去。果不然,孙女士也拎着把菜刀正往这边光明正大地看过来。周明明心里一抖,赶忙收回视线学着周先生的样子认真专注地研究着棋盘。      “你妈说要请陈阿姨的侄子过来吃饭给人家好好道歉。什么意图你自己想想,反正好自为之了你。”周先生拈起颗棋子往前移了一步。周明明有学着周先生执起颗棋子往前移了一步,刚碰到棋盘,周先生一手打在她手背上,嫌弃地骂道,“有你这么下棋的么,说了马六进八多少次了。”周先生一边说着,一边将刚刚周明明动过的棋子放回原处,冲她挥挥手叠着声让周明明到一边坐去,别毁了他这盘棋。      周明明嘟着嘴只好起身滚到一边去。      周先生下棋没空鸟她,就是想鸟,厨房里头的孙女士也在实时监控着他们两父女的一举一动,也不能鸟的太深入。孙女士在厨房里忙着,周明明也进不去,因为侄子兄还在里头给孙女士打下手,现在进去了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周明明瘫坐在沙发上无聊地摁着遥控换台,接连换了十来个也没找到感兴趣的,全都是新闻新闻新闻,最后她直接把电视机关了,拿出手机刷网页。      忽地手机一震,后台的QQ显示有信息,周明明点开来一看,竟然是昨晚才加的陆某人发过来的。      “周明明,怎么不复我?”昨晚周明明没回复陆晓的信息反而下了QQ,把电脑关了直接倒在床上就睡了。周明明没想到他会接着问,先是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在手机上敲了几下,“我干嘛复你。”周明明盯着手机十来秒,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她揉了揉脖子倒在沙发上躺下了来,手指在屏幕上不停往上拉,始终不见有新信息进来。      “吃饭了!”孙女士的声音从饭厅传过来,周明明的QQ还是处于死寂状态,陆晓的头像却是转瞬直接变黑了,连一条信息也没有。“丫的耍我!”周明明狠狠往他的头像戳了下,随手往一旁丢开起身去厨房帮忙端菜出来。      陆晓那丫的人间蒸发不说,这顿饭周明明吃得各种不顺心。才刚入座,孙女士就发话了。      “周明明,你看看你,小杜是客人也帮忙做饭,你一回来就只会躺沙发上,成何体统。”侄子兄正是孙女士口中的小杜。      周明明偷偷睨了眼侄子兄,心里暗骂道,这人真是事儿多,帮什么忙!可脸上却是一副谦虚受教的模样,正儿八经地给孙女士认了错,“知道知道,孙女士,下次你女儿我一定会提前回来把做饭这活一手包办的,您放心!”      孙女士正在夹菜的手顿了顿,随即抬眼瞪了她一眼,慢悠悠地开口道,“做饭免了,跟小杜多些聊天就好了!一进来好好的招呼不打就会大呼小叫的,让小杜看了笑话。”说着又把夹起来的鸡腿放到侄子兄的碗里。在一旁举着碗凑了过去准备接下鸡腿的周明明着实尴尬了一把,只好也不屑地瞅了隔壁侄子兄一眼,执起筷子扒拉了几口饭,殊不知一双筷子伸了过来,往她的碗里边放了只鸡腿。      周明明顺着筷子看过去,居然是侄子兄把孙女士给他夹的鸡腿又转过来放到她碗里边去。周明明愣着了,盯着侄子兄好一会,随即听到对面传来小小的笑声。她转过头来,正好看到孙女士掩着嘴偷着乐,见周明明看着自己,孙女士倒是说话了,“周明明,你看,小杜多关心你呐!你就认认真真地把这鸡腿给啃干净好了。”孙女士这番一语双关的论调听着有些恶心,周明明“啧”了下,在众人的注视下啃起鸡腿来。      孙女士洗碗,周明明见到侄子兄又要帮忙,她一把抢过他手中刚收拾起来的碗筷。侄子兄刚想说话,周明明先开口,“要是连这个也让你做了,我就没啥地位了。”说完将碗碟搬进去厨房里去,孙女士正好在刷锅。      周明明凑到她身后,先是转过身去瞄了下后边确认没人了才敢说话,“喂!孙女士,你让他来干什么?”“你昨晚上连声招呼也不打直接把别人丢在西餐厅里头,你还好意思问我让他来干什么。”孙女士刷着锅,丁点也不看向她。周明明讪笑,她没想到孙女士又拿昨晚上的事情说事儿,只好一味傻笑企图将这话题打发过去。      孙女士瞅着她那傻样,须臾又说话了,“昨儿个我替你想过了,要是你交了男朋友又不敢带回家来让我跟你爸瞧瞧的,肯定是怕我跟你爸不满意。”她顿了顿,眼角看了下坐在外头跟周先生下棋的侄子兄,又回过头来跟周明明教育道,“我瞅着这个小杜人不错,有礼貌又有耐心,各方面条件都挺不错,总归比你那个好很多。”      见周明明不说话,孙女士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这些都要你自己考虑考虑,我这个做妈的也干涉不了多少。”      周明明趁着孙女士别过头去继续洗碗的空当冲着她的背翻了个白眼,嘴上嗫嗫嚅嚅地学着孙女士的嘴脸把话重复了一遍。孙女士倏地又回过头来,周明明立刻换了张嘴脸,认真地回应起孙女士的话来,“哎,行了孙女士。”      从厨房里出来,周明明抬头看了下墙上的挂钟,正好八点半。周先生没下棋了,倒是开了电视来看,侄子兄又是在一边陪着他。周明明不禁产生了错觉,大概侄子兄喜欢上她爸了才一天到晚陪着周先生做这做那,拿着零食在边上坐了下来,拿起遥控换了个频道,却听到侄子兄的声音,“忙完了?”      “……嗯,啊!”周明明才刚捡起片薯片放进嘴里,后脑勺被人狠狠打了下,孙女士的声音立刻响起来了,“周明明,才吃完饭多久,真是饿了刚才不多吃点饭。”“我就是嘴痒而已,关饿不饿什么事啊!”周明明捂着后脑勺嚷嚷起来,孙女士不理她,自顾自地把遥控拿了起来,换成了周先生原先在看的频道,还不忘瞥了她一眼,“现在都几点了,还不赶快回家。小杜也住你们那头,你俩就一块回去正好有伴。”      话音刚落,侄子兄十分识相地站了起来附和孙女士的话,“阿姨说的没错,一块回去正好有伴,大晚上一个女生回去挺危险的。”周明明的视线在两人间来回逡巡,心里头冷笑了几声,这两个人眼色打得这么明显,还当她看不见。      侄子兄已经出了门口去按电梯了,周明明来不及反应被孙女士一把拉了起来,连着包包一同被“赶”出了家门口。孙女士好像活见鬼一样,把包塞到她怀里以后,叠着声跟她和侄子兄说了几句再见以后直接回了屋把门关上,看也不看周明明一眼。      电梯从负一层上来,还有好几层才到。周明明抬眼看了下侄子兄,见他也在看她,尴尬地冲他笑了下没说话……      侄子兄的车就停在楼下十来步远的地方。周明明本想做到后边去,不想侄子兄先下手为强好心给她开了副驾驶的车门,隔着车身看着她。周明明的手才刚扣在门上都还没开车门,见到侄子兄凝着她,周明明只好幽幽地把手放下,踱步走到副驾驶那头。      密闭的空间里异常安静,缓缓地凉风从空调口吹出来。从孙女士家回碧水蓝天那边,开车也要一段时间。气氛太诡异,周明明最受不了这样的状况,佯装嬉皮笑脸,“哎,闷死了!咱们听听电台吧!”随手把车载广播打开。      电台里正在做某个情感热线的节目,主持人刚好接通了个电话,是个女生打过去。电话才刚接通,那女士噼里啪啦地劈头就是一句“我烦死了那个跟我相亲的男人了……”后边的内容还没听到,周明明已经眼明手快地讪笑着把广播关了,回过头看着侄子兄尴尬地嘿嘿作笑,心里却是已经开始骂三字经了,什么狗屁节目!      侄子兄也跟着她笑了笑,脸上倒是看不出异常。半响以后车子在一个红灯口停了下来,周明明目不斜视一直看着交通灯旁变动的数字,不料侄子兄说话了,却是“兴师问罪”,跟她问起了昨晚上的事情。      “昨晚那个是你男朋友么?”“……啊。”周明明愣了下,惊呼了下之后又没了下文。一时间车里又安静了下来,前边的车已经开始缓缓动了,周明明坐直了身扯着安全带又开了另一个话题,“昨晚上的事情是你跟我妈说的么?”      周明明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话刚出口才觉得好像语气不太对,侄子兄也明显呆了呆,紧接着反应过来,连忙解释,“我就跟我姑妈说了,大概是她跟周阿姨说的。”他转头看了看她,“要是给你造成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侄子兄一脸抱歉,弄得周明明也不好意思起来。      直到到周明明家楼下,两人都没再说话。车都还没完全停下来,周明明已经提前把安全带解开,等着侄子兄把车停下来就赶紧下车,头也不回地跟他说了声“再见”,可在心里头周明明暗暗补充了句,最好再也不要见。      周明明正想要把车门关上,侄子兄喊住了她,“周小姐,我下次能约你出来么?”      “……”      门才刚推开一条小缝,屋里立时传出一阵悠扬的钢琴声,陆晓正坐在客厅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屋里只开了小灯,昏黄微弱的灯光再配上悠扬的音乐声,怪有情调的。周明明换了鞋才慢慢走到客厅,冲着陆晓背影喊了声却是没人应她。周明明瞧了眼饭厅那边,这一眼差点没吓死她。      灯光,音乐神马的已经够吓人了,饭桌上竟然还放着两份牛扒和红酒,还有蜡烛跟玫瑰花。这么一搭配,周明明觉得很眼熟,有些像电影电视里头演的那样……      周明明蹑手蹑脚地走到沙发旁,偷偷瞧了眼陆晓的神色,那脸黑黑的,似乎即将要爆发似的。她轻轻地把钥匙放回包里,小心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音乐换了另一首,节奏比先前的还要更加缓慢和忧伤,周明明缓了缓才指了指饭桌上的东西慢慢开口,“你还没吃饭么?”      周明明一边问,一边观察着他脸上表情的变化,可陆晓纹丝不动,连眼睛也不眨一眨。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明明见他还是没反应,撇撇嘴准备起身回房,不想陆晓倒是开口了,不过却不是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自顾自地问了个不着边的问题,“刚才那个人是谁?”      “什么人?”周明明听得一头冒水,挠着头想不通他在问什么。陆晓睨了她一眼,视线又看向前边,双手交叠在胸前,再开口,声音有些不耐烦,“刚才开车送你回来的那个难道不是人么?”      陆晓有些恼火,他在这里捣鼓了一下午就想给她制造些惊喜。Cindy说了女人都喜欢些浪漫有情调又充满惊喜的戏码,Kim又说周明明最适合一些恶俗狗血的东西,反正电影里头那些情节她就最喜欢了,越狗血越好。于是乎,他看了一下午的电影终于给他找着了些门路。      可他在屋里等了又等就是不见有人回来,那些个牛扒都凉了,给她打电话又没人接。在屋里来回转了好几圈以后陆晓终于忍不住,搭了电梯下楼在门口张望着她啥时候回来。      十分钟二十分钟过去,回家的人倒是有好些个就是不见周明明。个个经过门口的人都往他这边看了好几眼,弄得他见了人也不好意思抬头只能举着手机把脸遮住。      又过了好几分钟,一辆车从小区门口驶了进来正好在这边停了下来。陆晓倒是看了一眼以后又继续往小区门口的方向张望,见着个走路进来的不免留心看了下,刚好走到路灯下才发现那人又不是周明明。视线收回来低头看了下手机,已经九点多了,心里郁闷着那个周明明到底上哪去了。才刚抬头不想见到了那个他等了一晚上的人正俯身凑在车窗上跟车里头的人不知道说些什么。      陆晓赌气地在门口等了她好一阵,本来想看看她到底要聊到什么时候,哪想到周明明好像依依不舍一样跟车里边的人聊个不停。陆晓只觉得她那背有些硌眼,一跺脚转身就去搭电梯上楼了。      他气鼓鼓地扭过头冲着周明明嚷嚷了一声,“刚才送你回来的是谁?”       ☆、情迷意乱(五)   “刚才送你回来的是谁?”“哦!不就是昨晚相亲的那个。”陆晓这样一问,周明明倒是明白了。      陆晓冷哼一声,丝毫不理周明明,两只脚大模厮样地交叉着搭在玻璃茶几上,冷不丁地飘出一句,“昨晚上不是连电话号码也没留么,你怎么又跟他搞上关系的!”      “哎,陆晓,嘴巴放干净点,什么叫搞上关系!”周明明本来对他饿了一晚上这事儿也是心存内疚,殊不知他竟然顺着杆子往上爬的本事越发高超,她有些恼了,吊高嗓子喊了句,“那人可是我妈朋友的侄子,昨晚上你把我带走丢下他一个在餐厅,我妈怎么说也得请人吃顿饭补偿一下。真要搞上关系,也是你造成的!”      “哼!”陆晓自知理亏,堵着气坐一旁不说话。周明明也懒得理他,径直起身要回房,却在转过身来的瞬间,看到饭桌上陆晓准备的东西,心里一软,又架不住地回头看了看他,软着声问道,“饿不饿,要不要给你煮个面吃?”      “哼!”陆晓再次顺着杆子爬了,冷哼一声直接站了起来越过周明明径直回房里去。周明明对着他的背连戳了好几下,“切!傲娇个屁呢!”      房里窗帘没有拉上,周明明躺在床上正好看到窗外的天空黑的正浓,连月亮也看不见。她忽然想起侄子兄来了。他问她下次能不能约她出来的时候,周明明着实暗自欢喜了一把,那时候正要开口,脑子里却倏地闪过了一张人脸,最好莫名其妙地回了句不好意思。      周明明觉得自己肯定是给人下了降头,不然怎么最近在这些关键时刻都会不其然地闪过某人的脸呢!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下,周明明懒洋洋地拿起来看了下,又是QQ信息,又是某人发过来的。周明明觉得他根本就是个神经质,不鸟人的是他,现在要鸟人的又是他,丫的就是个心理变态。      周明明本想不理他,可转念又想,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先看看他个变态还能说些什么。      点开来一看,里头只有一句话,竟然又是为了侄子兄那事。      “你是不是喜欢他?”      周明明觉得啼笑皆非,随手回了句,“你到底从哪里看出来的。”隔了一会,陆晓才回她,“切,我哪知道你。”语气看起来不可一世,周明明冲着手机屏幕骂了句,“拽个屁啊!”      忽地想起件事情,周明明啪嗒啪嗒地迅速用手机打了字发过去,“陆晓,我存在电脑里面的照片是不是你删除的?”那头先是不说话,周明明接连发了好几个愤怒的表情,陆晓才有反应,不过也就两个字,手误。      周明明大怒,“你凭什么删我图片啊,你丫的现在是找抽吗?!”他奶奶的那可是她多年积聚下来的心血,真是千年道行一朝丧啊!      陆晓倒是不以为然,说什么我赔给你又怎么样,看得周明明来气,赔个毛线啊!      不想陆晓说到做到,果真发了张图片过来,周明明疑惑地点开来看,差点一个手滑自行将手机砸到脸上。      周明明没想到,陆晓竟然把自己的照片发过来了,仔细看看还是刚刚才拍的。      周明明不禁冒冷汗,“你还有没有羞耻的。。。。”      手机很快又震动了下,陆晓这次回得倒挺快,周明明拎起手机一看,耳朵顿时烫热起来。上头还是只有一句话……      “要是知道羞耻还怎么把你追到手。”      脸颊烫烫的,周明明一把将手机收到枕头下,双手压到脸上试图给自己降降温。不料枕头下的手机又是一震,周明明手忙脚乱地将手机拿了出来按开来看……      红着的脸立时变黑。      “对付你这种没节操的,羞耻真的不怎么管用。”      周明明瞅了两眼,二话不说直接退了QQ,顺手还把手机关了,翻过身去睡觉。      另一边厢的陆晓倒是躺在床上捧着手机看了许久,可等来等去最后只等到她的头像变黑了。      “啧,怎么说下线就下线啊!”陆晓闷声嘀咕。Kim跟他说,对付周明明必须得使出欲擒故纵的方法,不然她肯定瞧不上。      现在纵是纵了,可怎么看着周明明也不像是给他擒住了,倒像是把他给吊住了……      ……      电视上在播午间新闻,周明明百无聊赖地拎着遥控器不停地换台。      最近,周明明浑身不自在,总觉得少了些东西似的。      她侧躺到沙发上拿起手机开了锁,屏幕上立刻出现当前的日期时间。周明明盯着那串数字好一会,心里默算了下,好像连着两个星期都没见到陆晓那家伙了。自上回侄子兄送她回来那事儿以后,陆晓倒像人间蒸发一样,QQ一直没上,连个影子也没有。      电视上还在播放午间新闻,周明明觉得无聊,起身往房里走去正好经过客房门外。白色的木门紧紧关上,她在门外站了好半响,犹豫了片刻以后才慢慢抬起手搭在门锁上小心翼翼地往右扭动了半圈,倏地“咔哒——”一声,门被打开了。      里头的东西整整齐齐地放在原处,那张陆晓自行准备的kingsize大床正稳稳地占据着半间房。周明明在房里逛了一圈,最后立在衣柜前定住,随意拉开一边柜门,柜里边零零丁丁地挂着几件衣服,那个骚包的大红色行李箱安安静静地躺在衣柜下边特别显眼。      看这样子他应该还会回来的吧?周明明坐到床边盯着衣柜里头的骚包行李箱想了好一会,可挠破头了她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揪着头发瘫倒在床上。陆晓挑的这床软绵绵的,像是躺在了一团棉花上,周明明舒服得几乎睡过去。      衣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了铃声,周明明拿上手一看,立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竟然又是侄子兄的来电。      跟不知道去哪的陆晓不同,侄子兄积极得很。半个月来电话邀约了两三次,周明明基本上都推了。      于是乎孙女士又不满意了。依旧拿着上次相亲见面的事儿挑刺,说周明明这样子做错了,那样子做的不对,总归她的存在才是最大的错误。      又于是乎,周明明直白而坦率地跟孙女士摊开来说,您老是不是相中他了。      这番率直换来的不是孙女士的坦诚相对,而是呈喷射状挥洒出来的一大把的唾沫花子。      所以说什么真心换真心,丫的不给人揍一顿已经算不错了。      和侄子兄的这顿饭倒是吃的挺祥和的,两人聊的话不多,就自顾自地埋头吃啊吃。一顿饭下来算上点菜上菜的时间也不过是一个小时的时间。      上次相亲的事情记忆犹新,周明明面对侄子兄的时候,内心百感交集,她只能以吃来掩饰她的尴尬,眼瞧着这顿饭快要尽头了,哪想到孙女士像是长了千里眼顺风耳似的,准时掐着点给她来了通电话,无非就是“关心”她,吃饱喝足了别急着回家容易积食,到处走走逛逛消消滞,当然也可以顺便跟侄子兄聊聊天增进增进感情。      话里话外前者都是其次,后者才是最重要的。      周明明挂了电话抬头正好对上侄子兄“炽热”的视线,她讪笑了两声,“呵呵,吃饱了?吃饱了就好!”转而冲附近的一服务员招了招手示意买单。侄子兄愣怔了下,立刻从裤兜里掏出钱包来。      周明明才刚喝了口水,差点呛到,急急忙忙地抢在他前头把钱递给了服务员,随即向他挥挥手,“这顿饭我请你!上次那事情都还没好好跟你道歉,我妈已经不满意了。”侄子兄挠挠头,羞涩地笑了笑,“也不用道歉这么隆重,上次也没吃什么东西就散了,要是下次有机会我再好好请你吃一顿。”      周明明愣了愣,立即站起身望着侄子兄随口问了句,哎!吃太饱不大舒服!要不咱们去附近逛逛?侄子兄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点了点头,周明明径自转身往餐厅门口走去,边走边拍了拍胸口,心里暗暗嘀咕,这人真是死心眼啊,上次都已经暗示他俩没可能了,这回倒是跟没事儿一样。她偷偷抹了把汗,脚下像开了马达一样,越走越快。      餐厅在S市的商业中心圈里边,附近商铺多又有超市,晚上特别热闹又刚好赶上周五,人多了不少,熙熙攘攘的,到处都是嘈杂的人声。      唯独两个人,周明明还有侄子兄。      从餐厅里头出来,两人漫无目的在商圈里顺着大方向慢慢走。时间长了,侄子兄开始多了话讲,都是在聊他的事情,工作朋友生活,反正柴米油盐酱醋茶几乎都聊了一遍,周明明就在一旁随便应和了几句,大概就是这几句更加激励了侄子兄越聊越畅快。      周明明暗暗打量身旁的人,心里郁闷了下,怎么上次见他的时候没发现他这么能聊得来,几乎都没喘过气的。她微微侧身瞄了眼手机,才不过过了几分钟,到底啥时候是个尽头。      周明明正独自神伤,低着头泄气继续往前走,可没走两步突然撞上了前边那人的背部。周明明连忙道歉不想别人根本没空理她,仰着头看着前方雀跃地跟朋友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神色表情言语异常激动兴奋。与此同时,一直说个不停的侄子兄突然也没了声音,周明明侧头一看,他在她身后停住了脚步,昂着头望着前方一时间定住了。      她顺着他的视线抬头慢慢转过去,往日放广告的Led大屏今天竟然变了个样,原来花俏夺目的广告只剩下一句话。      周明明动了动嘴唇,习惯性小声地将上头的字读了出来。      “Would you be my love?”      周明明下意识倒抽了一口气,霎时间,周围的世界安静了下来,只余下她以及那块百货大楼的玻璃外墙上的Led大屏。 ☆、情迷意乱(六)   “哇!好浪漫呀!你看看你,除了会给我买根雪糕你还会干什么!”“放心好了,我顶多就给你传传小纸条,这东西弄个3秒就是几千块的!奢侈得不得了!”前头一对小情侣窃窃私语的对话周明明一字一句听进耳里了。      身旁人头涌动无一不在讨论,每个人的目光都被前方的Led大屏上的那句“Would you be my love?”吸引过去,包括侄子兄,包括周明明。      “Would you be my love?”短短一句话,五个单词拆开来单独看淡淡无奇,可拼凑在一块,里头的意义却是大大不同。      “最近商家的营销手段真是层出不穷啊!”侄子兄在一旁感叹道。      Led屏上的话没有抬头没有署名,骤眼看去还挺像某品牌的广告语。可不知怎的,周明明突然萌生一种不详的预感。      时间长了,聚集的人群开始慢慢散开。      侄子兄也跟在人群后边慢慢向前移,却在此时,周明明包里的手机闹腾起来。屏幕上闪烁着的人名更加坐实了她的预感。      在侄子兄的注视下,周明明还是不情不愿地把电话接通了。      淡淡的呼吸声,嘈杂的背景声,两人一时无言。片刻的困惑,周明明终于听到了一把温润的声音自电话那头传来,似要迷了她的心神一样。      他说,喜欢吗?      喜欢吗?喜欢吗?      他的声音似乎有一股魔力循循诱她掉进到他预备好的漩涡里边,一发不可收拾。      周明明缓缓抬头,玻璃外墙上的那句话再度映入她幽黑的瞳孔里,折射出迷离的光圈,耳边的手机有些烫手,贴近屏幕的脸颊也被传染了热度。      忽地玻璃外墙上又换回了原来的广告,伴随着幽幽的轻音乐的播放,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上融为了一体。      周明明没有答话,陆晓也是静默着。周围都萦绕着徐徐的音乐声,阵阵的电流声间,周明明似乎听到电话那头也传来相同的轻音乐。她猛然回头,隔着来来往往的人,周明明终于看到了离她十步之遥的陆晓。      颀长的身躯鹤立在人群中尤为突出,配上嘴角上若隐若现的弧度让周明明一时傻了眼,愣在了原地看着不远处的他说不出一个字来。      隔着电话,隔着这仅仅十步的距离,陆晓深情款款地凝着她,用他低沉而惑人的嗓音跟周明明说了她此生中第一句听到的情话,“Would you be my love?”      周明明依旧沉默着定睛看着他,半响以后才慢慢抬起脚,不顾身后侄子兄的叫唤径自往陆晓的方向缓缓走去,一步一步不疾不徐的终于在第十步走到了陆晓的跟前。      周明明当着他面挂断了电话,视线一直落在陆晓脸上丝毫不移开。陆晓放下手机,冲着周明明又是微微一笑,嘴角那抹笑意越发浓烈。      街道两边的霓虹灯像疯魔了一样没节奏的闪个不停,身旁人越来越多,但凡经过他们俩的都不忘往两人身上打量几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个人依旧相视而立谁也不肯先开口。      周明明抿了抿唇,就在陆晓暗自欢喜以为她肯定感动地扑上来谢谢他的时候,周明明终于张嘴发出声音了。只不过情况跟陆晓想的根本就是两码子事,连个边也擦不上。      盯着陆晓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周明明终于说话了。      她眯眯眼冲着陆晓先是一道狠啐,继而大声呼哧一声,“丫的陆晓,你刚刚那是在广大人民群众面前跟我炫富是吧!?”      “……”陆晓明显一愣,刚刚那些算是炫富了么?可那不是炫富啊!      陆晓动动嘴巴,话还没说出口,周明明劈头盖脸又是一句,“真要搞这些有的没的倒不如直接折现砸我身上还来得有价值!”      “我……你……”周明明气冲冲地甩下他就走掉了,陆晓抬抬手只能目送她背影看她离开。他愤懑地转身乜了跟周明明一块的男人一眼,随即拿起手机用力在屏幕上戳了一串数字,那边一接通,陆晓咬牙道,“你那什么破计划,根本走不通!”      周明明脚下生风,丝毫不顾到底哪里是哪里,反正前边有路就一直往前走,,“他奶奶的,那东西得多贵啊,这人花钱怎么跟倒水似的!”      一边走,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大马路上都是人,周明明走得快,可每走几步她又禁不住地回头看两眼,开始还暗暗期待,可当周围景色都不一样了,身后依旧没人追上来,周明明身上渐渐散发出一股幽深的怨气。      “丫的关键时刻总是不给力!将来怎么娶老婆!啊——”倏地眼前不知从哪冒出个人来,牛高马大的将她的视线都挡住了,吓得周明明尖叫了一声,两只脚不住趔趄了下。等她站稳才发现竟然是陆晓!      “你从哪儿出来的!我怎么没看到你?”周明明拎起包挡在胸前,眉头紧皱地瞪了他一眼狠狠问道。      陆晓也不管周明明乐意不乐意,嬉皮笑脸地凑上来双手搭她肩上推着她往前走,笑吟吟地跟她说,“你先别管我从哪出来,你现在回家,咱们顺路一块走!”周明明嗤了一声倒是没说其他,跟着他一块走。      两人走了没几步,陆晓的声音忽地从头上传下来,语气淡淡却带着几分别扭,他说:“不要生气了,顶多下次我换别的。”声音有些急促,好像生怕她不肯一样。周明明轻轻抬眼往回看,他那模样怪委屈的,语气也不再硬邦邦的,反而不动声息地慢慢软了几分,可还是死鸭子嘴硬。      “我哪有生气。”      “没生气没生气!”陆晓咧嘴露出那两排洁白的牙齿,莫名其妙地推着她转入了一条巷子。那巷子乌灯黑火的,连墙上唯一一盏小灯泡都是一闪一闪好像快要灭了似的,连个人影也不见,周明明不禁抓紧了包,不安地轻轻扭过头问他干嘛走这里。      陆晓不以为然,随口应了句“走这回家快些”,话说得轻巧,可搭在她肩上的两只手却是使了力地推着她往巷子里头走去,根本不理她愿不愿意。      这巷子看着有些长,走了好一阵子都没见到出口,倒是越往里走那灯光越弱,走到了一半,那灯光几乎是可有可无了。      周明明心里有些发毛,佯装镇定地开口问道,“喂,陆晓,还有多久才出去,这里怪阴森的……”      “别动!男靠左女靠右,通通把钱给我拿出来!”周明明还来不及反应,伸手几近不见五指的巷子里头突然窜出个人来立在两人面前不停挥动手上的小刀,吓得她一时愣在原地瞪圆了眼睛连呼吸都忘了。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周明明那两只眼睛今天已经轮流跳了一天,本来想着留着家里肯定什么事儿都没有的。      可先是侄子兄的电话,再来就是孙女士的,最后就是身后这个推她进深渊里头去的陆晓。      这一连串的事儿就像事先准备好的那样就等着她掉进这个连环套里去,就连那大盗的声音虽然是压着嗓子说话,可闻着都有点儿耳熟。这真的太巧合了,巧合的周明明有些难以置信。      她静静地站在原地,半眯着眼试图看清眼前的人,可这人有预谋似的在头上套了条黑色薄丝袜,五官被丝袜挤得“有些”变形,周明明嫌恶地退后了好几步,可身后的陆晓却挡在她身后一动不动。      那丝袜大盗离他们还是有几步距离,现在转身就跑其实还是行得通的,只要跑回大马路上人多的地方,任这大盗再猖狂还是会收敛些。      周明明两眼紧紧盯住眼前的黑丝大盗。这人大概刚入这行没多久,连抓刀的手都在微微发抖。周明明表面上没动静,可她手肘却是暗中轻轻撞了下身后的人,刚要拉着他的手腕转身跑的瞬间,奇迹发生了。      陆晓一个箭步冲到了她前边将她的视线甚至整个人都挡住了,张开两只手极威武地替她拦住了那黑丝大盗,雄赳赳地大喊一声,“你别伤害她!”      “那……那你别怪我了!”      奇妙的一幕就在周明明面前发生了,她甚至还来不及思考到底这是什么跟什么的时候,陆晓已经跟那黑丝大盗扭打在一块了,他右手握住了黑丝大盗抓刀那手的手腕,不停地在半空中动着,看得周明明心头一惊,那刀可是没长眼的,要真给它戳中了可不得了。      “你小心他的刀,陆晓!他要钱给他就好了!别伤到自己!”      虽然她不能理解为什么陆晓刚才要冲上去,可现下情况紧急根本容不得她想其他事情了。那陆晓平常看着耀武扬威,那小身板也是有些分量的,可现在跟黑丝大盗纠缠的过程中竟然落了下风,还是节节败退的节奏,周明明不禁担心紧张起来。      她又冲着他扭动的背影焦急的喊了一声:“陆晓,你小心他的刀!”      眼看着那刀快要碰到陆晓腹部的时候,周明明情急之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抓起身旁给人丢在垃圾箩里的平底锅往那黑丝大盗的天灵盖上就是狠狠一敲,疼得那黑丝大盗呜呼大叫起来。      瞅着这空档,周明明自然想扯着陆晓趁这机会赶紧逃了。      可陆晓竟然一个侧身又挡在她的面前,格开了她和黑丝大盗。巷子里黑漆漆一片,仅有几缕隐若的灯光,周明明看不清楚两人的神情,只听到陆晓咬牙切齿的大声呵斥,“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社会的败类!”      话刚说完,两人又纠缠在一块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周明明立时举起那平底锅伺机立在一旁等待,可不知怎的,陆晓后背始终在她面前,周明明根本找不着机会。      周明明有些恼了,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啊今晚上,要逞威风也不赶这一时半会的,这可是人命的事情啊,真要给那刀戳中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呀!——”一声尖叫在狭隘的巷子里头响起,紧接着是阵阵的回音,一声一声冲击着周明明的耳膜,她的心不住紧紧揪住。       ☆、情迷意乱(七)   陆晓突然大吼一声,有些凄厉。周明明还没来得及反应,那黑丝大盗已经往巷口方向跑去,转瞬消失在黑夜中。      陆晓就这样直愣愣地瘫躺在地上捂着满是血的小腹吃痛地低声j□j。      周明明被这样的场面吓住了,一时间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动也不晓得动,两只眼紧紧盯住半蜷缩在地上的陆晓根本不知道该干什么。      警讯上有教,遇上抢劫的时候首先要冷静,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这些人无非就是求财,破财挡灾就好了,最重要的是要保住小命。紧接着是要机灵点留意清楚他们的长相特点衣着,以备获得安全后向民警提供详细信息。      归结起来,她现在首先要做的是冷静。      周明明闭起眼深呼吸一口,嘴里边不停念念有词,“要冷静要冷静要冷静!”      三秒过后……      “冷静个毛线啊!”什么满足要求保住小命,丫的他都给人捅了一刀,小腹上的血汩汩从刀口处流出来,粘稠暗红的一片血腥,看得她惊心夺目,那黑丝大盗都跑得远远了,还留意个毛线特征啊!      可是警讯上没说要是不幸给人捅了该怎么做啊!      周明明一时间慌了神,地上是几乎将水泥地染成一片血红的大滩血迹,到底捅了哪里竟然流出这么多的血来!      她手忙脚乱地赶紧从包里拿出手机打了三个数字,刚要按下通话键,躺在地上的陆晓突然说话了。      “周明明……”声音微弱如丝,似乎即将在下一秒就会呜呼哀哉的样子。      “你别说话了!”她伸出手想要替他按住伤口,鲜红的血正从她的指缝间徐徐流出,好像无止尽般,此时此刻,周明明终于感受到实在的恐惧了,声音不住哽咽,搭在陆晓身上的手不自觉的颤抖。      鲜血从她只指缝间涌出,顺着她手背的纹路一直往下流,手上满是他的血留下的痕迹。她想哭,拿起手机想要打电话。      倏地一只苍白的手轻轻举了起来,覆在她的手背上按住了她抓手机的手,纤细的静脉血管若隐若现,似是一张织网要将她的思绪吞没一般。      小巷里安静的诡异,除了他们俩再也看不见其他人。      再小的声音都显得特别突出,周明明看着地上的陆晓嘴巴张了张,而后发出几声吃痛的叫声,随即周明明被抓住的手感到一紧,耳边传来他的声音。      “明明……”陆晓声音有些沙哑,小声地唤她名字。      周明明想打电话叫救护车,可他不知道是咋样的一直压着她拿手机的手不让她动,她有些着急,语气不免重了些,“干嘛?”      “我都搞成这样了,你就不能温柔点么!”      “好好好!可你能让我先叫个救护车么!我真害怕!”      陆晓轻轻摇头,他倒是不赶,用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口吻和周明明聊起天来,“周明明,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你了?”“那干嘛每次跟你表白你都气冲冲跑掉!”      周明明额头一堆黑线,“就你表白说的那些胡话,我都已经可以揍你好几百回了!”      手上似乎又有血流出来了,和陆晓说两句竟然把最要紧的事儿都忘了,给他压住的手使了使力试图抽出来,躺地上的人立刻蹙着眉咿呀两声,吓得周明明又不敢动了。      她一不动,陆晓又没事人一样看着她说话。      “陆晓,你知道现在情况危急的是吧?”“嗯,我就问最后一个。”陆晓顿了顿,深呼吸一下,转而神情专注地凝着她,“周明明,你喜欢我吗?”      周明明被他盯得发怵,眼睛视线已经不自觉飘开,全身血液一股脑地涌上脸上,弄得她像被火烧了一般烫热不止。      “我问你话呢,你看哪儿去啊!”陆晓唧唧歪歪个不停,周明明烦他,手上下了力。他又突然咿呀了下,周明明气闷地睨了他一眼,血流了这么多还有力气说话,看来也捅得不厉害啊,她伸手要扶起他,“陆晓,咱们先去医院再说吧,这样真会出事的!”      陆晓不肯,“今儿咱们不把话说清楚,哪儿也不去!”周明明怒了,这人怎么不把命当一回事啊,现在给人捅了刀子的是他不是她!      “你去不去,不去你就自个儿留在这里等死,反正也不关我事。”陆晓不说话,别过脸看向另一边。周明明见他这样也真来气了,刚要缩手站起身,手下又无端端汩汩冒出大量的血来,吓得她顿时不敢动了。      “陆晓,当我求求你了,先去医院好不好?”看着鲜血又不停流出来,周明明再一次慌了神,这次流出来的血好像比刚刚还要多,她不住软声哄他。      比起周明明的惊慌失措,挨刀的陆晓倒是显得镇定有余。他偷瞄了眼周明明,旋即跟个小孩子一样闹起脾气来,“不要,你不回答我,我哪也不去!”      “你!”周明明被他气的一时语塞,要不是看在他为了她受伤的份上,她才难得管他呢!还一脸得瑟!      两人僵持了一阵,周明明终于败下来,低声喃喃了一声,陆晓没听清,微蹙着眉扬声问,“什么?”      周明明翻了个大白眼,吸口大气拔高嗓子说,“我说我是喜欢你!”反正就先说说,把他哄去医院了,事后再问她坚决否认就好了!周明明心里打好小算盘,也就不管脸皮问题了,一连重复了好几声,声声抑扬顿挫,倍儿有感情,说得陆晓那嘴角都快要飞起来了。      “现在行了吧!”周明明乜他一眼,陆晓终于松开抓住她的手,才得了机会打电话,心里暗暗佩服他,这人生命力还真强,都多少血了还能气也不喘地说话,跟只小强根本没什么分别。      手在屏幕上刚按下“2”又被拉住,周明明顺着那只染血的手看过去,陆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面对着她坐直了身,嬉皮笑脸地看着她不说话。      周明明大惊,“你怎么起来了,快躺下,再流血怎么办啊!”她急急忙忙地按住他肩膀往地上压下去,不想陆晓反手搭在她手臂上,笑吟吟地说道,“小伤口不用去医院,咱们先回家洗洗,这身东西太黏了。”说着拉起她的手要起身。      “什么小伤口,你那还算小伤口,都流了好多血呀!”周明明被他搞得糊里糊涂了,手指着地上大滩的血迹厉声反问他。      陆晓一把站起身,顺手拉着她的手将她扯了起来往巷口那边走去,行动敏捷,身手比她还要灵活,根本不像是个被人捅了刀子的人,“我今天开了车出来,就停在附近。”      周明明望着他背影,脚下停住了步伐定在原地。前头拉着她的陆晓转过身疑惑地看向她。      “陆晓。”“嗯?”      周明明顿了顿,眼睛直愣愣地盯住他,脸上看不出表情。      她沉默了好一阵,终于开口了,语气低沉阴森,唯独陆晓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独自欢快着,偏偏发现不了周明明的异样。      “你到底有没有受伤?”      陆晓愣了下,反应有些迟缓,“额——伤……伤了。”他偷偷抬眼瞄她一下,小心翼翼地开口,“就擦……擦伤。”      周明明挑挑眉,“擦伤会流这么多血!?”尾音向上彪高了好几度,周明明不可置信地看了看他的小腹,又看了看他的脸,神情开始变得有些狰狞。      陆晓开始眼神飘忽,说话已经支支吾吾了,愣是说不出个理由来。      周明明扯扯嘴角,“温柔”地发话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陆晓……”      他不住咽了口口水,本来不想说话,可周明明硬是不走盯紧他,眼神犀利几乎要冒出火来了。陆晓慢慢松开她的手,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小声地说道,“鸡血……”      “什么!?”“鸡血……”声音大了点,可脚下却是不禁又往后退了步。      周明明只觉得一瞬间,头顶上天雷轰轰,好几道闪电打下来将她控制情绪的神经劈断了,她一步当两步地往前一大跨,趁着陆晓没反应过来,伸出那双染满了从陆晓身上流出来的鸡血往他脸上狠狠一抹,霎时陆晓两边脸颊出现了两只手掌印,血淋淋地一片。      “鸡血!我让你玩鸡血!鸡血也是有尊严的!”周明明气疯了,说话已经语无伦次,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知道眼前这人真的是……      他丫的神经病!呸,比神经病还不如!他什么不玩,拿生命来开玩笑,吓得她半死以为他就这样呜呼哀哉了!      周明明恶狠狠地瞪著他,咬牙道,“陆晓,丫的能不能给我正常点!”      声音之大,在巷子狭隘的两堵墙间泛起了阵阵回音,惊得陆晓颤抖了两下,回过神来,周明明已经甩下他径自往前走去了。陆晓暗骂了声,抬脚小跑着跟了上去,一边跑一边喊着周明明。       ☆、情迷意乱(八)   “喂,周明明!”      陆晓接连喊了好几声,周明明都像活见鬼似的,越叫越走,越走越快,本来还只是走路,到后来直接用上跑的了。      “喂!你跑这么快干什么?”陆晓长手长脚,没几步路就把她抓住了。      周明明扭身挣扎,殊不知陆晓像牛皮糖一样黏得死死的。      “你放手。”“不放!”陆晓死乞白赖地跟她缠上了。周明明看着他不说话,眼睛一瞬不瞬地定在他脸上。      陆晓猛地挺起胸膛,垂眼回望她,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去送死。      周明明不说话反而冲他微微一笑,任由他牵着自己的左手,可放在腿边的右手偷偷紧握成拳头,瞧准了机会正要出手,眼前忽地一暗,意想不到的事情竟然发生了。      热乎乎的鼻息打在她脸上,若有似无地扰乱着她的思绪。空气里充斥着全是一股血腥味,好像还带着阵阵的鸡臭味。      世界好似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周明明失焦地看着陆晓那一张放大了无限倍的脸蛋顿时愣住。      他的眼睫毛,他皮肤的毛孔,一切都那么的近在眼前无所遁形。      全身的感官知觉全都聚集在唇上。这一刻充斥在周明明脑海里的满满都是他眼睫毛真长,他皮肤真好。      以及,他的嘴唇,好柔软……      这不是一场意外。他们,真的切切实实吻上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陆晓的手已经缓缓攀上了她的腰,不由分说地将周明明往他怀里轻轻一带,周明明只觉得她的嘴唇她的呼吸都被紧紧獲住,严严实实的不留一丝空白。      心跳越发地快,似要在下一秒就蹦跳出来,周明明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因为这场吻。      陆晓放开周明明的时候,她两眼放空,一动不动,好半响才见到她那两张眼珠子转了转,而后看向他,声音有些沙哑地缓缓问道,“陆晓,你喜欢我什么?”      “额……不知道。”陆晓说完不禁往后退了一步,按照过往经验看来,周明明可是会一场毒打下来。可等了好一阵,周明明依旧站在原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陆晓瞧着她脸上的变化慢慢牵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补充一句,“可能是因为我以前没遇过一个好像你这样……这样粗犷的女生。”      他诚实地将心里感受说出来,以为周明明会感动涕零。不料周明明说翻脸就翻脸,脸色一沉,陆晓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她已经一只脚狠狠往他脚背上跺了下去,要多用力就有多用力。      陆晓痛得立时说不出话来,抱着脚脸都皱成一团了。      周明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小丑一样急跳脚,半掩着嘴笑了笑,可转念一想,不对劲啊!摊开手一看,满是陆晓弄得鸡血,身上是脸上是。虽说平常邋遢来邋遢去,可现在让她这样子出去不定让人以为她杀了人,那就是根本回不了家。      陆晓抬头正好看到周明明怒气冲冲地看着他,他不住打了个冷战,“周……周明明,我那是开玩笑,你不是粗犷,是……是美艳动人!”他搜肠刮肚地才挤出个赞美她的词语来。      周明明噗嗤一声差点破功笑了出来,她稳住情绪,压着声问起他的罪来,“陆晓!”她顿了顿指着自己身上的血迹继续说,“你看看你弄的!”      陆晓以为周明明看不到,刚低声喃喃两句却瞥见周明明瞪住她,立时不敢出声,只撇着嘴动动嘴唇。      周明明见他这样不住软下声,“我想回家。真的脏死了!”      “我送你!”陆晓一听立马高声说出来,眼睛还冒着光,大好机会来了!      周明明扁扁嘴,指着身上的衣服问,“这样怎么出去啊?”      “……额”陆晓一时被问住了。当初设计这情节还真没想过这问题,周明明倒还好,可他要怎么出去啊?      两人顿时安静下来,谁也没再说话。须臾,陆晓大喊一声,“有了!”      于是乎,十五分钟后。      于倩怡气喘吁吁地拎着附近商场女装部的包装袋赶了过来,一见到他老板那红彤彤的脸刹时愣在原地,张着嘴想笑不敢笑,见陆晓瞪了她一眼立刻闭上嘴巴。      陆晓轻轻咳嗽一声,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滑稽,瞪了于倩怡以后也不说话,接过她手上的袋子递给周明明,“外套来的,穿上吧!我已经叫Cindy把车开到巷子外头了。等下出去的时候把衣服帽子套上遮一遮,走快点就没人看见了。      “那你呢?”周明明接过袋子把衣服拿出来只见到一件外套,疑惑地看向他。      “我……我替你打掩护!”陆晓拿出一副准备英勇就义的姿态径自向前走去,刚走了两步,突然回头冲身后的周明明伸出手。      周明明眼神闪了闪,小声地问,“干嘛?”陆晓挑挑眉倒是不说话,伸向她的手挥了挥。      于倩怡在一旁看着打情骂俏的两人有些尴尬,眼睛立刻望向别处,叠着声跟两人说,“我先去上车,你俩自便,自便!”说完脚也不停地往外走去,看也不看向后边。      顿时巷子里只剩下周明明跟陆晓两个人。      看着于倩怡远去的身影,周明明脸红的像猴子屁股似的。不知道是不是穿了外套,周明明忽而觉得热了不少,浑身烫热。她眼风瞥向陆晓,见他还在看着自己又立时飘开,嘴上不禁“啧”了一声,可脚下却是慢吞吞地往他那边移过去。      手刚搭在陆晓伸出的手里,立时被紧紧抓住,耳边传来一把小小的笑声。周明明本来已经低着脸,这下更加不敢抬起头看人,一直看着地上的石子沙子。      “那……走咯!”      “嗯……”      “陆晓,我就是怕黑才给你牵的啊!你可别想多了!”      “行!以后天天一天到晚都肯定是黑不溜丢的!”      “哼……”      “哎!陆晓,看路,别看我!”      ……      中午时间,湘菜馆里都是人。周明明一人占着一桌又不点菜,馆子里的服务员经过这边都不时给她投向白眼。这都算了,周围的人都吃得正香,就她一个喝着凉茶闻着四面八方传过来的香味,弄得她不住咽口水。      周明明靠在椅子上,时不时看看手机又看看门口,心里暗骂,这个死金刚,你最好就不要来,不然我就让你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这想法刚出来,那只金刚就从湘菜馆门外贼头贼脑地窜了进来,头上还扎了好几层白纱布,一坐下那脸如丧考批。      “金刚,你那是什么新搭配!”周明明瞄了他一眼,被他头上那几圈纱布引得笑出了声。      Kim不说话,两只小眼幽怨地瞪住周明明,好像要把她吃了一样。      “你瞧着我干嘛,又不是我把你弄成这模样的,冤有头债有主,谁打的找谁去,有需要把我也叫去,我义气点帮你一把又如何!”      Kim还是不说话,拿起面前的水杯仰头把里面的凉茶都喝光了,放下杯子的时候一用力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惹得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周明明第一次和Kim在这么安静的情况下吃一顿饭,照平常的习惯,不是她唧唧歪歪就是他罗里吧嗦的讲一长串东西。      这次大概Kim脑子被人敲坏了,竟然一声不吱,闷着声埋头吃东西,吃着吃着还不时抬眼瞪她。      周明明倒是不理他,边发信息边吃东西,见Kim瞪她也不恼,以德报怨笑着回他。Kim看她春风满面的样子又开始生闷气了,冷哼一声地继续埋头吃东西。      这饭吃得差不多,周明明放下筷子喝了口水,双手交叉叠在桌上,认真地看着Kim慢慢开口,“喂,Kim,我好像谈恋爱了。”      “我知道,谈恋爱嘛!”Kim睨她一眼,扬声不屑地回应。      周明明大惊,自动忽略了他不友善的语气,自顾自问道,“你怎么知道?!”      “……三尺远都看见你嘴角含春的样子了,怎么会不知道!”“我呸!你才嘴角含春!”周明明啐了他一道,话锋一转又转到了Kim身上,“哎!我说你的头怎么一回事啊!”      Kim为这事憋了多久啊,周明明这一问,他立马就拔高声嗓说,“还不是……”他顿了顿,看着周明明一脸八卦的模样,他立刻低下头继续吃东西,咬着菜随口又回她一句,“不说了!吃东西!吃东西!”      “切,小气鬼!”周明明撇撇嘴翻了个白眼。      Kim心里恼火,可他不能说。真说了大概他就没机会出这个门口了。他用筷子戳了戳碗,心里开始骂起陆晓来了,丫的没说帮他要给人打,他倒好,自己快活,根本不顾他死活。额头伤口又隐隐作痛起来,他又不住“嘶”了一声,左手捂着额头继续吃。       ☆、情迷意乱(九)   和周明明一块大概是陆晓人生中做过的最疯狂的一件事。      说她粗犷,倒不如说她是奇葩,比如……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两人窝在周明明的家里一块看电影,正好播到男女主角你侬我侬的时刻。陆晓偷偷斜眼去看看伏在自己肩上的周明明。      从那角度看下去,她半长的眼睫毛随着眼帘的闭合不时动了动,嘴唇一直微张。      昏黄的灯光,再配上电视里头暧昧的配乐,陆晓神推鬼使地不自觉地低下头去,在那两瓣唇瓣上印了一下。      周明明或是被他举动惊到了,愣怔地抬起头望向他,顶上水晶吊灯的光芒映到她幽黑的瞳孔里折射出迷离而奇幻的光。      陆晓顿时失了神,原来搭在她肩上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慢慢覆到她颈脖上,一下一下缓缓低下头,终于碰到了那一抹温热的柔软。      就在他暗自欢喜的瞬间,周明明忽地合起嘴巴,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身。      陆晓还没来得及反应抽身,舌头结结实实地被周明明咬了一口,还是不留力的,疼得他立时眼泪直流。      随即听到周明明慌张说道,“天气预报说要刮风了,我房里窗户还没关!”话音刚落,连拖鞋也不穿左摇右摆地冲进房间去,顺手用力地把门关上。      他别过头看向露台那边,外头天朗气清,月亮高高挂在天上,连块乌云也看不见。陆晓搓了搓脸颊,愤恨道,“丫的,都第几次了!你害羞个毛线呐!”嘴里阵血腥味!他舌头竟然还给周明明咬破了!      再比如……      两人在一块满一个月的时候,怪恶俗地庆祝了一下。陆晓自以为送了一份高端洋气上档次的礼物给周明明,殊不知她倒不领情,一拆开神色厌恶了下,随即兴致缺缺地跟他说了声谢谢。      陆晓本来还忧伤了好几秒,不想周明明竟然也拿出礼物来说要送他,让他不住偷着乐。      可当他将这份充满期待的礼物拿出来一瞧,所有的兴奋都被浇灭了。当他听到周明明要求晚上一块穿着去吃饭,他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哪是礼物,分明就是整蛊他的。      陆晓拎起这件上边印着大大一个“Fuck”的粉色T恤,又看了看周明明手上那件印着“You”的,额头汩汩地流出汗来,他声音有些发抖地开口问周明明,“你确定这肯定是情侣T恤?”      周明明点点头明确地回他一句,“是的!”紧接着又补充一句,“我问老板有没有特别点的,他就给了我这套。”她说完抬眼瞪了下他,伸手就去扯他手上的衣服说,“不喜欢还给我,我找别人穿去!”      陆晓举起手躲开周明明,高声喊道,“送了还能要回去的么!”      可当陆晓穿着这衣服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遭到连番耻笑时,他有些后悔竟然没让周明明把这害人的东西要回去。      不过另一边厢,周明明对于陆晓送她的礼物也颇有意见。她举起手上两块玻璃摆件,切割面在灯光下折射出好看的光线,恨铁不成钢地跟对面坐着的Kim说,“你说他怎么那么奇怪,送两只玻璃鸭给人,要送也送两只天鹅吧!”      Kim将装鸭子的包装盒拿过来一看,顿时吓呆了,他颤巍巍地指着盒盖上的英文字大喊一声,“周明明你有没有文化啊!这是施华洛世奇啊!不是你那些便宜玻璃!”      周明明冷哼一声,“还不一样!”Kim鄙视了他一眼,“怎么一样!这是水晶!”      “切!造型那么难看,谁还管你玻璃还水晶啊!”      Kim静静地打量了手上两只造型奇特的鸭子,也不住放下对品牌的偏见,认同了周明明的说法,“你也说的没错!施华洛世奇现在竟然落魄到还出售这么丑的东西,会买它的也是傻子!”      施华洛世奇:“这是订做!订做!”      陆晓:“你俩才傻子!那是鸳鸯!中国鸳鸯!不是鸭子!”      不过陆晓自以为将周明明擒到手就万事大吉,不想周明明有大把旧账要跟他算清,毫无征兆,杀他个措手不及。      这天下午陆晓还在公司开会,突然收到了周明明短信。      “亲爱的!今晚什么时候回来,我准备了大餐等你!”叫的怪亲热的,陆晓差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转瞬低着头在桌下龙飞凤舞地按起手机来。坐他身后侧的于倩怡看得触目惊心。      除开路上塞车的时间,陆晓一路上踩紧油门赶回碧水蓝天去,终于在7点前到步。      才一开门,周明明穿着围裙站在门关处等他,像个小媳妇一样的。      一见他进屋里来,立刻笑容满面,盛情款款地一边冲他叫“亲爱的——”,一边替他拿西装外套,弄得陆晓又受用又不好意思的,心想,都说恋爱中的女人特听话,果然没错。      于是陆晓脸上笑得更开了。      陆晓一时得意起来,意气风发地背手走进饭厅,又被另一景象吓住了。      饭桌上正正规规地摆着两份餐具,桌子正中央的位置还特意燃着三根蜡烛营造气氛。      陆晓不住勾勾嘴角,想不到周明明平时看起来对他没心没肺的,弄起这些来还挺有板有眼的啊!      正想着,周明明捧着两只白瓷碟从厨房里走出来,陆晓赶忙讨好地跑上去接过来放到桌上,又替她把椅子拉开。      “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呐!”“这样子不好吗?”周明明依旧还是笑意吟吟的样子,手已经拿起刀叉低头开始切起牛扒来。      陆晓又得意地笑了笑,随即也不说话拿起刀叉开切。手上刚动了几下,他发现不对劲了……      这牛扒怎么这么韧啊!      他再用力切了切,碟子都刮刮做响了,那牛扒就给切了一个小口。      陆晓偷偷抬眼瞄了下周明明,神色轻松,盘子上的牛扒早就切开好几小块了,那使刀的手法娴熟,丝毫不费劲,再看看自己那块,韧得都不像话了。      大概感应到他的目光,周明明突然抬起头疑惑地看向他,“干嘛?”      “没事没事!”“切不动?”周明明忽然直白地说了出来。      陆晓刹时觉得要是承认自己切不动也太没面子了,只好讪笑了下,硬着头皮说,“怎么会切不动!我喜欢整块咬着来吃!”说着真的将牛扒整块叉起来放进嘴里开始撕咬起来。周明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斜睨了他一眼,笑吟吟地说,“喜欢下次再弄给你吃啊!”陆晓点点头,可心里已经滴着血连声叫苦,“还来!”      周明明吃得十分滋味和轻松,反观陆晓,几乎嚼着牛扒直接咽进肚子里去,差点没把他啃死。他本来想不吃,可周明明扑闪着眼睛盯著他,让他只能咬咬牙吃了!      见到陆晓紧皱眉头,像受死一样吃着牛扒,周明明趁着拿纸巾擦嘴的空当偷偷笑了好几下,转瞬又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好不容易盯着他吃完了,周明明轻轻咳嗽了一声,“关心”地问道,“吃完了?”      陆晓一边喝水一边捶捶胸口,艰难地回了一句,“嗯……吃、吃完了。”      “吃完就好,吃饱了就该是时候算账了……”      “什么?”陆晓愣怔了下,没听明白。周明明微微一笑,突然从桌下拿出一张沾了油渍的A4纸出来一把拍在玻璃饭桌上。      陆晓稍稍凑前瞄了眼立时目瞪口呆了,周明明拿出来的竟然是他刚到她家为了给她下马威弄出来的“三大原则八大纲领”。      周明明笑吟吟地瞪着他不说话,陆晓盯着那圈油渍讪讪笑了笑,一边嬉皮笑脸地回望周明明,放桌上的手却慢慢向前移动,就在得手在望的瞬间,周明明一抿嘴居然狠狠举起叉子作势往他手背上戳下去,吓得陆晓立时把手缩了回去。      “最近日子过得太顺畅,我都快把这事忘了。”周明明双手交叉叠在胸前,靠在椅上不疾不徐地开口,“幸亏今天收拾房间找了出来,陆晓,我想你应该没忘吧!还有你串谋王经理弄得那么一大出戏,那小说翻译我想你也没忘记吧?”      陆晓悄悄咽了咽口水,两只手背在身后,眼睛从厨房飘到客厅,又从客厅飘回到饭桌上,硬是不敢正眼看向周明明。      隔了好半响才慢悠悠地小心翼翼地连声应道:“记得,记得!”他顿了顿,又小声地补充,“那你不也没当一回事嘛……”瞧见周明明眼神凶狠地瞪著他,陆晓立刻闭嘴不出声。      饭厅一时安静下来,连客厅挂钟发出的“嘀嗒”声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周明明还是怒目圆睁地瞪着他不说话,陆晓抬眼偷偷瞄了下,随即心虚地说,“那既然现在咱们都这么熟了,肯定也不计较这事情了,就当没发生过没发生过!”      陆晓说完先自己扯开嘴笑了起来,可笑了没两声见到周明明还在瞪着他,顿时又笑不出来。他挠挠头,又继续说,“那王经理也是,没问过我就弄这么一大个烂摊子出来,明儿个回去我让他去庶务部三个月,不干好就不要回来了!”说到这份上,周明明还是不出声,只是有所反应了,冲着他放在桌上的手机挑着眉扬了扬下巴。      陆晓在她跟手机之间来回看了几眼,心想这回也是王经理牺牲的最佳时刻了。于是乎拎起手机快速地按了几下,紧接着侧过身子捂着嘴巴沉声跟那边的人说了几句又立刻挂了电话。      一来一往两分钟也不到,陆晓以为这下子周明明也该消气了,不想她依旧板着脸看他。他愣了愣,须臾反应过来,“合同付你的钱不用还回去。”      这话说完,果然看见周明明咧开嘴满意地笑了笑,陆晓偷偷抹了把汗,心里暗暗说,反正那钱一开始也是我付你的。      就在陆晓以为事情就这么完结的时候,周明明又发话了。      “不过陆晓,你到底什么时候从我家搬出去啊?”      这回,陆晓答得飞快。      “什么?听不清。”      话音刚落,他已经将碟子收了收往厨房走去,经过周明明身边的时候却不忘往她嘴角上顺势地偷亲了一口。      “陆晓!跟你说正经呐!”       ☆、水到渠成(一)   周明明之所以着急陆晓到底什么时候从她家搬出去也是有理由的。      毕竟还有几个月到年关,到时候孙女士跟周先生肯定要上来一趟。      周先生倒好,容易说话。孙女士可不同了,基本上什么解释都等于掩饰,有她说就没你的份了。      要是让孙女士知道她周明明勾搭了个男人回家里来住,甭管什么原因先一枪崩了再说。      可周明明还没来得及思考怎样解决这道人生难题,反而有另一道火烧眉毛的事情急需她想办法。      这事关几个星期前的某天,电视里在放某市的旅游宣传短片。      古风淳朴的水乡小镇加上短片里悠扬的古筝音乐,周明明一时迷昏了头突然冒出了一句,“什么时候能去呐我!”      其实当事人周明明也忘了自己到底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总归几天后陆晓就屁颠屁颠地凑到她跟前说,等我这一阵子忙完就一起去j市,我已经吩咐Cindy安排了。      于是几个星期后的这天,距离出发前的三天,周明明脑袋发懵才把Kim叫了出来。      本来周明明还是满心期待到J市的旅游,她懒才不愿意出远门,又要弄这个弄那个的。这回陆晓一手包办所有事情,她就一身轻松地上飞机等出发就好了。      事情如此简单,周明明也不曾烦恼过。      可等她见了Kim一面以后,他丫的给她出了个难题。      “这什么来的?”      周明明刚坐下没多久,Kim从身后拿出了袋东西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来。      Kim淫/贱地笑了笑,又伸手将东西往前推了推说,“好东西!你值得拥有!”      周明明冷哼一声心想,你还有什么好东西!她将袋子接了过来打开,里头的东西都搅到一块了,周明明只好伸手进去把东西拿出去。      那东西软绵绵像薄纱,竟然还有角的,周明明想也没想直接拎了出来,可等她看清楚手上的东西,刹那间风中凌乱。      “出游三宝,催情香水,情趣内衣,避孕套!”Kim将掉在桌上那盒避孕套拿在手上,笑吟吟地看着她,“别说我不关照你啊,这东西可贵了,省着点用啊!”      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盯住她手上的东西掩嘴偷笑。周明明脸一热,手忙脚乱地把那些狗屁东西塞回袋里去一把往Kim身上扔了过去,狠狠睨了对面正洋洋得意的人一眼,压低了声音骂道,“放屁,我就去个旅行,你弄这些东西出来作死啊!”      “哎,就是看你去旅行我才给你准备的!”Kim点点头,接着说,“你想想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用讲也肯定有损失!咱们这样也是未雨绸缪,作为你朋友我总不能看着你搞出人命来。”说完又把那东西塞到周明明手里。      “呸!”周明明凶狠地啐了Kim一道,可心里却开始斟酌他说的话。      孤男寡女地又身在异地确实不找点事情做也有点无聊。脑海里忽地浮现某些画面,脸颊倏地变得非常烫热,周明明拼命摇头,找点事情做也可以打打牌,谁说一定要做那些事情的!      话虽如此说,可周明明还是不免开始胡思乱想,尤其在家里见到陆晓像见鬼一样能避则避,弄得陆晓还以为自己又做了什么事惹她生气,忙不迭地给Kim打电话,Kim也没说其他就说了一句,周明明那是出游恐惧症。      他这样说倒让陆晓更加不知所措了。      直到三天后两人上了飞机,陆晓趁着只剩下他们两人才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周明明愣怔了下,没可能告诉他自己在怕什么,只好插科打诨地给他糊弄了过去。      不过事实证明那只死金刚说的话都是屁话。      周明明根本不用担心。那些运动总归也要两个人才能做吧!二缺一的还做个毛线呢!      周明明以为这次到J市就只有她和陆晓两个人,不想一下飞机就有一大群人等着他们俩了,连行李也不需要担心,直接有人替他们拎上车了。      周明明所需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醒目点跟在陆晓身边别走丢就行了,切实点来说,是跟在一大群西装挺挺国籍不一的中年男人身后。      这些状况来前陆晓没告诉过她,周明明以为只是突发性很快就能搞定了。      可等她出了机场上了车,看见那个应该在S市的于倩怡以后,周明明深信这次来J市真正纯粹是出游的就只有她一个,陆晓他奶奶的根本就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情才来J市的,带她来也不过顺便而已,可有可无,亏她来之前还失眠了好几天!      这想法一萌生,周明明脸立时黑了,一路上理都不理陆晓,扭过头去看向窗外。      坐在副驾驶的于倩怡从后视镜里看见情况不对,立刻让司机把后座挡板开了,上司的私事还是少知道点比较好!      一关上车门陆晓就感觉到车里气氛不对路,尤其车后座这一带,已经形成了个热带漩涡准备刮起一场暴风雨。      周明明一直扭过头去,陆晓看不见她表情,只好悄悄往她那边移了下,殊不知周明明后背像长了眼一样,他一动她也跟着动,不过是往车门那边靠近。      “生气了?”“没有!”周明明扭身挣开陆晓的手闷声说道,陆晓笑了笑随即倾身附在她耳际沉声说,“我也不想嘛,正好有项目在这边进行,才把会议调到这里来开。”他伸手搂了搂她继续说,“反正度假村里很多设施,你不是一直嚷嚷说想试试spa什么滋味么。等一下你先自己去玩,我开完会了来找你好不好?”      “哼”周明明冷哼一声倒是不再说话,可身子却是开始软了下来不再硬邦邦的,陆晓说话了她也应他两句。      车队一路驶入高速公路,陆晓跟她没说几句又开始捧着部平板电脑看文件。      J市是南方沿海城市,进入了11月的天气偶尔会有些雨水。雨下得不大可却能持续一天,弄得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潮湿的气息当中。      周明明手撑在车窗边,外头的毛毛细雨打在玻璃上聚成一颗颗小水珠附在窗上,新的雨水又打上去,原来的小水珠又会像滑滑梯一样沿着水痕“啾”地往下滑落。窗外的世界因为雨水一时间变得朦胧起来,陆晓在看文件,于倩怡没有开广播,车里气氛安静的让人昏昏欲睡,就像一个个嗜睡因子腐蚀着她的大脑一样。      眼皮子越来越重,忽而听到陆晓温柔的声音,他说,“累就先睡一会。”      周明明下意识地点点头“嗯”了一声,转而继续看窗外转瞬即逝的朦胧场景……      “是,我知道了……”      周明明醒过来的时候,正巧于倩怡讲完一通电话。她手撑住座椅起身,揉了揉惺忪睡眼,顺着车前挡风玻璃才发现车不知何时已经停在某个类似度假村停车场的地方了。      陆晓不知道去哪了,车里就剩下她跟于倩怡还有司机。      “没人了?”“陆总去开会,他说了不要吵醒你,要是你醒了还没见到他可以先自己在度假村里逛逛。”      周明明扁扁嘴,心想陆晓那家伙如意算盘打的还真响,把她丢到个不知道在哪的度假村里头自由活动就算了,这算哪门子旅游!      坐在副驾驶的于倩怡低头收拾文件夹,周明明往两张座椅中间凑了上前叫了下她,“倩怡,听说这里的spa会馆不错,等一下咱们去看看好不?”      于倩怡转过头一脸忧伤地看着她失望地说,“我也很想!”她挥了挥手上的档案袋,“可陆总吩咐我把文件拿过去。”      “怎么还有这样的人啊!”周明明义愤填膺地一把拍在靠枕上,可无奈她也没办法改变这个事实。周明明独自下了车以后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于倩怡跟司机一块驱车往不知道去哪的一头离开。      周明明四处张望了下,这度假村骤眼看上去好像也不是挺大的,绿化倒是做得挺不错,右手边一排过去都是齐齐整整的红顶独栋度假别墅。      下车的地方正好是她和陆晓住的那一栋,周明明没直接进去,反而拎着包站在门口好一阵才慢吞吞的往另一头走去。      本来别墅门口旁边停着辆观光电瓶车,可鉴于周明明实在不懂驾驶只好靠两只脚了。      周明明本来还想看看陆晓口中所谓的娱乐设施,spa会馆的,可走了半个小时,放眼望去的除了度假屋还是度假屋。      她一直沿着沥青路往前走,本来还会看看指示路标,可到最后她发现路标也帮不了她,再回头瞧瞧,刚才七拐八绕的,来时的路早就忘了,哪里还知道怎么回去。      于是乎,周明明看到哪里能走就往哪里走去。      不是有这么一句话么,地球是圆的。      现在周明明迷路了,总归一路往前走肯定能回到原来出发的地方,再不济还有手机呐。      这样想着想着,周明明也不慌了,反而放宽了心优哉游哉地背着手慢慢走。       ☆、水到渠成(二)   “根据最新季度数据显示,J市在未来五年里……”      陆晓斜靠在椅上,右手支着脑袋闭目听着下边的人进行报告。恰在此时,会议室的门被打开发出“咔嗒”一声,陆晓抬眼正好看见于倩怡往这边走来将文件放他桌上,随即又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会议还在继续,陆晓闭目听了好一阵子,放在桌下的手终于拿起手机给周明明发了一条短信,“在哪?”      几秒后手机一震,陆晓打开一看,周明明就复了三个字,“不知道”,连标点符号都省了。      陆晓半歪着头,嘴角不自觉向上扬了扬,手指又飞快地在屏幕上按了几下,“都多大个人了,怎么可能连自己在哪也不知道的。”      刚发出去没多久很快又收到回信,看信息周明明好像已经发毛了,“我哪知道这里是哪里啊,放眼过去全是沙,连个路牌也没有!”      这个度假村看着不大,走起来却好像没有尽头一样。周明明徒步走了将近一个小时,还是没搞清楚到底哪里是哪里,现在她看着眼前这一大片人工沙滩傻了眼。      沙滩上放着五六张沙滩椅还有遮阳伞,周明明随意找了一张躺在上边。      眼前一片偌大的海,周明明都搞不清它到底是人造的还是天然的。      习习海风扑面吹来带着一股潮湿的海水味,周明明盯着海面上漾起的一圈一圈水纹,睡意又涌上来,眼睛不住慢慢合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明明悠悠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渐黄。      抬起手擦了擦嘴角上的口水,刚要打个哈欠,耳边传来一把戏谑的男声,“醒了?”      头脑还有些混沌,周明明一时间没搞清楚自己在哪里。她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扭过头,不想某人竟然就悠然地躺在她身旁的一张沙滩椅上,“你怎么在这儿?”      周明明见到陆晓,一下子就醒过来了,嘴角处好像还湿湿的,她偷偷别过脸抬手用力地擦干净,殊不知一旁的陆晓偏偏不识相地要拆穿她,“躺椅上也有,刚才我看着你流到那里去的。”说完还要伸手指了指那处湿了一块的地方。      周明明脸色立刻大变,仰起头斜眼睨向他,可手却正不动声色地迅速往躺椅上湿了一块的位置用包包捂住,转而冲着他拔高声嗓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陆晓懒洋洋地躺在沙滩椅上,双手交叉叠在脑后,眼睛没有看向她却用一把慵懒的嗓音跟她说:“我来了好一会了,你睡得跟只猪一样似的,连口水都流了,弄得我都不好意思吵醒你。”他顿了顿,转过头来看着她认真地问了一句,“不过周明明你怎么能一天到晚都在睡啊?”      “你才猪,你全家都是猪!”周明明一怒之下愤而狠狠蹬了他躺的沙滩椅一脚,“陆晓你也好意思说啊,嘴上就说是带我一块来玩的,可转头就扔下我。”她越想越气愤,双手抱胸撅着嘴扭身转过去另一边,委屈兮兮地闷声抱怨,“这里也不知道是什么鬼地方大得要死,走了一个小时连个鬼影也没见着!”她愤恨地低下头捶捶腿顺势瞪了陆晓一眼,然后不等他说话自己起身就走了。      沙滩上开始陆陆续续出现些人了。      海风微凉,周明明上身只穿了件短袖T恤,她搂紧包包快步向前走,忽地肩上一重,陆晓烦人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别生气嘛!就今天而已!”      “谁知道!”她扭开身试图躲开攀在她背上的陆晓,见他像寄生藤一样附在她身上,周明明翻翻白眼“啧”了一声,“我哪知道你明天会不会突然又说有其他事情要忙!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我连怎么出去也不知道。”      陆晓搂紧她的肩,叠声说“不会不会”,随即又凑到她耳后笑着说,“今晚有酒会,你跟我一块去好不好?”      “什么酒会?”“瑞安集团周年庆。”      周明明停住脚,侧头乜了他一眼,扁扁嘴说道,“就这么穿着去?”“我给你准备了!”周明明心想,果然早有预谋。      刚消了的气又刷刷地冒上来,陆晓嬉皮笑脸地气得周明明不住指着自己的脚高声喊道,“我的脚都快走断了怎么去!”      陆晓笑笑不说话,反而迅速往前快步走了两下越过她走到她前面二话不说直接蹲在她跟前。      周明明愣怔了下,“你干嘛?”      “背你!”      陆晓答得飞快丝毫不犹豫,周明明撇撇嘴别开脸说道,“我不用你背!”      周明明抬脚本想错开他走过去,不想陆晓反手抓住了她的裤脚不让她走,周明明刚要说话,陆晓倒是抢在她前头先说话,“你不说你脚快断了么,上来我背你!”      话音刚落,她好像看见他冲着她眨了眨眼睛。      沙滩上的其他人都往这边看过来了,周明明举起包挡住自己的脸,顺势回瞪了他一眼。陆晓也不恼,拉拉她裤脚示意她上来。      望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陆晓依旧蹲在她跟前不肯走。周明明跺跺脚最后只能妥协,冲着他的后背闷着声警告他,“我告诉你,我很重的,你别走到一半又跟我说不背了啊!”      “放心,我肯定把你背回去!”陆晓应得轻快,扬起手挥了挥手,周明明咬咬牙俯下身去趴在他背上,双手搭在他肩上,两人之间还有一些距离,不想陆晓倏地站起身,一个晃荡周明明整个人贴到他后背上。      “你作死是吧!”周明明回过神来用力掐了掐他脖子,弄得陆晓不住咳嗽,赶忙跟她解释,“失误失误,下次不会了!”      周明明举起手作势要打他,嘴上说道,“好好背,背好了重重有赏!”      “嗻——小的谨遵娘娘吩咐!”      “得瑟!”周明明轻拍他的肩头,“走快点,不说今晚有酒会么,迟到你丢脸不管我啊!”      作为一个城里人,周明明一直认为自己都是个称职的城里人,可等她入目所见的全是穿着华装丽服端着高脚酒杯谈笑风生的男女以及灯光璀璨装饰华丽的宴会厅时,周明明顿觉自己摇身一变成了个乡巴佬。      陆晓正和一群西装男聊天,周明明四处看了下也没见到能坐的地方,只好倚在柱子边远远地看着陆晓。      冷风嗖嗖地从平口小礼服的上方窜进衣服里,周明明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四周张望了下才敢偷偷侧身把裙子拉高一些。可拉了没几下,周明明放弃了,她发现陆晓给她挑的裙子顾得了上边就顾不了下边,要是再往上拉几分,她的安全裤就要曝光在人前了。      死陆晓肯定是故意的!      端酒水的侍应从她身边经过,周明明忽地伸手拦住他,在侍应目瞪口呆地注视下拿起了一杯香槟仰起头就倒进嘴里。      萦绕在舌尖的香槟酒微甜,带着丝淡淡的酒味。周明明很快就吞了下去,转头又想从盘子里拿上新的一杯,可空杯子才刚放下,她就看见离她一尺外的陆晓冲她招了招手。周明明只好赶紧拿起一杯喝光又放回盘子上,在侍应的注目下拉了拉胸口的衣服扭扭身往陆晓的方向走去。      脚下7厘米高的细跟高跟鞋好像针一样刺得她的脚钻心痛,可周明明硬是忍住,刚走到陆晓身边就挽上他的手微微一侧,将大半的重量全卸到他身上去。陆晓也知情识趣知道她不习惯,直着身给她靠着,同时又跟对面那群以一个50来岁的高大外国佬为首的西装男介绍她,须臾又低头跟她说,“这是David,美国总部的总裁。”      那个叫David的外国佬冲她笑了笑,伸出手跟她说了声,“Nice to meet you!”周明明梗直了脖子给他回送了一个她自以为十分灿烂的笑容,顺势握了握他的手回道,“Me too。”      忽地腰上给人捏了下,随即耳边响起一把蚊子大小的声音,“你笑得好像个二百五。”      那些个西装男还在看着他们俩,周明明又灿烂地笑了笑,可圈在陆晓手臂上的手隔着那一层层的衣服死命地掐了下去,咧着嘴龇着牙说道:“我跟你说美女都是这样子笑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就陆晓一个人听到。      她刚说完,陆晓噗嗤一声当着那群西装男的面笑了出来,周明明下手更用力了。      陆晓和这群西装男一直用英语聊天,周明明都听得懂,可他们聊得内容她实在不敢恭维,只好扯了扯陆晓衣袖跟他说她想去露台那边透透气。陆晓也知道她闷,没说其他的就叮嘱她外边凉,注意点。周明明点点头径自往外头走去,没走两步,那端酒水的侍应又在她面前经过,周明明冲他挥了挥手,又回头瞄了瞄陆晓那边见他没在看自己才敢小心翼翼地从盘子上又拿了一杯香槟。      举办酒会的宴会厅在6层,比起外边清一色的3层度假屋,这样的高度正好能一目了然度假村的景色。      入夜后的度假村笼罩在一片彩灯下,树影丛丛,底下的情况周明明也看不太清楚,她倚在欧式护栏上轻呷了口杯中的香槟酒,夹杂着闷热气息的夜风迎面吹来,周明明在边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拎出手机开始玩起喵喵连连看来。      周明明玩游戏有个特点,不拿够三颗星不肯玩下一关,于是乎到陆晓来找她的时候,周明明这游戏才过了七关而已。      “在玩什么?”随着声音还有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周明明稍稍抬头复又低下头去继续玩游戏,“喵喵连连看。”她顿了顿又抬起头看向坐在对面的陆晓,“你怎么出来了,结束了?”      陆晓摇摇头说,“还没有,就想出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周明明“切”了一声没再说话,陆晓说话倒是说上瘾了,“闷吗?”      周明明还是埋头玩游戏,陆晓又开口了,“我还想问你要不要走了,既然你……”      陆晓话没说完,一直低头玩游戏的周明明立刻扯起一张笑脸看向他娇嗔道,“哎,怎么不早说啊!”说着说着站起了身走到陆晓身边拉起他的手往门口那边走去,殊不知陆晓纹丝不动,周明明回头一看,他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你干嘛?”周明明戒备地想要把手收回去,不想被陆晓一把抓住了,他冲她摊开手戏谑地问道,“我的奖赏呢?”      “什么奖赏?”“今天下午你说的,要是把你好好背回去就重重有赏。”      周明明晃了晃神,陆晓这么一说她才记起来,他还在看着她,周明明眼神闪了闪飘到一边去,死鸭子嘴硬地说道,“赏你两巴掌好不好!”周明明睨了他一眼,挣开他的手转身往门口方向走去。才刚走两步,陆晓走了上来搂住她的腰,附在她耳际小声说,“回去我才跟你算账!”      脑海里忽地闪过来前Kim跟她说的话,周明明脸上一热,连骂人的话都结结巴巴的,“你、你给我滚……滚开!”       ☆、水到渠成(三)   度假屋有三层,睡觉的地方要上二楼。陆晓上去洗澡了,周明明因为Kim的电话留在一楼。      “金刚,你人生中做的最有意义的就是这一次了!”自打从宴会厅回来,一路上陆晓就提着奖品奖品的事情,周明明都快要招架不住了,正好进屋没多久Kim就来电话了。      Kim发脾气,隔着手机扬声大叫:“周明明!我都说了别叫我金刚!再叫我就跟你妈说你藏了个男人在家里!”      声音尖锐刺耳,周明明厌恶地将手机从耳边拿开,隔着空气冲着手机那头大吵大闹的Kim叫道,“嚷嚷吵吵的烦死人了!有屁快点放,姐姐要去洗澡。”      “洗澡!跟陆晓?!”人渣Kim长着一张狗嘴果然吐不出象牙,周明明咧咧嘴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地敷衍他道,“是啊!如你所愿!有没有兴趣一块?”      “我就说了嘛!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总得有些质的飞跃,周明明好样的!我……咔哒——”      没等Kim把话说完,周明明直接把电话挂了,冲着通话结束的界面低声骂了一句,“神经病!”      二楼有三间房,除了最里边的书房,其他两间的门都关上了。行李在出机场的时候给人送到这里来,周明明一时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哪间房,只好逐间逐间地开门看看。      刚开了第一道房门就见到床上放着件西装外套,床边放着陆晓的行李,可不见陆晓他人,大概是还在洗澡。周明明没多停留赶紧蹑手蹑脚地把门轻轻带上,转身去了斜对面的房间。      果然一打开门,她的行李好好的放在地毯上,这里应该就是她的房间。可屋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开了,周明明有些迟疑还是抬脚进了屋。      也不知道陆晓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她身上的小礼服贴身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一晚上压着她肚子都没吃过什么。周明明愤懑地拉开礼服侧边的暗链,顿时通体舒畅。      这度假屋里的房间没想到挺大的,可周明明拎着毛巾睡衣在房里绕了一圈都没找到浴室在哪里,最后只能放弃回床上躺着歇一会。      房里没开大灯,只有天花板上的几盏射灯亮着,洁白的床铺上散发着一股淡淡清幽的茉莉花香味,周明明只觉得昏昏欲睡。      眼睛刚合上,忽地房里传来“啪嗒——”一声响声,吓得周明明扎醒过来,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身,转瞬周明明后悔自己起来了。      她幽黑的瞳孔里此刻正映着个人影,半裸着上身赤条条地展现着他线条分明又让人无法直视的胸膛的陆晓。      “你不是洗澡的吗,怎么在我房间里!”“我房里没热水。”      周明明刚坐直身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裙子根本遮不了多少,眼瞧着陆晓笑吟吟地踱步往这边走过来,周明明手忙脚乱地捡起身侧的被单缠在自己身上。      “洗干净了赶紧回你房里去,别……别过来!”      陆晓越走越近,他发梢上的水珠随着脚下的步伐一滴一滴地落到他身上,沿着壁垒分明的肌肉线条顺势滑落到他系在腰上的毛巾里,转瞬消失不见。      平常看他像只白斩鸡一样,没想到他“内涵”还是挺丰富的!      周明明不住咽了口口水,连声音都开始发颤,“你!你别过来啊!”声音小的可怜,更像只猫咪在呜呜叫一样。      陆晓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脚下的步速不快,可看着两人的距离却是越来越小。他眯着眼盯住在床上匍匐着往后移的周明明坏笑道,“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况吗?”周明明愣了愣,刚想说话却见到陆晓突然抬起两只手往他腰上的毛巾拉了拉,顿时发不出声音来,只听到陆晓呵呵笑了两声,“周明明,要是你早点乖乖把我的奖品给我不就完事了……”      “现在……啊!”陆晓突然扑了上来将周明明压着身下,吓得周明明立时惊呼一声,急急忙忙地扯起被单挡在她跟陆晓之间。      躲在被单里的小空间,身体渐渐发热,空气里流淌着除了床铺的茉莉花香外还有被单外陆晓身上的沐浴露香味。      周明明全身紧绷紧闭着双眼,过了好半响,压在她身上的人好像没了动静一样。周明明一时间大气也不敢喘,只好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隔着白色的薄被单,陆晓的身影就映在被单上面,近在眼前……      全身被包住了,周明明觉得越来越热,可陆晓两只手依旧撑在她耳边动也没动过。最后周明明实在忍不住了,隔着被单颤巍巍地开口叫了他一声问道,“喂!你准备这样子多久?”      顶上的人依旧没说过,隔了一阵突然传来一声玩味的笑声,随即直接笑了开来,须臾周明明听到陆晓说:“周明明!原来你对我有这样的想法!”      想法?什么想法?周明明被陆晓的话搞糊涂了,一把掀开被单刚要说话,正好看见陆晓手上拿着件东西,可他整个人压在她身上挡住了光线,周明明只能隐约看到是个盒子。      “平时接吻也害羞,想不到原来你已经想跟我有进一步发展……”周明明还是看不清他手上到底是什么东西,可当陆晓挥了挥手,正好去到灯光下,周明明终于看清楚了。      一时间,头上雷声轰轰响,周明明张大嘴巴瞪圆了眼直勾勾地望住他手上的东西,脑里还反应不过来到底说什么好,手下已经行动了,刚想要再掀起被单挡住自己的脸,陆晓居然拉住被单一角硬是不肯让周明明掀起来。      如果念力可以杀人,她希望Kim能被雷劈开八份。      此刻远在S市家中的Kim正因为周明明挂他电话而生闷气,可转念一想,他又咧着嘴狰狞地笑了起来,“周明明!回来你可要感谢我啊!”      话说周明明出发前三天,居然没眼力拒绝了他的出游三宝,二话不说地将袋子塞回他手里。可就在她转身走在Kim前头的时候,Kim将一盒草莓味的杜蕾斯从她半敞开的包里塞了进去……      于是乎,就在刚刚,陆晓从周明明散了一床的东西里一眼看到了这盒杜蕾斯。      “你别乱想,这东西不是我的,是金刚他……”陆晓一直看着她,目光意味深长,周明明只觉得自己现在的脸像被火烧一样的灼人烫热,要解释的话说了一半也说不下去了。      “明明,这事儿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陆晓欲言又止的,突然又邪恶地冲她笑了笑。周明明又尴尬又恼火,心里暗骂了两句最后决定豁出去了,伸手过去要抢,嘴里愤怒地说道,“丫的陆晓都说不是我的了,还给我!”      “你都说了不是你的,我还给你干嘛!”陆晓斜睨了她一眼,居然不知死活地说了这么一句,见周明明挣扎着起身要抢,身手敏捷地闪身避开她的手再顺势用另一只手摁住了周明明。      周明明平生最恨趁火打劫的事,拼命扭身挣扎着要起来。      忽地,顶上传来一把声音,低沉嘶哑似乎在用力压抑着,“别动……”      周明明抬眼,正好对上陆晓的眼睛,幽黑深邃,好像还染上了别样的神色,陆晓又重复了一遍,“别动。”周明明别开脸冷哼一声,身体照旧挣扎着要起来。      陆晓摁住她的手越发用力,激起了周明明奋起反抗。      突然,周明明不动了,身下好似有东西顶住,硬邦邦的,她低头瞧了眼狐疑地问,“陆晓你带了什么东西在身上啊?”抬眼看向他,只见他脸色涨得通红,呼吸倏地变得急促,似乎在用力压抑着某样东西连额间的青筋都若隐若现。      陆晓正眼看着她,这下周明明终于看清楚陆晓眼里那别样的神色到底什么了,她的脸忽地火辣辣烧得更红了,全身紧绷身体一时间僵在那里。      “我都叫你别动了。”声音比先前的还要沙哑。      周明明不敢看向他的眼,视线悄悄飘到了他的颈脖上,正好看见他喉结滚动的瞬间,周明明不住紧张地舔了舔唇,却丝毫不知道自己此刻的举动落在陆晓眼里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惑人,她看着他低头试探性地在她唇上印了一下。      “乖,张嘴。”      眼前渐渐变暗,两人的脸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一公分不到,空气间属于陆晓的香味越发浓烈,灼人的鼻息打在她脸上,周明明绷直了身体一时间连呼吸都忘了,心脏像只兔子似的蹦蹦乱跳。      口腔里,舌尖上慢慢缠绕上一阵微苦的酒味,比自己直接喝的还要辛辣呛喉。肺腔里的空气要被抽干了,周明明觉得自己就要窒息而死,却在下一秒,陆晓松开了她的嘴唇。      就在周明明以为松开了陆晓的桎梏正要大口大口的吸气时,陆晓竟然再一次低下头。      温热的气息转瞬落在了她的颈上,胸前,蜻蜓点水般却比蜻蜓点水要更深些,像一根羽毛在她身上轻轻扫过一般,又痒又麻的。      脑海里正天人交战中,周明明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在陆晓连连温柔的攻势中节节败退。      身上的裙子已经解开了,可她却觉得比先前更热,尤其陆晓吻过的地方滚烫滚烫。      忽然胸前被咬了一口,像触电般电流直达全身,惹得周明明低声叫了出来,本来好好的一声吃痛声却在冲口而出的瞬间变成了一道羞人的嘤咛,听起来像小黄片里的叫声。      这样一想,周明明脸上霎时间变得更红了。      陆晓的吻沿着她的身体一路往下,周明明身上的小礼服褪了一半,还有一半挂在她腰间却是岌岌可危,陆晓的手正从裙子的下摆处向上探了进去,不停地摩挲着她腿间的软肉,周明明从来没试过这样的情况,浑身不住地微微发抖。      就在陆晓的手覆上腰间的小裤边,肩上忽地一沉。他轻轻抬头,却见周明明一脸慌张带着哭腔和他说,“陆晓……我怕……”       ☆、水到渠成(四)   周明明觉得自己好像身在冰火两重天的地方,胸前凉飕飕的,背后却黏着块热得烫手的烙铁。她轻轻吸了口气,挣扎了好一阵才慢慢开口,“陆晓,我想去洗澡……”      “我都还没嫌弃,你着急什么!”陆晓边说,搂住她的双手不但没松开反而更用力。两人之间的空隙迅速被填满,周明明的耳根子刷地一下又红了,连反驳也不会。      耳后忽地一热,“去去去,凑过来干什么,热死人了!”周明明借故往床边移过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地毯,脚已经悄悄伸了出去。      眼瞧着就要成功,放在她腰上的手一紧,周明明还没来得及反应,陆晓的脚已经肆无忌惮地搭在她腿上压着她不让她走了。      “陆晓,你别以为我怕你……”“那刚刚怕得浑身发抖的是谁。”      周明明撇撇嘴,忽然颈间一热,陆晓已经靠了过来倚着她的后背,刚要说话,耳边先传来了陆晓的声音,“别动,让我抱一会……”      均匀的呼吸落到她的背上,一下一下地刺激着她的神经。      一直放在枕头上的手握了握最后慢慢松开,周明明稍稍偏过头小声地说道,“陆晓……谢谢你……”      身后的人冷哼一声,跟她闹起小脾气来,“别谢我,我现在很后悔。”      周明明噗嗤笑了出来,在他搂着她的手臂上“温柔”地掐了一下,随即严肃正经地说,“我跟你讲认真的。”      “我一直认为第一次一定要留到新婚的夜晚,从以前到现在都没变过。或许受了我爸妈的影响,我又觉得让我结婚是件遥遥无期的事情。可能你觉得我傻,可我就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周明明愣愣地盯住地毯上的印花不疾不徐地将藏在心里许久的话说了出来,心情就像香槟酒瓶上的木塞喷薄而出的瞬间。      孙女士和周先生多年来都不遗余力地在她面前演绎了一场闹剧,让神圣庄严的婚姻在周明明的心里转瞬变得荒唐不靠谱。周明明对结婚不是没有憧憬,可她又很害怕到最后她的婚姻会变成孙女士和周先生那样的。      领结婚证很容易,可红本子背后要承担的东西却很多。      两个人没有说话,房里一时安静下来。就在周明明盯着地毯印花快要睡过去的时候,陆晓说话了。      “虽然男人在床上做的承诺不可信,可是周明明,我会等……”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虽然你天天都变着法子折磨我,可我还是希望我的未来里面会有你,十二万分的认真不减一分。”      声音低沉沙哑,却像一道十万伏的电流直达她的体内,麻痹了她的心脏。      这大概是周明明听过最好听的一句情话。      眼梢有些湿润,周明明抿着嘴偷偷倒吸了一口气,缓缓举起手擦了擦眼角,压着嗓子轻声说道,“陆晓,你的手往哪里放了……”      好端端的气氛一下子让陆晓破坏了。周明明闭眼深呼吸了一口,随即一把抓住陆晓放在她胸前的咸猪手狠狠地往反方向扭了一圈,疼得她身后的人鬼哭狼嚎地大哭小叫起来。      “我让你吃我豆腐!”      陆晓伸出另一只手制住周明明,好不容易才脱困。聚起来一看,手腕的地方红了一大截,周明明这女人根本就是下了死力去扭的!      他转了转手腕,皱着眉开始他憋屈的控诉,“等归等,你怎么也要给点甜头我尝尝啊!”见周明明瞪著他,陆晓扭过头不死心地继续嗫嗫嚅嚅,“光看不能吃,憋坏了以后你就没‘幸福’了!”      “幸福”两个字特别加重了语气,说完还特委屈地咬着床单看向她。      周明明没有说话,抬起手在身侧摸了摸,“嘶拉——”一声将裙子暗链拉了上去,眼睛瞪着陆晓,可手却在胸口的位置用力往上拉了拉。所有事情都做完了,周明明抬起头眯眯眼,在陆晓深情款款的注视下,瞅准了他的屁股一把踹了下去!同步的还有陆晓的一声鬼哭狼嚎。      周明明之所以来J市,全因为电视上旅游宣传广告里面的那个古风小镇。可到最后周明明还是没去到那个小镇,反而给陆晓拉着去骑了一圈环岛游。      当然这些累死累活的带氧运动周明明是坚决不做的。      于是乎,只剩下陆晓一个人悔得肠子都青了地在骑,后座上还要搭着个周明明。      J市是沿海城市,几乎被大片的海域环绕,在环岛路上一路前行都能看见一望无际的海。      海风习习,椰林树影,坐在单车后座的周明明十分享受这样的写意生活,早把那个什么小镇抛到外太空去了。      “马来亚风光如画——啦啦啦——”      “够了周明明,你都唱了半个小时了!”陆晓稍稍回头瞪了眼周明明,示意她识相点赶紧停止她那一口不流利的粤语还要学别人唱粤语歌。      “切——”周明明扁扁嘴,心里小声说,难得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天上的日头正猛,阳光有些刺眼,前两天明明还下了点小雨,今天却出了太阳。      周明明抬手挡在额前眯着眼看向头上的那一片蓝天白云,一架飞机自远方飞过来穿过一片云层划出了一条漂亮的飞机云,一直延伸到他们头顶上,视线不其然落在了陆晓身上。      今天他穿了一件白色衬衫,下身搭配了一条半长的花短裤,是在她的淫威下穿上去的。      天气微热又骑着车,陆晓的后背上已经湿了一小片,一阵凉风袭来,白色衬衫衣角飞扬,像极了一个翩翩少年。      忽然脑海里闪过一张人脸,周明明嘴角才刚扬起转瞬又撇了下去。      “在想什么?”陆晓突然转过头来瞄了她一眼,周明明愣了愣神,不加修饰地直接回了一句,“前任男友。”      “什么!”单车倏地停下来,发出“咿呀”一声刹车响,周明明因为惯性一把撞到了陆晓的背上,才刚抬头就见到他面目狰狞地盯着她,恶狠狠地问道,“你刚才说想了什么?”      周明明一时呆在那里,须臾才反应过来。陆晓板着脸,脸色黑沉沉的,周明明只觉得手心直冒冷汗。      她吞了吞口水,凝着凶神恶煞的陆晓轻声说了一句,“我说我在想现任男友。”周明明抹了抹汗,嬉皮笑脸地缠上他的腰,讪讪笑道,“就是你嘛。”说完还心虚地嘿嘿笑了两声。       ☆、水到渠成(五)   从J市回来,没等周明明消化个几天,又有别的事情找上门来了。      话说两三个月前,大学的班群里一直都说要弄个聚会,毕竟都毕业了好几年,好些个同学都还没聚过一次。      谈了好几个月了,都没谈出个时间来,周明明想着应该也是搞不成。谁想到久不露面的的肥班长终于在某一天发话了,大学聚会的事情就由他负责。      去J市前,肥班长也给她打过电话,周明明觉得可去可不去就随口应了句随便。      这事儿自打周明明去了一趟J市以后再回来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所以肥班长打电话过来给她说时间地点的时候,周明明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浑浑噩噩地“哦”了几下。      等挂了电话好一阵子,她才回过神来,肥班长刚才说是明天晚上,末了好像还说了一句,要携眷出席。      携眷出席这要求……有点难度。      在J市最后一天的环岛行,因为周明明莫名其妙地说错了一句话,弄得陆大爷十分不高兴,回来以后一直板着张脸,每回吃饭都瞪着她,活像她欠了他好几百个万。      于是周明明采取视若无睹方针,看谁先拉下脸来。千算万算,周明明也想不到这苦果要自己吃了。      周明明犹豫了片刻,还是本着试试的心情敲响了隔壁房门。      等了一下,里边没声音。周明明嗫嗫嚅嚅地喊了一声,“陆晓?”又等了一会还是没人理她。      周明明只好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明天晚上我去同学聚会,你要不要一块?”      “叫你前男友跟你一块去,我不去!”陆晓那小气鬼还真跟她闹起别扭来了!      “你是真的不跟我去么?”      “不去不去不去!”陆晓一连打了好几个“不去”以证明自己的决心。      还真跟她杠上了!周明明咬牙,“不去是吧!不去拉倒!”      陆晓闷闷地用力捶床,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让周明明有事求他,还想借机占点便宜,可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周明明好像真生气了!      他蹑手蹑脚地掀开手机,看了眼屏幕,眼睛才刚瞄到,又愤恨地开始捶起床来。      早知道就答应她算了!      另一头的周明明眼巴巴地瞅着手机玩起干瞪眼来了,嘴里骂道,死陆晓还不发信息过来!      突然手机震了一下,周明明笑吟吟地立刻拿起来,就知道你忍不住的。点开未读信息一看,周明明一张脸顿时黑了,大吼一声,谁要订购你的彩铃啊!      肥班长把聚会的地方定在S市的五星饭店里,还特意定了两个能连通的包厢。周明明去到的时候,包厢里的几张大圆桌都几乎坐满了人。      周明明大学念的是英语专业,班里男女比例严重失衡,基本10个人里面只有1个是男生,读书那阵子每次去上课个个都像去上伸展台一样。      这次的聚会也不例外,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凡出席的女生都穿得跟只喜鹊一样,打扮得花枝招展美艳动人。周明明低头瞄了瞄自己身上有些皱的衣服,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换件新T恤才出来见人!      “明明!这边!”中间一张圆桌突然有个人站了起来冲她挥了挥手,周明明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以前同宿舍里比较要好的陈美。      同桌的还有以前宿舍的另外两个女生以及隔壁宿舍的四个女生,好几个都照足了肥班长的要求携眷出席。陈美倒是跟周明明一样一个人出席。      陈美旁边还有两个空位,周明明刚想问她还有谁来,身后就响起一把娇滴滴的女声,“不好意思,我们迟到了呢!”      这声音一出来,周明明立马先打了个冷战,随即翻了个大白眼,学着身后来人的语调怪声怪气地重复了一遍她说的话。      “呀!表姐!你也来了!怎么不早点跟我说,我好让我宝贝去接你一块来!是不是呀,宝贝!”女人缠着男人的手臂,话还没说完头已经伏在他肩上摩挲了两下,周明明斜睨了她一眼,别开脸“啧”了一声。      没错,那娇滴滴装字母的女人就是不才周明明的好表妹,两人相差那么一年,自小就一块玩,感情一直都很好,就连读书也是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周明明对这个表妹也是挺关照的,有好的肯定第一时间和她分享分享。      可自从小学五年级发生的一件事情以后,周明明从此对这个表妹由粉转黑变路人。      这事情发生在她五年级的暑假。周明明跟表妹都爱玩,不到假期最后一刻也坚决不开始赶作业。可那年暑假周明明大概不知道在哪儿撞到脑门了,居然假期开始没多久就把作业做完。表妹却还是跟往常一样,于是她跟周明明借作业来抄的时候,周明明也二话不说借给她。可周明明万万没想到表妹居然把作业抄的一模一样,也万万没想到开学回校第一次进办公室就因为这事儿,不过她却是从被抄变成抄人的那个。      当表妹站在她身旁梨花带雨地跟班主任说,“老师,对不起,是因为周明明说她只是借来看一下而已。我没想到她是拿来抄的。下次我不会了!”的时候,周明明愣着张嘴看着她那好表妹睁眼说瞎话,那瞬间只想到一个词,bitch!      只是周明明觉得自己跟她那表妹好像一段孽缘,她在哪她就在哪,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无一例外,两人还是同一个班,气得周明明几乎要摔桌子了,再这样下去难免不会发生命案。不过幸好研究生那几年,表妹终于不再出现,她也能呼吸新鲜的空气。      “哎哟,趁着今天咱们同学都在这里了,我就先跟大家说一声。”表妹半掩着嘴娇羞地笑了下,须臾抬起头看着一桌子的人说道,“我跟我宝贝准备过了年就结婚了!”说完还特意举起她的右手“不小心”地让人看到她那刺眼的钻石戒指。      “哇!好大的戒指啊!有两克拉了吧!”      “你男朋友是做什么工作的?这戒指看着不便宜啊!对你真好!”      “嗯……就上市公司的普通经理而已。这戒指两克拉多点,本来我也叫他不要买这么大的,可他偏偏不听,说这样的才配得上我。”      周明明身旁那几个女的眼里已经洋溢着艳羡的目光,转过头来低声埋怨自己男朋友不够别人男朋友体贴。      看着眼前这出闹剧,周明明冷笑着不说话,低头跟陈美聊起天来。可惜周明明这样的不作为,有些人偏偏不领情。      “对了!表姐,你现在还没有男朋友吧?前几天表姨让我替你多点留意看看能不能物色几个好的男人。正好今天我宝贝也在,不如让我宝贝给你介绍一两个吧,听我宝贝说他底下还有几个组长没结婚的,就是年纪大了点。”话没说完,周明明那表妹吃吃笑了两声,须臾又笑着说道,“表姐你也知道,男人都是拼事业才迟迟没结婚,虽然只是个组长……”最后一句说的小声,可周明明听得清清楚楚。      表妹这话听起来好像还挺关心她的,可句句入耳都带刺,刺得周明明一口气堵在那里,同桌的人都看着她不说话。      孙女士还真给她长脸啊,帮她找男人也算了,可也不用让这个bitch给她找吧!      放在桌下捏桌布的手用力握了握,周明明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疾不徐地抬起头看向那颗号称有两克拉的钻石戒指以及一脸得意洋洋的好表妹,转而偏头盯住她未来表妹夫拔高声嗓说道,“那也是!我也不会抢,确实比较难找男朋友,哪像表妹你啊别人男朋友来宿舍一趟转个头就跟你一块了。是吧,表妹夫?”      表妹一听脸色大变,连忙辩驳道,“什么抢不抢!我跟我宝贝是两情相悦的!”说完还不忘跟周明明瞪了几眼。      周明明不理她,斜睨了她身旁的人一眼继续缓缓开口微笑着说道,“我这表妹从小就爱磨牙,你看她那牙磨得可尖了。我都替你担心了表妹夫!”      话音刚落她那表妹夫立刻稍稍低下头摸了摸后脖子,表妹却不甘心可又怕周明明把事情揭开来讲,只好扭过头去小声说了一句,“就你那样子活该一辈子当老处女……”      那嘴脸什么时候看都那么讨厌,周明明嗤鼻冷哼一声随即推开椅子起身去了包厢外面。刚把包厢门关上,周明明立刻拿起手机打电话了,电话没响几下,那头就接通了。      “陆晓!想不想吃肉,想就立马15分钟赶到假日酒店来,我就在酒店门口等你,逾期不候。”      “对!还有你不是很有钱的么!赶紧穿上你衣柜里最贵的衣服,把什么金表金链金戒指通通戴上。”      “对,记得别戴假东西啊!”      新仇旧恨迫在眉睫,周明明已经顾不上跟陆晓的那些芝麻绿豆小事了,跟肥班长打了声招呼后就下了酒店门口等人。就在还差10秒到15分钟,周明明戳着手表极为不耐烦的时候,“嘶拉——”一声刹车声在周明明耳边响起,再看看已经有一辆红色车停在她面前,从驾驶座上下来的人正好就是陆晓。      周明明低头看了看车身的标志,一个皇冠又像是一个“山”字,反正就是她不认识的。      陆晓刚把钥匙交给酒店门口的服务生,才转头周明明就像鬼魅一样站到他身后,“陆晓……”陆晓笑了笑伸手去牵她,正想跟她邀功,不想周明明却说,“又不是大奔又不是宝马的,你怎么开辆杂牌车过来了!”      “杂牌车……”陆晓隐隐冒汗,心说,“这是玛莎拉蒂……”      “还有怎么没有金表粗金链的!这样空荡荡的不威风啊!”一路搭电梯上去,周明明对于陆晓的一身行头极度不满意。      原因在于周明明把陆晓找来,不是让他来吃饭也不是让他来喝茶的,而是身负一个重任,要给她争一口气回来,至少要帮她把那个小贱人给灭了!      不过周明明确实低估了陆晓的威力,至少不用什么金表金链他也能用他那张小脸秒杀包厢里的男男女女。      特别是当陆晓跟在她身后坐回大圆桌上的时候,原先对表妹羡慕的那几个女同学往周明明这边倒戈了,掩嘴跟她说,“哎呀,明明,这是你男朋友吗?好帅啊!”      就连陈美也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明明你上哪找的,有空给我介绍介绍啊!”周明明扭过头去看了看坐她身旁单手搭在她的椅子上端着一张高贵冷艳的小脸的陆晓,确实还是挺好看的!随即满意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一把特别刺耳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说不定就是临演,几百块钱就能租回来了。”周明明偏头一瞪,她立马闭嘴不说话。      堵在胸口那道气顿时散了不少,周明明开心快地转过头去冲着陆晓又是挤眉又是弄眼的好不欢快。可欢快的时刻总有些老鼠屎爱出来搅和。      “表姐,我看你男朋友一表人才的样子,不知道是在哪儿工作的?”      陆晓撇了眼说话的人,随即淡淡地说道,“瑞安。”      表妹突然恍然大悟起来,拍了拍脑门尖着声高声喊道,“这么巧也是瑞安集团!我宝贝也是,他是策划部经理,不知道你是哪个部门的?”      周明明看着她那张大红唇张张合合,心里萌生了一股冲动想要冲上去把它缝起来,明明小时候还长得挺好看的,越长却是越歪,最后就是一张贱人的脸。不过周明明不用开口也有人替天行道。      表妹刚说完,陆晓就坐直了身凑到桌边,手撑在圆桌上侧脸冷冷地看着她不轻不重地说,“可我怎么记得策划部经理已经40多岁了还有些……”他顿了顿,举起手指了指头顶慢慢说道,“秃头。”      “会不会可能是你职位太小不清楚高层的事情。”表妹不怀好意地瞄了眼周明明,“不知道也不出奇,直说就好了嘛,咱们都明白的……”      陆晓没有说话,反而微笑着在表妹跟她那宝贝之间来回逡巡了好几眼,最后缓缓抬起手探进西装内侧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做工精致的卡片夹,站起身压着胸前的西服优雅地将卡片递给了周明明的未来表妹夫。周明明也十分懂事,伺候了陆大爷坐下转身拿着陆晓的卡片给桌上的人分别派了一张。      周明明都还没坐下,未来表妹夫那嘴巴张的老大地直愣愣看住陆晓,半响才抖着声吐出两个字,“陆……陆总?!”      陆晓接过周明明手上的卡片夹,两只手碰上的时候还趁机在她的掌心轻轻挠了一下,在周明明的注视下慢慢跟周明明的未来表妹夫说,“在瑞安工作的人虽然很多,可我认人的能力还是挺强的,你好像是上星期才升上去当副经理的程子俊,我没记错吧?”      程子俊连连点头,毕恭毕敬地应道,“是是是,我女朋友一贯喜欢乱说话,也不知道明明是陆总女朋友,希望陆总不要放在心上!”      话音刚落,周明明已经见到桌上好几个捂着嘴偷笑,表妹也是一脸尴尬低着头扯起程子俊叠声说他们有事情要先走,话还没说完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自家男人就是好啊,要脸蛋有脸蛋,要名号有名号,必要时还能拿出去驱逐那些个牛鬼邪神,比那什么贴门神好用得多了,想她多年来受到她那表妹的精神虐待,这回真是给她长脸,把多年来积压的恶气彻彻底底吐了出来,真是光宗耀祖扬眉吐气啊!      周明明放在桌下的手给陆晓伸了个大拇指,陆晓嘴角勾了勾倾身凑到她耳侧幽幽说道,“别忘了说好的肉,还有我想你应该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呵呵……有时间一定一定!”周明明瞅着他讪笑了好几下转而低头开始吃菜。       ☆、水到渠成(六)   聚会的最后,周明明又干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不,实际上是陆晓做,周明明坐一旁看他做。      假日酒店作为S市数一数二的五星大酒店,各方面都是上了档次,当然那价格也上了高度,对于周明明来说,比珠穆朗玛峰还要高。      陆晓却把这晚上聚餐的账单结了,再一次成为女人的焦点,连带周明明也叨了不少光,拉了不少仇恨值。      “明明啊,没想到你其貌不扬,找男人的眼光真是……”肥班长偷偷跟她竖起根大拇指比了个赞。      “班长,你该刷刷牙了!”      “……”      ——      回家路上,周明明一路春风满面哼小曲,一句“爱我中华”唱得高音准、中音准、低音沉。      亏孙女士一直对那bitch表妹赞不绝口,哼!要是让她知道今晚这事儿,还不自打她嘴巴。      “周明明。”      “干嘛?”      陆晓一手开车,一手撑在窗边略显疲惫,连语气都是懒洋洋的。      “程子俊跟你什么关系?”      这问题有些不好说,周明明嘿嘿笑了两声扭头看向窗外,“今晚月色真不错!”      “不说也没关系,反正程子俊也在瑞安工作,问他一样,再不行,还有你表妹。”      周明明一听,找谁不好找那bitch!她幽怨地睨了陆晓一眼,心里盘算道,横竖也是死,总归不能让她的名字从那对狗男女的嘴里说出来。      放在大腿上的两只手相互捏了捏,周明明一边偷瞄身旁的人,一边说,“就、就我大学时候的……男朋友。”声音像蚊子一样,说了等于没说,可陆晓听到了。      “男朋友?”他眼风扫过她脸上,脸色瞧着有些阴沉,周明明不住缩脖子,连忙挥手,“你可别乱想!”      上大学的时候,周明明和程子俊确实有过一段不咸不淡的过去。那天上完班主任的专业课跟陈美一起回宿舍,两人聊着天也没发现迎面走过来的程子俊。      程子俊跟周明明一样也没看路只顾着跟身旁人说话,于是蓦地两个不认真走路的人就这样撞到一块去了。      这一撞,世上又少了两个单身男女。只是连周明明也想不懂到底是怎么开始的。      不过怎么结束的周明明倒是记得一清二楚,大概这辈子她都忘不了。      程子俊来女生宿舍找她自习的时候,她正好上了厕所,是她下铺给程子俊开的门。      那天之后程子俊一直魂不守舍,跟她一块的时候整天三魂不见了七魄。      两天后毫无征兆地跟周明明分了手。      又过了两天,和周明明的下铺手牵手出现在学校里面。      原先还没明白的周明明终于懂了,她这是给人抢了男朋友了,还是她那下铺。      顺带值得一提的是,bitch表妹恰恰是她的下铺。      ——      “程子俊做的不错。”      陆晓嘴角勾勾斯斯然地说了一句,气得周明明直跳脚。      “什么叫做得不错!就他那贱得掉渣的行为居然还不错!”周明明怒气冲冲不顾陆晓还在开车直接揪着他耳朵大吼。      “周明明我没说完!”陆晓没想到周明明玩突袭,立马手忙脚乱地抓住她的手大喊,“程子俊要是没给你表妹抢走,你怎么遇上我这么好一个男人!”      说起这话来脸不红耳不臊,周明明松开手啐他一道,“呸!你还往自个儿脸上贴金!我看程子俊比你还好点,至少没那么自大臭美!”      情侣间互损两句也是打情骂俏,俗话说得好,打是情骂是爱,周明明损他那是爱他!陆晓听着也不觉得刺耳。      “有本钱才能自大臭美!可惜你魅力不够,程子俊跑了。”      他开心笑笑说,“不过你走运,还有我肯委屈点不计较!”      真是三分颜色开染厂啊!这话说得顺溜连气也不用喘一下。      “哎哟!那真是太委屈你了!弄得我都不好意思跟你一块了!爽快点咱们趁机会断了也不错!”周明明拔高嗓音语气尖酸,瞪着陆晓的眼睛目露凶光,好像下一秒就扑上去杀了他一样!      “放心!我抗压力不错,况且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总得牺牲一个!”      “下去了记得别上来!”      “你都在下头了,我还上来干嘛!”      ……      陆晓开车一路往碧水蓝天奔去,内心心急如焚,因为周明明说今晚表现好他就有“肉”吃,语气暧昧而诱惑。      迟来的春天终于要来了!      一想到这里,踩油门的脚又暗暗下了力,春宵一刻值千金,他得加紧时间才行!      坐一旁的周明明不知道陆晓此刻的猥琐想法,还在想着今晚表妹吃瘪的情形兴奋中。      不过等她被人堵在房门口跟她讨肉吃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冲口而出的是……      “我什么时候说过?”      陆晓惊诧地望住她,不可置信地问道,“是你说的要是我今晚在你同学聚会表现好,回来就给肉我吃,你现在是准备不认账?”      他这样一提,周明明倒有些印象了,她确实好像是说过这样的话,可是她也就说说而已。      陆晓眼里充满期待,散发着让人不可直视的光芒,周明明一颗心不住吊在半空中,凝着他的脸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在房门口对峙了好一阵,谁也没有出声,只余下彼此均匀的呼吸。      “我们还要站在这里多久?”周明明双手抱胸压着声问道。      陆晓眨眨眼认真回她,“说好的肉呢?”      额头冒了好些黑线,周明明支支吾吾一连恩啊好几声,终于……      “你确定要肉?”      他眼光一闪,“要!”      那好,你等着。周明明瞥了瞥他,半响吐了一句话出来以后抬脚勾住他手臂往别处走去。      陆晓扬扬手想说“肉”这东西咱们回房里去再商量商量,可周明明急急忙忙地推着他直到在饭厅停下,替他拉开了椅子将他摁在上面。      他狐疑地抬起头看了看她,可周明明没有给机会他问话转而独自进了厨房。      陆晓后仰探头往厨房里望去,只见到周明明身影闪动,不知道在捣弄什么整得厨房里砰砰作响,须臾才端着一个不锈钢锅走出来站在他身旁将锅放在他面前。      “这是什么?”陆晓掂着锅边瞧了瞧,里面黄澄澄一片,看着像是咖喱汁。      周明明抿嘴笑了笑说,“这是咖喱炖肉,今天下午出门前做好的。”她将筷子递给陆晓,斯斯然说道,“你说要吃肉,正好这里有一大锅!”      这肉分明就不是那种“肉”!陆晓顿觉被人骗了,抬头瞅她,指着桌上那锅香飘飘咖喱味的赝品闷声说,“周明明,这也差太多了吧!”      见她想走陆晓立刻揪住她手腕。周明明挣了挣还是没能挣脱,只好扭头咧嘴冲他眨眨眼,“什么肉不都一样嘛!陆晓!乖,好好尝尝,我可是下足了料的!”      说完周明明趁着他不留神拔腿就想跑了,不想陆晓突然站起身一把擒住她的腰将她身体转过去顺势往自己怀里摁住。      “陆晓,有事慢慢说,我们好商量!”周明明见挣扎无果只好换一种方式,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试图安抚他。      陆晓双眼凝着周明明,单手擭住她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捏着她的下巴危险地笑道,“现在才来害怕?”      话音刚落周明明只觉得眼前一暗,陆晓忽地低头覆在她唇上,不像以往的温柔,这次却比以前的吻更来得猛烈。他吮着她的嘴唇,撬开牙关,舌头像一条小蛇一样灵敏地溜进她的嘴里,扫遍口腔里的每一寸,最后直接和她的舌头缠上轻轻打了一个小结然后松开。      嘴里充斥着他的气息,带点淡淡的酒味以及烟草味,混在一起却并不令人难受。相反却有些惑人心神,像在梦里又像在现实中,周明明已经分不清楚了,口腔里的空气一点一滴被抽干,换来的是更灼人的属于陆晓的气息。      他的吻越来越深,周明明只觉得脑袋里一片混沌,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地缓缓抬起,她想推开他可到了最后却是抚在了陆晓的背上,轻轻的犹豫的。      忽地腰间一凉,身上的T恤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陆晓掀开露出了一截肉。她还来不及阻止,陆晓已经松开了她的嘴唇,低下头沿路吻下去,在她光洁的颈侧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小口。      “这才是我想要的肉……”嗓音低沉而沙哑,十分诱人。      咬在颈间的这一下不痛却带着丝丝的瘙痒,周明明不觉颤了下,一声嘤咛冲口而出,比任何行动都更像她真实的反应。      陆晓手下的动作没有停下来,放在腰上的双手已经探到她身前一路往上直到覆在她胸前敏感的位置,一下一下地隔着胸衣轻轻揉弄。      周明明心里在呐喊着不行,可身体却像是有了感应一般回应着他的动作,她拼命地压抑着那些即将冲破喉咙关卡而涌出的叫声,到最后变成了支离破碎的呻、吟。      “啪嗒”一声,胸衣的扣子被解开,胸前一下子松开了束缚,陆晓更加肆无忌惮地轻捏揉弄。衣服明明已经被撩起了一半,可周明明觉得更热了,尤其陆晓的手触在她的肌肤上更加滚烫,浑身充满了以往从未试过的陌生感觉。      就在这时,陆晓身后饭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惊得周明明霎时醒过来,伸手推了推他,陆晓没理反而继续埋头苦干着。      桌上的手机一声又一声地响着,锲而不舍,传入她耳里。      周明明举起手推开埋在她胸前努力着的陆晓,“电话!”      陆晓抬眼,瞳眸里全是欲求不满的神色,他极度不满意地瞪著她,周明明只好重复一遍,“电话!”陆晓皱皱眉,最后只能站直身,转头拿起手机。      好事被打断,陆晓接电话的语气不大好,可刚说了一句话,他的脸色立刻变了变,回头神色不明地看了眼周明明转而往露台那边走去,还特意压低了接电话的嗓音,似乎电话那头有什么秘密一样。      衣衫不整的周明明一时半刻愣在了原地不知道是要回房还是继续站着,可见到陆晓鬼鬼祟祟的又躲在露台讲电话,刚才接电话的时候她还隐约听到了一把女声,敢情是背着她不知道跟哪个女人鬼混了。      念头一起,周明明觉得自己要是还在原地等他就实在太掉身价了,跺跺脚伸手探到身后把胸衣扣子重新扣上,转身回房去。      那头的陆晓一心想着周明明,好不容易把电话挂了,却殊不知再到饭厅的时候,她早就跑人了,连房门也锁上,叫她也不应。      好好的机会又浪费了!陆晓捶墙,心里又是恼又是恨,都不知道下次又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水到渠成(七)   Kim说,周明明能攀上陆晓这条高枝是一件应该普天同庆的大事儿。      Kim又说,按周明明这素质这质量的,能摊上陆晓这么一个已经能进八大奇迹了,可以去还神了。      于是周明明说,你奶奶的神经病!      不过,Kim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周明明也是暗暗承认的,只是给人一语道破面上总归是有些挂不住的。      但照目前状况看来,周明明还是对陆晓这人挺满意的,至少暂时打破了“帅锅都是没本心”这一定律。      可是连这一定律,陆晓都似乎即将要坐实了。      “周明明!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么!”      周明明觉得金刚说的就是废话,“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电话那头有些吵,忽地安静下来,Kim压低的声音传了过来,听起来很急,他说,“我看见你男人搂着个看起来比你高端洋气上档次的女人在逛商场!那女人都快要挂到陆晓身上了!”      周明明前一刻还睡眼惺忪,下一秒立即从床上弹了起来,大喊一声,“什么!”      和平分手一回事,出轨分手又是一回事!况且这都第几回了,她周明明竟然又要给人甩了!      “你现在在哪里?”      Kim迅速报了一个地址,周明明刚要挂上电话,突然那头又大叫,“哎呀!他们上车了!”      “电话别挂,我现在过来!”话音刚落周明明抄起柜上的钱包钥匙气急败坏地出门了。      20分钟后,S酒店门外,周明明终于和Kim会合。      一见面Kim劈头盖脸地就是一句,“怎么那么慢!他们都进去10分钟了!”      “我一接到你电话就扑着赶过来了!”周明明一把揪住Kim的手腕往酒店里边奔去,转念一想倏地大吼,“进去10分钟了?!”声音尖锐以至于最后一个音节直接破掉,酒店门口来往的人都看了过来。      “嘘——你小点儿声!”Kim觉得有些丢人,掩着半张脸凑到她脸侧小声耳语,“刚才他们去搭电梯的时候我看着,就停在26层。”      “那还等什么!咱们现在立刻上去!”周明明二话不说捉住了Kim,两个人一块进了酒店。      电梯缓缓上升,平常还不觉得,现在情况危急,周明明都恨不得给电梯装上个火箭炮一把给她冲到26楼。      数字慢慢变化,忽地想起了一件事。      “Kim,你知道是几号房的吗?”      一言惊醒梦中人,同样聚精会神看着电梯数字变化的Kim明显愣了愣,好半响才讪笑着望住周明明低声说,“刚好,不知道。”      我就知道!周明明愣怔着翻了个白眼,最后只能挥挥手无奈说道,“算了!”      说时迟那时快,电梯已经在26层停住了,“叮——”一声后,那两道门应声缓缓向两边打开。周明明提着Kim的衣领立马往外冲了出去。      他们站在电梯口,两边都是长长无止尽的走廊通道,每隔3米左右一道房间门,都严严实实地合上,根本不知道里面住了什么人。      周明明一时失神,Kim在一旁好心地提醒她,“你可以试着打他电话,我们循着铃声找去……”      这方法也算得上是方法。她扭头,盯住Kim,而后才阴阳怪气说道,“还有这一手啊!”      走廊里除了偶尔零零丁丁的两三个人以外,一路走去都只有他们两人。脚下发出的声音转瞬消失在厚实的地毯上。      周明明在Kim的建议下拿起手机很快拨通了陆晓的电话,两人沿着墙壁在走廊上一直走,每经过房门的时候暗自凑近,没听到声音继续往前。      电话还在连线,“嘟嘟”的声音在耳朵边响着,周明明和Kim一连走了起码十间房都没听到熟悉的铃声。      周明明不觉怀疑Kim这方法到底行不行得通。      “你确定我们真的能听到房里面的声音?”她捧着电话回头瞥向Kim。      Kim嘿嘿笑了下,敲敲身旁一堵墙说,“刚才我试了试,这酒店的设计好像是隔音的……”说完一连退后好几步。      她怎么会相信这个白痴说的话!电话那边一直响着,应该也不会有人接,周明明正要放下电话挂掉,不想那头的铃声突然消失,停顿了片刻换来另一把娇滴滴略带沙哑的女声,“喂,你是哪位找晓晓啊,他现在在忙着。”      晓晓!?千万不要告诉她这么恶心的名字是在叫陆晓!      她将手机移到眼前,屏幕上赫然显示的就是陆晓的名字。      现在通过手机跟她说话的却不是陆晓,而是另一个女人,一个连周明明也不知道是谁的女人。      那换个概念,这个称呼陆晓叫“晓晓”的女人是不是就是跟陆晓有一腿的女人?      一想到这里,周明明气从中来,语气不善:“你是谁?”      女人没料到周明明语气恶狠狠,立时反问她,“你又是谁!”      哟!还嚣张呢!      周明明立刻叉起腰,“我是谁关你什么事!倒是你是谁!”      电话那边也不是好欺负的,“啧”了一声随即说道,“那我是谁又关你什么事!”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上S酒店开房了!有种你现在就开门出来,我就站在你房门口!”周明明冲着电话嚷嚷,经过的人都悄悄看过来,她立刻回瞪,那些人连声也不敢吱地低头越过他们。      “出来就出来,谁怕谁!咔哒——”那边传来开门声,须臾周明明听到她说,“我现在就在门口了!怎么样!”      周明明还想说话,衣袖突然被人从后面扯了扯,回头一看,是Kim。他往后边指了指,周明明顺着他的方向看去,正好看见不远处的某间房房门被打开,一个身着枣红色贴身连衣裙的女人就拿着电话站在门口处四处张望。      “你在哪?”站在不远处的女人好像对着电话说了一句,同时间电话那边也传来声音。      看来是她了!周明明没出声,转身往回走去,就在挂上电话的瞬间,她听到了陆晓的声音,“怎么开门了?”      丫的,十几年前跟孙女士去捉周先生的奸,十几年后居然轮到自己去捉奸,不过孙女士捉的是她老公,周明明捉的是她自己的男朋友。      “周明明,你冷静点!”Kim跟在周明明身后亦步亦趋,见她来势汹汹的样子不禁担心。      周明明脚下生风,眼瞧着还有几步路就到女人身边,她微微侧头小声说,“我很冷静,等一下你别出声!”      远处看去,女人一头大卷发松松地披在脑后,扭头的瞬间露出脖间一抹光洁雪白的肌肤,枣红色贴身连衣裙将她的身材衬托得曼妙有致,裙子长度恰恰就在屁股下方几寸的位置,更显得双脚修长笔直。      周明明不自觉放慢脚步,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半旧不新已经开始起毛球的睡衣,脚上还是出门前来不及换的拖鞋。再抬头看看别人,这样一对比已经立分高下。      死陆晓!怎么眼光差这么多,好找不找竟然找了个大美女,让她情何以堪呢!      周明明立时又不敢继续往前走,她拉过Kim到一边掩嘴偷偷问道:“你说我现在这样过去胜算大吗?”      Kim立在原地上下打量她好几眼,捏了捏下巴思考一阵,最后皱着眉摇头坦白道,“我看就不大……你这一身装束看着像来捉奸的大老婆,她那像是勾人老公的小三,不同感觉不同感觉,其他人肯定站你这边!”他见周明明脸色大变,两只眼瞪著他,话锋一转嘴里说出来的话立刻顺着周明明的意。      “哼!”      两人终于走到女人跟前,拿着电话的女人背对他们低头冲着手机小声说了几句,周明明听不清楚,反正感觉应该也不是什么好话。      女人眼角余光扫到地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双穿拖鞋的脚,她慢慢抬头正好对上周明明还有Kim,神色戒备地看着她问:“你就是给晓晓打电话的女人?”      女人终于正面看向她了。肤如凝脂,唇红齿白,脸上的淡妆更是给她增了不少色,骤眼看去像个20来岁的美少女,可再仔细看看,她眼角的小纹路又出卖了她的秘密。      死陆晓!竟然喜欢熟女!      “你——”      “周明明?!”      周明明正要说话,陆晓的声音却突如其来地从女人身后传来,她抬眼正好见到陆晓裸着上身,下半身单单披着条大毛巾站在房里。      她定睛凝着他,陆晓一脸困惑地从房里走到门口立在女人身后看着站在走廊上的周明明吃惊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他诧异地打量她,看着她身上的衣服更加惊讶了,“还穿成这样?!”      原先堵在胸口的一道怒气刷地在见到陆晓以后烟消云散,陆晓也在这房里周明明不是不知道,只是在看到他用这样的模样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周明明的心“噔”一下坠到了无底深渊去。      来时想好要捉奸的话,周明明一时间都通通忘光了。      女人疑惑地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而后压低声问陆晓,“晓晓,你认识她?” ☆、水到渠成(八)   “陆晓,你对得起我吗!”周明明拉起睡衣衣领擦了擦干燥的眼角。      “周明明,不是你想的那样……”陆晓稍稍往前一步想要伸手捉住周明明的手,不想周明明余光瞄到他立刻又跟着往后退两步。      Kim突然凑近她在她耳边好意低声“提醒”,“别擦了!好假!”      恶狠狠地回头瞪他一眼,死金刚又不敢吱声了。周明明松开揪住衣领的手,抬起头趾高气昂地抚平身上衣服上的皱折,须臾斜睨陆晓一眼。      陆晓被她瞪得不自在,她眼神看起来似乎误会了什么,心里不住“咯噔”一下,正要开口,周明明却抢在他前头。      “陆晓,我就奇怪怎么你会喜欢我。”周明明顿了顿,“你是觉得耍我很好玩是吗?还是你觉得我很乐意给你耍着玩?”视线转到陆晓身旁的女人,她正一脸困惑地看着她。      一切看起来都这么讽刺。      周明明别过脸苦笑了下,再抬眼时神色冷冽,她眼睛不眨地盯住陆晓,半响以后才发出冷冰冰的声音,“陆晓,真不好意思,三人游戏老娘玩不起,咱们分手!”      陆晓蓦地目瞪口呆,周明明还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      孙女士说,男人都是不可靠的动物,尤其出轨的男人千万不能对他们心慈手软。      其实此刻的周明明倒是希望能够孙女士附体冲上去赏陆晓一巴掌,又或者对陆晓身旁的女人骂些狠毒的话,可等她看到女人精致的装扮,再对比自己一身的邋遢的行头,顿时又变得灰头灰脸起来,就连说话的底气也弱了不少。      今天真不是捉奸的好日子。      早知道她也穿件贴身超短裙,画个大浓妆才过来,起码戴了面具说话也硬气点,不像现在。      一米外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周明明挣扎了好一阵终于转身抬脚往电梯口那边走去,没走两步左手忽然给人抓住,她猛然扭过头去,是陆晓。      “放手!”      陆晓依旧不为所动,周明明面无表情地睨了他一眼又再重复了一遍,“放手!”      见他一动不动,周明明想也没想立刻用力甩开他的手,殊不知陆晓手下使了力,她怎么挣也挣不开。      接连试了好几下,周明明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她抬起眼扁着嘴瞥向他闷声说,“你好放手了,给大家留点面子不用那么难看!”      陆晓还是不说话,看着她的瞳眸里有无奈又有些恼火,周明明觉得莫名其妙,他恼个屁啊!该恼的也是她!      周明明再次甩开他的手,可陆晓像是块狗皮膏药似的将她黏得死死的,他那样子好像在说,甩吧你,怎么甩你也甩不开!      耳边涌入不少议论声,叽叽喳喳十分烦人,连带着周明明好不容易控制住的火气倏地冲上头,“陆晓!放手!我不想再见到你们这对奸夫j□j!我要回家!等一下你把你家地址发给我,我把你的东西打包快递到你家,咱们就没关系了!你趁我还好说话的时候就放手,再过个两秒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被出轨的怒气开始刷刷地冒上来快要一发不可收拾,就连说话的音量周明明也控制不住地低声吼了出来。      她再一次甩开他的手,可陆晓还是强硬地揪住她手腕。周明明深呼吸一口正要怒吼出来,陆晓终于说话了。      “周明明,话说完了吧?可以轮到我说了吗?”      周明明别过脸,不屑地说道,“我话说完怎么样,咱们也没话好说。”      陆晓手下用了力制住不停挣扎的周明明,“周明明,我很好奇以你这样的智商跟眼力到底怎么生存到现在的!”      “呸!陆晓你这个没贞/操的男人没资格质疑我智商!”周明明抡圆了拳头一把打到他胸口上,狠狠地。      “要是你有智商怎么看不出那个女人是我妈!”陆晓瞥了眼她身后的人群,随即低头附在她脸颊边上小声说道,语气里尽是无奈。      这消息惊人,周明明一时间消化不来,呆滞了片刻缓缓抬起头看向陆晓失声大喊,“你妈?那是你妈!?”她张着嘴不可置信地越过陆晓看向站在房门口的女人,正好那个号称陆晓妈妈的女人也在看着她。视线对上的瞬间,周明明慌得立刻缩头。      她扭头去找那只给她报假消息的金刚,可一连找了好几圈都没见到人,敢情他是知道自己大祸临头扔下她先跑了!      陆晓无力感油然而生,他扶着额连连摇头,“我说周明明,你平时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怎么能把一个50多岁的女人看成是跟我有不正当关系的女人!”他用力捏了捏她脸颊,“我就是找也找个年轻点的,更何况我也没想过要另外再找一个!”      50多岁!?可她看着顶多比她大上几年而已!周明明诧异地看着陆晓,眼睛偷偷看向陆晓妈妈。      “还有周明明,我还没解释你就要分手,难道你就时刻想着要跟我分手吗?”陆晓转身一手勾住她的肩往房间走去。      陆晓妈妈看向他们,周明明不自觉地偷偷咽了口口水,心里扑通扑通直跳,这是要见家长的节奏了么?可是她还没准备好,尤其刚刚才称呼人家伯母叫……      淫/妇……      现在直接去打招呼,好像有些尴尬。      “陆晓,既然阿姨在,我也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共叙天伦,要不我先行离开,你俩好好聊好好聊!”周明明缩缩腰打算避开陆晓搭在她肩上的手顺道溜开去。      可是陆晓眼明手快一把拎起她衣领,弯着嘴角笑得十分诡异,他说,“早上已经共叙天伦一番了,现在是要交代事情的时候了。”      周明明一听这话好像有种不大好的事情即将要发生的感觉,她畏手畏脚地猫到他身后鬼祟地说,“有的是时间,我们也不急。”见陆晓瞪了她一眼,周明明立刻不敢继续说下去了,可眼瞧着离伯母还有几步之遥,周明明又胆怯起来,她扯了扯陆晓系在腰上的毛巾嗫嚅道,“陆晓,我能不去么!刚才……刚才……我好像骂了你妈……”周明明觉得丢脸死了,犹豫了好久才低声说,“淫/妇……”      话音刚落,陆晓终于停了下来,他垂眼看向她,给她丢了个“你胆子还真大”的眼色,就在周明明以为他会大发慈悲让她先走的时候,陆晓竟然没人性地说,“不怕,我妈不介意。”      啊!你妈不介意,可是我介意啊!周明明跺跺脚,他这人怎么强人所难!她都想找地方钻了!      ——      有一种朋友为你两肋插刀在所不辞,有一种狗友是专/j□j两刀也不心虚。      Kim就属后面这种。推了她进火坑就跑得连影都不见。      走廊上围满人不好说话,陆晓只好将两个女人带进房里。      关秀玲端坐在单人沙发座上,眼睛光明正大地直勾勾上下打量坐在对面,她儿子宣称是他女朋友,她未来儿媳的女人。      周明明斜眼偷偷望去衣帽间,陆晓进去十几分钟还没出来,剩下她跟他妈在这里大眼瞪小眼,相看两无言。      软绵绵的沙发上好像放了钉子一样,周明明怎么坐都觉得不自在,手手脚脚都不知道要放哪里好。悄悄抬眼,视线正好落在关秀玲放在腿上的两只手,十指纤纤看起来平日应该也是不沾阳春水,无名指上的鸽子蛋随着她手指的敲动不停折射出耀眼的亮光,周明明不住眨了眨眼。      放平常周明明见到这类型的女人,她早撇撇嘴说一句,bad taste!      可不幸的是,今天见到的这类型的女人正好就是陆晓他妈。看她十指不沾阳春水,一脸娇滴爱挑剔的模样,好像不大好相与,要是将来她真当了她婆婆,她不就!      周明明不禁擦擦汗,刚才她还说她跟陆晓是奸夫j□j……      “你就是周明明是吧?”关秀玲将她的一举一动收在眼里,看着陆晓护住她那架势应该也不会有错了。      周明明机械地点点头,“如无意外应该就是我了。”      “我这人挺随和的,你不用太紧张。”关秀玲笑笑,“我回国以前,晓晓已经跟我提过你,也说会带你给我看看认识。不过我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      “刚才给晓晓打电话的应该也是你了。”见周明明点头,关秀玲才继续说下去,“所以刚才叫我淫/妇的人也是你了……”神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周明明不住打了个颤,连忙咧开嘴冲着关秀玲讨好地笑道:“怎么会,伯母!肯定是您听错了!我这人对长辈很有礼貌,我爸跟我妈也经常这么称赞我,连陆晓也说我这人太礼貌了!”说完,周明明还违心地扬起嘴角笑了笑。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周明明?”“奸/夫”突然出现在周明明身后,还顺便拆了她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下台阶,气得周明明直跳脚可碍于关秀玲还在看着她,只好伸手悄悄在他大腿上掐了一把解气。      关秀玲瞅见陆晓出来,立马换了个样子,和刚才跟周明明独处的时候完全不是一个模样。      “哎哟,明明!你就不要跟我见外,淫/妇什么的我知道你也不是故意,我肯定也不会跟你计较,你别放在心上!我这人真的挺随和的。”      她倏地又提起“j□j”两个字,周明明像条件发射一样浑身抖了抖,脸上笑意更深,“嘿嘿!伯母您千万别这么说,我是打从心底里尊敬您的!”      陆晓看着眼前两人像在表演舞台剧似的,蓦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再抬起头来,才发现周明明和关秀玲都在看着他。      “没事没事!你们继续!”      关秀玲睨了陆晓一眼,随即又望住周明明扯开笑说,“不要伯母伯母地叫了,都把我叫老了,你跟晓晓他们一样都喊我Sheila吧!听着顺耳些。”      话音刚落,关秀玲抬起手撩开落在胸前的头发,无名指上的鸽子蛋又闪出刺眼的光芒,周明明不住抬起手挡了挡眼睛,颤巍巍地冲着她喊了一声,“是是是,Sheila!”       ☆、水到渠成(九)   Sheila目测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看起来也就顶多比陆晓大上个几岁。可她却已经有个儿子叫陆晓了。      于是周明明得出了个极其靠谱的结论。      “陆晓,不比不知道,一比才知道原来你长了张老脸!”趁着陆晓不注意,周明明揪着他脸蛋左右转了下,末了失望地“啧”了一声。      陆晓没说话,扭头斜眼瞅她,好半响后突然弯起嘴角笑道,“可你不是就爱我这张老脸么!”话音刚落,陆晓瞄准她唇惩罚性地吻了下去,丝毫不给周明明机会辩驳。      周明明好不容易从陆晓的束缚中挣脱出来,几近被吃干抹净。嘴唇又红又肿快要滴出血一样,身上穿的衬衫纽扣已经解剩最后一颗。      她手忙脚乱地挡住胸前大好风光,陆晓不免擦擦嘴角叹了口气,耳边已经迫不及待地传来周明明无力的指控,“陆晓!让你说话就好好说话,下次再动手动脚我就把它剁了!”      “不用等下次了,咱们继续刚才的!”说完真的伸手去拉扯她,吓得周明明挽着鞋子跑掉了。      ——      Sheila这次回国只逗留一个星期,陆晓一直想要安排她们俩一起吃一顿饭可都给周明明混过去。      周明明不想去的原因最主要还是她那天喊了人家妈叫“淫/妇”,以至于她实在不好意思再出现。      只是丑妇终须见家翁,周明明再不愿意,总得在Sheila离开前见上一面。      地方选在Sheila入住酒店一楼的西餐厅。      中午时分餐厅里人不多,加上陆晓挑的位置靠里边,弄得这一桌遗世独立,与世隔绝一样。      等下发生什么意外,大概也没人知道。      离约定时间还有十来分钟,Sheila还没到。      周明明不自主地擦擦汗,凑到陆晓身旁小心问道,“你妈好像还没到啊。”      “嗯。”陆晓低头玩手机,连眼角也不抬地随口应了她一句。      周明明掂掂手指头,想了好一会又装作不经意地随口说了一句,“要是我现在说我觉得有些不舒服走掉,你妈应该不会生气的吧?”      眼角悄悄往陆晓那边瞄去,正好看见他抿着嘴一脸严肃地盯住她。周明明只好把接下来的话吞回去,换了张脸笑说,“我就是玩玩,玩玩而已。”      一时间又安静下来,周明明愣怔地望住桌上餐具。      倏地旁边传来声响,周明明抬头发现陆晓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她失焦地看向他,呆呆问道,“干嘛?”      陆晓挥挥手示意她站起来,接着又走到她另一边,伸手将她往自己原先的位置推去,等她站好一把把她往椅子上压了下去。      等陆晓和她换了个位置坐好,周明明也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傻不溜丢地继续问,“干什么?”      陆晓轻轻睨了她一眼,随即指着夹在落地玻璃和他之间的周明明斯斯然说:“换个位置我放心点。”      周明明定睛瞧着喝水的陆晓,霎时间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可等脑子里转了一圈,她终于懂他什么意思了。      敢情陆晓是怕她借机跑掉才换的位置!可她周明明向来都是光明磊落的人,虽然她确实想过要逃跑,可她也就想想而已!      陆晓还在拿着手机看,周明明闷着声坐一旁喝水,把水杯放回桌上的时候还示威性地发出一声巨响。服务生都看了过来,可陆晓还是不为所动。      周明明嗤鼻冷哼一声偏过头去看向窗外。玻璃上映着陆晓的身影,周明明狰狞地盯住他,心里越想越觉得来气,扭头冲他大喊一声,“你奶奶的!”      话刚出口,周明明后悔了,悔得连肠子都青了,恨不得立时找个洞钻进去永远也不出来。      陆晓不知何时站了起身,他身旁也站了个人,不是别人,正好是他妈Sheila。      周明明这一声嘶力竭的叫喊惊得他们两人不约而同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可转瞬他们俩很快回过神来。陆晓默默地替Sheila拉开对面的椅子,Sheila也极优雅地坐了下去,两人有默契地对周明明刚才的行为视若无睹。      “呵呵……Sheila您好!”周明明颤着声打了声招呼,Sheila乜了她一眼也没说其他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丫的陆晓,你怎么不提醒我你妈到了!”等陆晓坐下来,周明明装作东西掉地上,俯下身拧过头去恶狠狠地看向陆晓,压着嗓子质问他。陆晓那厮仗着Sheila在,周明明不敢放肆,只随意瞄了她两眼玩味笑了下,旋即跟Sheila说起话来,丝毫不理周明明。      他奶奶的当老子不存在!周明明闷声哼了下,刚要起身,可视线飘到陆晓那条西装裤上的时候,她想也没想立刻伸手在他小腿肚上用力地狠狠掐了一把。陆晓没料到周明明这么狠,硬是给她掐了把,痛感自小腿传上来,碍于Sheila在对面看着他,陆晓憋得一张脸通红也不能反抗。      “晓晓,你不舒服么,脸那么红?”Sheila也看出陆晓脸色不对,赶忙抬手在他额头上探了探。      一见到Sheila的手出现,吓得周明明立刻松手要坐直身,可角度一个没把握好,头抬起来的一刻撞到了桌子,桌上餐具立时发出“兵兵乓乓”清脆的响音。      脸还红着的陆晓盯住周明明的傻样不住笑出声来,Sheila也是愣怔地盯住她,周明明脸上一热,只好捂住后脑勺低着头坐在自己位置上不说话。      ——      优雅这东西果真是个定向遗传因子。说陆晓跟Sheila不是两母子大概也没有人会相信,两人用刀叉的动作几乎一模一样,一下一下地切在肉上,好像根本不用力就轻而易举地把肉切开。相反周明明吃力的多了去,她想要表现好一点,可那块牛扒好似要跟她作对一样。手下的小刀不断划过盘子发出“吱呀”的声响,在安静的四方桌上更显得突兀。      忽地眼前出现一只手将放在她面前的盘子拿开,转而换上去的是另一份已经把肉切好的碟子。周明明抬头,正好对上陆晓的视线。      陆晓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吃他那一份,随即又低头继续解决周明明那一份。      看着眼前这份已经切好的牛扒,周明明感动地几近冒眼泪了,原来陆晓还是有些人性的!她刚要扭过头去跟他说谢谢,却看到Sheila一本正经地在审视着她,见周明明看着她也不转开视线,直勾勾地盯住她的脸来看,半响以后才低头吃东西,好像刚才的对视是周明明臆想出来的一样。      距离Sheila登机的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瞧着时间不赶,他们两人也不急,午餐后就在餐厅里坐着喝喝咖啡,难为周明明想走也走不了。她开始后悔竟然答应跟陆晓一块来了。      现在甚至无端端只剩下她跟Sheila两人,陆晓到外面接电话去了。      Sheila优雅地端起造工精致的陶瓷茶杯抿了一小口随即轻轻放回碟子上,悠悠地抬起头看向周明明。      见Sheila看着自己,周明明不禁神经兮兮地“嘿嘿”笑了两下,心想孩子都能生好几个了,陆晓怎么还没回来。      “周小姐,说实在的,对于你的言谈举止,我确实谈不上喜欢。”Sheila突然说起这些,弄得周明明有些尴尬,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要说什么,只好扯起嘴角笑了下。      Sheila也没想要周明明说些什么,倒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可是这是陆晓的选择,而我也不是什么食古不化的人,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了。我相信我儿子的眼光。虽然你的言行举止很糟糕,但是既然陆晓喜欢你,自然有他的理由,想来大概是你的性格上有什么发光点是能够吸引人的。我跟你相处的时间不长,当然不能因为表面而轻易否决你。只是……”      她顿了顿继续说,“将来或许我们还会有机会再见面,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能够多加注意点。”      话音刚落,陆晓的声音从耳后传来,“你们在聊什么?”      Sheila正色的脸孔立刻挂起笑容,比变脸还要快,“聊些女人的事情!”      “……”      ——      周明明和陆晓一块送Sheila进登机口,一个转角就不见人了。等剩下她和陆晓两人的时候,周明明才终于松了口气。跟Sheila见面本来就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周明明根本想也没想过。      相比周明明的如释重负,陆晓轻松得多了,笑吟吟地搂着她的肩往机场停车场走去。周明明看不惯他一脸得意,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阴声怪气地说道,“陆晓,我跟你妈见面是你安排好的吧?”      “什么我妈你妈,将来还不一样都是你妈!”他“啧”了一声,故意捏着她下巴摇了摇。周明明扬手在他手背上用力打下去,红着脸骂道,“想美你的心!我愿意,你妈也未必一定愿意啊!”      “那你就不懂了!我妈平时虽然爱挑剔,可这次她也没跟我说过你什么,还让我跟你好好处。你放心,我妈绝对不是极品婆婆!你就放宽心跟着我好了!”陆晓身上大半的力量都卸在她身上,弄得周明明脚下步伐不稳。她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嘴上佯装恶狠狠地叫道,“呸!死陆晓你是最近大头菜吃多了,白天都做起梦来了!”      陆晓也不介意,揽着她笑起来。       ☆、水到渠成(十)   周明明没想到她表妹除了爱虚荣爱嘴贱以外,还是一个嘴巴漏风的人。      接到孙女士电话的时候,她正跟陆晓逛商场。他出差近两个星期,好不容易才把时间空下来,周明明立马把Kim甩开屁颠扑去陆晓那边。      只是商场才逛了一半,孙女士的电话就横空降临了。      “周明明,昨晚碰巧遇见小婕,她跟我说你交了个男朋友,有没有这回事啊?”小婕是她那表妹的名字。      周明明撇撇嘴,抬眼偷偷瞄向陆晓,他也正定睛看着她,眼神里充满疑惑。      孙女士的声音就在耳旁不停轰炸她,周明明没办法只好在陆晓的注视下小碎步跑到一边去。      “妈,你能不能别老是听那个孙家婕胡说八道,她就是看我不顺眼,你知不知道!”      “她看你看得顺不顺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这个死丫头有了男朋友也不带回家来看看,听小婕说条件看着好像也不错。”孙女士越说越大声,周明明几乎压不住,手机好像开着扬声器一样,经过她身旁的人都盯着她瞧。      “我说孙女士,你小点儿声,我都听到!”周明明扭过身压着电话继续说:“孙女士,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女儿我什么状况,我不是孙家婕,哪有那么容易找到男人,有我肯定第一时间带回去给你瞧瞧!”      和陆晓的事情千万不能让孙女士知道,就是打死她也不能承认。要是让孙女士知道,肯定又要催着她来问到底什么时候结婚,她可是还没准备好这么快就进入婚姻的坟墓。      电话那头的孙女士突然沉默不语,就在周明明以为她把电话挂了的时候,一把阴森森的女声从手机传出来,“周明明,我是你妈,别以为那点小把戏能瞒得过我,小婕早就把你跟那男的照片给我看了,不是男朋友你牵人家手干嘛?”      丫的孙家婕还玩偷拍,“那是我租回来的临演,难得同学聚会,别人都拖家带口的,我总不能一个人去这么丢脸吧!”周明明说完,自己先觉得这理由假,也难怪孙女士不相信。      “哟!哪家临演这么卖力,连玛莎拉蒂都用上了。别以为你妈我不看杂志,那车少说也要几百万,这么上道的临演真要让我见识见识!”      “有机会,有机会肯定带你见识下!”周明明说完迅速将手机拉开,装作信号不好,接连“喂”了两声随口说了句“信号不好,下次再聊”就把电话给挂了。      看着结束通话的画面,周明明稍稍松了口气,可转瞬又皱起眉头来,陆晓没多久肯定让孙女士发现,要想办法阻止才行。      她转身想原路返回,却见到陆晓歪着头一本正经地盯住她。      周明明一时心虚,结巴问道:“干嘛?”      “这话我问你才对,谁给你打电话了?”陆晓半眯起眼盯住一脸慌张的周明明,心想以她那性格,发生什么事情都摆在脸上,绝对有事情瞒着他,果不其然……      “骗钱的电话而已!”      陆晓斜眼睨她,拔高嗓子道:“骗钱的你还能跟他聊这么久?”      “呵呵,这衣服挺好看的,你也觉得是不是,我去试试看!小姐,这衣服有小码吗?”周明明把背包抛给陆晓,随手捡起件衣服往试衣间跑去,陆晓伸手扯她都扯不住,只能捧着她背包杵在原地。      周明明肯定有事情,陆晓想了好一阵,抬起头看向试衣间,她还在里边。陆晓往服装店角落走去,蹑手蹑脚地打开拉开拉链,将周明明的电话拿了出来。      她手机没设密码,陆晓轻而易举地开了锁,点进通话记录,最上面的记录显示着“孙女士”三个字。      陆晓撇撇嘴,还说是骗子的电话,她才是骗子!      陆晓还在翻她手机,没想到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杀陆晓个措手不及。屏幕上恰恰显示着“孙女士”的来电,电话铃声有些大,陆晓一个慌张划开了通话键,和电话那头的孙女士接上线了。      “周明明,你个臭丫头敢挂你妈我的电话,是作死是吧!”电话刚接通,嘹亮的声音差点没把陆晓吓死。      他没出声,反而听着孙女士自顾自地骂着周明明。      这个孙女士应该就是周明明的妈妈了。陆晓一边听,一边心里盘算着,等孙女士说完发现周明明没出声的时候,他终于开口说话了:“伯母您好,我是明明的男朋友,我叫陆晓。”      ——      周明明在试衣间里躲了好一会,掐准了时间想着陆晓应该把事情忘了才斯斯然地走出去。推开门,正好见到他坐在服装店的沙发上看手机。      眼角余光扫到周明明身影,陆晓慢慢抬起头,扯起笑容问:“试完了?怎么不穿出来让我看看?”      周明明仔细打量他,明明看起来神色正常,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穿起来不好看。”话音刚落,周明明倏地扭头看向他,“你刚才在这里做了什么?”      陆晓微微一笑,那笑容好像天上太阳那样耀眼灿烂,“就玩了会手机。”他牵起她的手将她拉起身,“要是不喜欢这里的,咱们去别的地方再逛逛。”      周明明凝着他的侧脸,总觉得他那笑容怪诡异的,却找不出破绽,只好跟着他的脚步出了服装店,心不在焉地往前走。      ——      几天后,陆晓突然说要带她去个地方,周明明没多想爽快应了。      陆晓一路上开车在S市绕来绕去,好多路牌名字周明明甚至连见都没见过,问他他只说去到就知道。周明明心想陆晓总归不会把她卖了,开了广播听着音乐,看着车窗外头的景色慢慢睡了过去。      “醒醒,周明明!我们到了。”耳边依稀传来陆晓的声音,周明明挠头翻身,喉头一紧,猛地醒过来却发现脖子被安全带卡住了。      陆晓早在她睁开眼的时候下车到车尾箱拿东西去,周明明揉了揉惺忪睡眼,迷迷糊糊地坐直身,蓦地发现车外景色有点眼熟,好像……好像……      好像是孙女士跟周先生他们家楼下。      心口一惊,转瞬睡意全消,周明明赶忙扑颠走下车,冲着车尾大喊:“陆晓!你怎么带我来这里?”      不知何时地上已经放了好几样早已包装好的礼品,一看就知道是有预谋的。周明明张着嘴说不出话来,瞪着陆晓愣怔发呆。      陆晓却是淡定自如,乜了周明明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瞧你那傻样!”      “前两天我不小心接了你的电话,才发现是你妈。”      “然后呢?”周明明抬眼瞪著他,讶异问道。      陆晓一手提着礼品,一手推着她往楼里走去,不管周明明愿不愿意,硬是推着她往前走,“然后你妈问我是谁,我坦白了。”      “接着呢?”      “接着你妈就很高兴地让我今天过来做做客见个面。”      话说的倒是云淡风轻,好像不关周明明的事一样,周明明别过脸,斜眼睨他:“我妈让你过来做客,你把我也带来干什么?”      “你妈说要是方便,也顺便把你带过来。”陆晓见周明明转身要走,眼明手快地一手勾住她肩,脚下生风似的急匆匆进了电梯。      瞧着陆晓明明是第一次上来,竟然熟门熟路的样子,还说带她过来只是顺便而已,周明明跺脚却无可奈何。      只是这仅仅是前菜,主菜还在后头。      回到家门口,周明明万般不愿意拿出钥匙开门,孙女士好像有千里眼顺风耳似的,刷地一声从里面把门打开了,周明明还没来得及说话,孙女士已经咧着嘴笑得比花儿还要灿烂地迎接陆晓。      她开口第一句差点没把周明明吓死:“哎哟,咱们家陆晓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陆晓居然还热情回应孙女士,笑得好像他才是孙女士女儿。      周明明扭过头不住翻了个白眼,“孙女士,你女儿我可是在这里。”      孙女士没有理会周明明,反而一直绕在陆晓身旁嘘寒问暖,问长问短的,几乎把人家祖上十八代都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周明明愤懑地走到被冷落在一旁的周先生,不屑地冲那两人扁扁嘴。      ——      这次孙陆会晤取得了空前的胜利,已经达成了一致的共识。      孙女士十分满意陆晓,周明明在厨房里洗碗的时候,孙女士将陆晓内内外外都赞了一遍。周明明认为,这次带回来的不是陆晓,就是个农民工,孙女士也一样很满意,因为只要带回来的是个男人就行了。      “死丫头,陆晓跟我说了,你们俩可是交往差不多一年了,亏我之前问你你还说没有!”不同于对待陆晓的态度,孙女士对准周明明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周明明给抓住小辫子了自然不敢多说什么,憋着堵气扭过头看向客厅,害她被打的死陆晓正在和周先生下棋,看周先生微笑的模样,想来应该也是十分满意他,刷碗的手不住更用力了,周明明把碗当成陆晓的脸来刷了。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陆晓跟我说了,你不愿意。”      手下太使力,一个没稳住直接搓进水里去溅起不少水花,落到了脸上,随即又听到孙女士说:“周明明你太挑剔个什么,我看着陆晓就挺好的,有长相有内涵,还懂得孝顺长辈,最重要是对你也好……”      周明明撇撇嘴,“他有什么好,他有暗病的难道他没告诉你?”看见孙女士目瞪口呆的样子,周明明又补充一句,“你还真信,我说说而已!”后脑勺果然再吃一巴掌。       ☆、结局   周明明觉得留在家里过夜根本就是陆晓算计好的。      尤其当他抱着新被单到她房间和她说是孙女士让他过来的时候,周明明就更加肯定心里想法。      “周明明,你就没有些比较正常点的照片么?”陆晓肆无忌惮地翻开她以前念书时的旧相册来看,还没有羞耻心地开始评价起来。      周明明一把将相册从他手中抽走,恶狠狠骂道:“没有,这屋里没一件是正常的,你要不要出去?”      “哎哟,明明!我不就说说嘛,我看着你这样就很正常。”陆晓搂她肩嬉皮笑脸,指着相册上一张照片认真说道。      周明明“啧”了一声,低头瞄了眼,他手指底下所谓很正常的照片是她幼儿园时候照的,上头的周明明不知所谓地在头上扎了三条辫子,像三叉一样伫在头上,脸上是一副天真灿烂的笑容。      周明明撇撇嘴乜他一眼,“神经病!”      两人正坐在床边看照片,突然房门从外边打开,孙女士的头赫然探了进来,见周明明他们一瞬不瞬看着她,孙女士尴尬地笑了笑说:“瞧我这记性,我都忘了敲门,你们先忙先忙,咱们明早再说!”      敢情她是要进来监视监视他俩才心安。      说完把头缩回去,周明明正要翻白眼,蓦地孙女士又出现在门边,她两眼冒光地看着陆晓说:“陆女婿啊!今晚好好睡,当成自己家就行了!”转头又瞪了眼周明明,语气不善地冲她喊道:“你给我表现好点,帮我好好照顾女婿啊!”      “妈!我还没嫁的!”      “都差不多了!”      卖女儿还能有钱收,孙女士倒是爱做善事,喜欢送女儿,免费不收钱。      “陆晓,你给我妈灌了多少迷汤,她就差没叫你儿子了。”周明明掐他手臂咬牙切齿。      有了孙女士撑腰,陆晓硬气了不少,直着腰板垂眼瞄了下周明明,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谁让我长得漂亮,连你妈也喜欢。”      “呸,穷得瑟!”周明明龇着牙手下明目张胆使力。      要是以前周明明就是大刑伺候陆晓,他也不会吱一声,可现在周明明才刚捏着他手臂上的肉没几秒,陆晓已经侧身冲着紧闭的房门大喊:“救命啊,阿姨!”吓得周明明立刻缩手,动也不敢动,只能干瞪着他生闷气。      ——      周明明屋里是双人床,可鉴于陆晓实在太讨厌,气的周明明让他自己睡地上,反正孙女士已经体贴地给他准备好被子枕头了。      远处窗外灯火闪耀,周明明辗转反侧望着窗户上的防盗网发愣硬是睡不着,耳边是陆晓微细均匀的呼吸声。      一段时间没回家,房里布置还是跟以前一样,却比以前她住这的时候干净了不少,看来孙女士平常也有定期替她打扫房间。      孙女士嘴里老是骂她,可心里还是疼她的。      这晚上晚饭过后,陆晓跟周先生在客厅下棋,孙女士跟她说了好些话。      跟周先生婚姻出现危机的时候,孙女士确实想过离婚,虽然嘴上说不甘心让周先生好过,实则是因为周明明还小,真离婚了大人是解脱了,却变相苦了周明明一个孩子。孙女士是想反正也耗了大半辈子,将就着也就过去了,不知不觉地再过了几年已经又到了不愿意折腾的年纪。好在周先生也懂得迷途知返,而后几年也开始修身养性,现在虽然还偶尔跟孙女士吵两句倒是无伤大雅,孙女士也乐的清闲。      只是孙女士一直担心周明明会受自己婚姻的不成功的影响,她跟周先生年纪也大了,照顾不了周明明多久,孙女士更希望周明明能够找一个对她好的男人照顾她。有钱不有钱倒是其次,最要紧的是这个男人知冷知热,疼自己。      虽说皮相好的男人不大信得过,可孙女士瞧着陆晓倒是挺好的,做人大方磊落,对周明明也好。      ……      夜里起风,气温降了不少,周明明蜷着身上被子转过身,陆晓就睡在床侧的地板上。屋里黑看不清楚,可听着他的呼吸周明明顿时安心了不少。      “陆晓,你睡了没?”周明明侧身枕着手臂小声问他。      呼吸声忽然加重,随即听到陆晓的声音,有些沙哑,“还没,你睡不着?”      周明明撇撇嘴,口硬道:“快了,就想叫叫你而已。”      隔日,周明明起得晚,陆晓早起来了。下楼的时候正好看到他跟着孙女士在厨房忙活,不知道在聊什么,两人十分开心。      周明明蹑手蹑脚悄悄猫进厨房想要偷听,不想孙女士眼利得很,一眼就看到她了,手肘撞了撞陆晓,两人闭嘴不再出声。      “哼!”周明明别过头转身走出厨房。      ——      和孙女士周先生道别后,陆晓开车载着周明明离开,回去的路上陆晓春风满面,周明明斜眼睨他,转头“啧”了一声,伸手打开了车载广播,正好遇上电台的一档咨询节目。      “我没想到我男朋友居然喜欢的是我妈。”忽地一把怒气冲冲的女声从音响传出来,“我妈都五十有多了,他才多大啊,三十没到,竟然跟我说因为我妈让他有被关心的感觉说要跟我分手,他妈神经病!”      女生说着说着火冒三丈,连脏话也冒了出来,主持人想要压都压不住。      主持人和女生又聊了两句,女生忽然情绪崩溃哭了起来。周明明暗骂一声,伸手把广播关了,她双手抱胸,偏头审视陆晓脸上变化。      “做什么?”陆晓被她盯得发毛,眼角瞄了她一眼。      “陆晓,你是不是……”      周明明忽然顿了顿,陆晓狐疑:“是不是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上我妈了?”      “嗞——”一声,周明明反应不及,身体立时惯性俯身往前冲,幸好胸前安全带挡住了,她还没来得及发火,陆晓已经转过头来扬声大喊:“周明明你能不能正常点啊!”      ——      自从陆晓在孙女士跟前曝光后,周明明悔死了。她隔三差五地跟陆晓聊电话,开头周明明不知道,后来有一次陆晓去洗澡,放在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周明明随意瞄了眼,那熟得能倒背如流的电话号码竟然出现在陆晓的手机屏幕上。      他们的聊天内容周明明不知道,可她预感不祥,总觉得有大事情发生。周明明试图从旁敲击,陆晓和孙女士的嘴巴像上了锁似的,丁点也不告诉她。      周明明忧心忡忡了两个星期,陆晓还是没啥动静,正以为能松口气的时候,某天阳光明媚的下午,陆晓又一次突然和她说要去个地方,还要穿得漂亮点。      “我不去。”周明明斩钉截铁拒绝。      “难道你不想知道这两个星期我跟你妈聊了什么?”见周明明若有所思地抬头看他,陆晓知道大鱼上钩了,弯弯嘴角继续说道:“要是你跟我去了,我一五一十告诉你,怎么样?”      周明明半信半疑,“不是去见我妈?”      陆晓微笑点头。      “也不是去见你妈?”      陆晓又笑着点点头。      周明明低头认真想了想,反正也是跟他去看看,见到不对路立马就跑好了。这样想着,周明明放心不少,再抬头时故作轻松无所谓的样子眨眨眼说道:“我就随便跟你去瞧瞧,看看你到底搞什么鬼!别忘了告诉我我妈跟你说了什么!”      陆晓微微一笑,嘴角笑容尤为诡异,可惜周明明回房换衣服了,根本察觉不到。      等她像条躺在砧板上的石斑鱼任由陆晓宰割的时候,周明明才愤恨地想起孙女士的话,皮相好的男人果然真的都是信不过的。      周明明来不及逃跑,陆晓已经揪着她衣领往民政局门口走了进去。      “陆晓,你这是骗婚!”周明明拼命挣扎,可陆晓挡住她身后退路,丝毫不留条缝给她。      他自动忽略周明明眼神里的愤怒,不怕死地在她脸上捏了一把,笑道:“咱们这是你情我愿,怎么能算是骗婚呢!”      “哼,别嚣张,你连我的户口本都没有,结什么婚,跟自己结么你!”周明明回掐他,还死命用了力。      说时迟那时快,周明明话音才刚落,已经轮到她跟陆晓。      周明明也不反抗了,叠着手准备看他出洋相,心说:没户口本,我看你怎么登记!      正要洋洋得意睨他一眼,忽而见到陆晓伸手进裤袋里,再抽出来时手里竟然拿着两个本子,周明明瞬间风中凌乱了。      “你怎么会有我的户口本!”      “咱妈给的。”      “谁是咱妈,别乱喊!”周明明想要把户口本抢回来,陆晓仗着手长举得老高,直气得周明明干跺脚。      柜台大妈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手下却丝毫要停下的意思都没有。      周明明急急忙忙打给孙女士,孙女士也不打算掩饰,老老实实应了周明明一句,“户口本是我给女婿的,前两天他特意过来我这边拿的。”      “……”      ——      这一天的天气真是极好极好的,可周明明的心情已经掉到谷底了。      从民政局再出来的时候,周明明从小姐升级成了太太,还是陆太太。      陆晓倒是开心得很,拎着两本红本子笑得花枝烂灿,比天上太阳还要猛烈,搂着她肩在她耳边坏心地低声喊了一句,“陆太太。”随即笑得更加开怀。      “陆晓你别得意,我明天就跟你离婚,分你一半家产!”      “根据新婚姻法规定,我婚前的财产你是分不了的!”说这话时,陆晓那张脸忒讨人厌,他牵住她的手往车子走去,愉悦地说:“不过要是你哄得我开开心心,不要老是说什么离婚,说不定我会考虑考虑给你一点,怎么样?”      “呸!”周明明往他脚背上一跺,陆晓一个转身避开径自走在前面,步伐欢快。      他手上的红本子真是颜色鲜艳,几乎要亮瞎她的眼了,周明明眯眯眼,张嘴冲他的背影大喊:“死陆晓,钱这么多也不肯给我买个戒指,咱们算哪门子结婚啊!”      陆晓忍不住笑了出来,转身看向身后几步远的周明明,缓缓举起左手摇了摇。他手上拿着件东西,在阳光底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周明明皱眉定睛细看,居然是一枚戒指。      “乖,过来!”他冲着她扬起嘴角,眉眼弯弯,脸上宠溺的笑意莫名撞进她的心脏上,周明明撇撇嘴,抬起脚慢慢往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来到这里终于结局了,第一本完结的文。很感谢耐心又可爱的读者们,能够从第一章看到最后一章,我知道我的文笔和情节稚嫩,节奏也掌握不好,连我自己也觉得惨不忍睹。   可再怎么不忍直视也终于到了完结的一天,实在感谢你们的耐心看到这里,鉴于我是个“纯情”的   小姑娘,要斟酌斟酌怎么写,所以船戏什么的以后再补好了。   大图现在也正在第二篇文的存稿,渣速度又想写好的清节,到目前才存了两万字,预计到了五万字就发文,希望新文还能得到大家支持!   谢谢你们啦~mua~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